第七十四章 墨家存身之道
李靖道:“那，懷素認為，有什麽好計策可行？”
殷元道:“末將如果吐穀渾敗退，我們怎麽打，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靖歎了一口氣道:“這一戰對我大唐來說至關重要，如果不滅吐穀渾，那麽通往西域的道路一定不會通，這對大唐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出征吐穀渾對我們來說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可是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不能夠滅了吐穀渾，回去都無顏麵對聖人。”
殷元道:“所以，任何事情早做準備，都是沒有錯的。”
大軍駐紮鄯州，殷元卻從來沒有在街上走動過。
大戰還未開始，殷元得了空，帶著周笠和幾個親兵在鄯州大街上逛街。
鄯州和中原諸多不同，殷元不差錢，一路上還搜羅了不少的稀罕物。
正在街上走動的時候，突然看到一群沒有穿著軍服的人，正在幫一些之前受了傷之後留在鄯州的傷兵做飯，而且還頗為細心。
殷元從來沒有虐待過傷兵，但是他卻忽略了兵禍已久，鄯州已經有很多之前打仗留下來的傷兵了。
殷元見這些人如此熱心，佩服之餘還有些好奇。於是跟了過去，走到做飯的跟前道:“這位朋友古道熱腸，能為我大唐分憂，令在下十分佩服。”
做飯的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殷元，殷元沒有穿盔甲，穿了一身嶄新的白袍，在這鄯州城裏倒是極為紮眼。
那人見了殷元隻當是一個紈絝子弟，於是笑道:“公子，這裏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這裏都是傷兵，到處髒兮兮的，而且什麽人都有。”
殷元道:“哦，你看我像是個見不得這些傷兵的人嗎？”
那人道:“公子這身衣服，可不像是這樣地方的人。”
殷元笑而不語，看著他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喜歡你們這些人，想跟你們做個朋友。”
那人冷笑道:“你這個真有意思，交朋友有什麽用呢！我看你不是缺錢的人，如果要是想跟我們做一樣的事情那簡直是易如反掌。你又不做，在這裏充仗義有什麽意思。”
殷元笑道:“我想兄台是誤會了，在下雖有此心卻無此力。在下的確是有錢，可是到了這裏我依然是個窮光蛋。至於做你們所做的事情，我的確是沒有想到，鄯州已經有很多傷兵了。”
那人看了看殷元，皺眉道:“閣下是關中口音，莫非也是從關中來的將軍？”
殷元道:“實不相瞞，在下殷元，曾為李靖大帥帳下參軍。”
參軍不是什麽很高的官職，更像是將軍的幕僚。之所以殷元是這麽個職位，是因為他這個被李世民派來隨軍的人，本來就是個很難安置的人。官職不在大小，關鍵是李靖怎麽用。李靖將殷元放在現在的職位上，他已經成為了軍中不可或缺之人。最主要的是，殷元不管到了哪裏都是一副落地生根的樣子，很少有人能夠像他這樣。
誰知那人聽完之後，立刻作揖打躬道:“見過鄖國公，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鄖國公海涵。”
殷元好奇道:“哦，你知道我？”
那人道:“鄙上有言，凡我墨門子弟若是見了鄖國公，一定要唯命是從。在下不知是您大駕光臨，萬死之罪。”
殷元吃驚道:“墨家，你們是要跟你們的祖宗學嗎？”
那人道:“鄙上曾說，墨家立身艱難，在朝波譎雲詭，在江湖卻又容易落於草莽。所以，墨家立身之本當在民間，雖不敢說教化萬民，但隻要與民有利，與國無害，便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殷元眉頭緊皺道:“兄台所說的人，莫非是個小姑娘？”
那人瞪大眼睛道:“正是。”
殷元的眉毛舒展開來，看著對方欣喜的笑道:“真的嗎，他在哪裏？”
那人也吃了一驚道:“她，她在前麵的街上，設了一個粥棚，專門接濟鄯州的難民。”
殷元道:“那我立刻就去找她，我們改天再會。”
殷元飛奔而去，終於在長街盡頭一個破解的巷子裏見到了許多的難民，粥棚應該就在那裏。
殷元走到這裏，突然有些緊張，遲遲不敢走過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巷口又停了下來，扶著牆壁，往裏麵張望，可是裏麵人不少，他沒看到人。
這時，殷元一個手下好奇道:“公爺今天是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周笠道:“閉嘴，你們哪裏懂，這叫鐵血柔情。公爺對方姑娘一往情深，隻是這兩個人，都有幾分傲氣。”
殷元終於鼓起勇氣，從人群中擠了進去，一群難民圍著一個身穿白色皮襖子的女子，正在等著她的粥。
殷元站在一邊，看著方鯉，心裏一時間五味陳雜，分別之後他總是在想，方鯉什麽時候會回來，那時候自己能不能把她留下來，永遠的就在自己身邊。
殷元長舒了幾口氣，撫平思緒之後走到了方鯉身邊，從她手裏接過了碩大的馬勺道:“怎麽就你一個人，為什麽不帶個人來幫你的忙呢？”
方鯉吃了一驚，看著殷元道:“你怎麽來了？”
殷元笑道:“我掐指一算，算到今天鄯州城裏會有一個天仙一樣漂亮，菩薩一樣心腸的人會從天而降到我身邊，所以我就出來走走。”
方鯉笑道:“隻怕是你又在胡說，我這次來鄯州沒有告訴你，也沒想要找你。你在軍中自然有你的事情，和我們做的事情，大有不同。”
殷元道:“哪有什麽分別，你們墨家為國為民，可比我們這些吃了軍糧的人要仗義很多。”
方鯉道:“你又是聽誰胡說的，我們墨家，豈不是要越俎代庖，管人家朝廷的事情。”
殷元道:“凡事都有度，事在人為。至於這個度在哪裏，我想你冰雪聰明，一定會知道的。”
方鯉有些害羞的笑道:“你倒是越來越會騙我了。”
殷元看了她一眼，心裏一熱道:“沒想到這麽快就重逢了，我真高興。”
難民中一個年輕人看了看二人道:“真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璧人啊！”
殷元聽了之後，抄起馬勺滿滿的打了一碗稠的不能再稠的米粥送過去道:“這位兄台好眼光。”
這些難民看了有這等好事，一個個的都開始奉承起來，殷元更是大喜，每個人的粥都打得稠了不少，結果到最後，剩下了一鍋清水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