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仗義的朋友
黑雲壓城，在殷元從左武衛回來之後，傾盆大雨頃刻落下。從殷元的小院看，風雨中的樹木搖搖欲墜。
周笠穿著一身蓑衣而來，站在屋簷下道:“公爺，找到了程處默。”
殷元道:“在什麽地方？”
周笠道:“根本就沒有離開平康坊，那地方人多且雜，外人一直以為他們是從外地來的。說來也怪，程處默和李景陽兩個人麵對一個女人，居然甘願整日隱藏起來，著實令人費解。”
殷元道:“就算是猛虎，也有馴服之法。不過我沒想到居然是平康坊，按理說那是最不可能的地方了。”
周笠道:“公爺一聲令下，我就帶人去將兩位公子救出來。”
殷元搖了搖頭道:“不必，我親自去一趟，能帶回來最好，帶不回來的話再動手也不遲。”
周笠忙道:“可是這對公爺，可就有危險了。”
殷元笑道:“見了我的人，比我還要危險。”說完從桌上拿起一把長劍，拿了一把油紙傘就往外麵走。
平康坊一處宅院之中，程處默透過門縫看著門外的池塘，池塘邊上隨風搖擺的垂柳。突然歎了一口氣，他一直在等殷元，他堅信隻有殷元到來才能破局。
身後李震的腳步聲十分的輕緩，弄得程處默有點受不了了，因為李震總是比自己還要淡定。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卻好像別人操心比自己還要大。
程處默回頭道:“李景陽，你是我認識的最糊塗的朋友，到了這個時候，你比我還鎮靜。”
李震看了看他道:“著什麽急呀，你也看到了，我們倆在這裏根本就無能為力，都隻能靠等著殷懷素了。說起來，這殷懷素，來得可實在不怎麽快呀！”
程處默道:“你指望別人，還嫌棄別人來的太慢。這件事我一定會一五一十的告訴懷素，到時候他怎麽看你，你應該清楚。”
李震笑道:“喝一頓酒就能夠解決的事情根本就不叫事，殷懷素何等人物，又豈是你這種自投羅網之人能夠想到的。”
程處默冷笑道:“自投羅網之人，總比飛蛾撲火的人要好一些。”
暴雨如注，李震和程處默兩個人開始吃午飯了。午飯很簡單，幾乎和昨天的沒什麽兩樣。可以肯定，不止他們今日沒有離開過這個院子，困住他們的人也沒有離開。
程處默將一塊豆腐夾了起來道:“現在想起來，懷素家裏的飯菜真是人間最好的美味，可以我卻在這裏吃這種寡淡無味的東西果腹。”
李震道:“你能不能開口閉口都是殷懷素，作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難道你的死活都要依靠別人不成？”
大雨好像不會停下一樣，二人看著大雨也有些發愁了。就在這時候，從裏麵走出來一個手裏拿著一把脫鞘的長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向二人道:“二位公子，你們該回家了。”
程處默和李震都很吃驚，都被困了這麽久了，誰能想到突然就放自己二人離去呀！
程處默一個本來很著急回家的人突然就不著急了，抬起頭來道:“憑什麽我要走，把我們請到這裏來軟禁，如今說當我們離開就離開麽？”
那白袍人道:“那，程公子的意思是，這件事就不會如此罷休了？”
程處默道:“要說是罷休，那總得有個理由。我們兩個人的身份還不會是你們想怎麽擺布就怎麽擺布的，所以自然難以善罷甘休？”
那白袍人道:“請兩位公子隨我來？”
程處默和李震跟著嗎白袍人走了進去，不一會就到了柳夢的閨房門口。
李震道:“前輩，去人家的閨房裏麵議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呀！”
白袍人推開門走了進去道:“我是想請你們來看看，你們的哪位朋友到底是怎麽在大雨之中，層層戒備之下毫無聲息的帶走了一個大活人。”
李震和程處默麵麵相覷，莫非殷懷素來過，可為什麽來了卻要置自己二人於不顧。
李震和程處默震驚罷，看這屋子裏的床前明顯的一灘水漬道:“外麵在下雨，所以人的衣服會濕，所以會留下水漬，看起來的確是有人進來過，但是未必就是殷懷素，也未必能做什麽？”
白袍人笑道:“好見識。”說完走到了窗口，一把推開之後沉默不語。
程處默心下好奇，走到窗口一看，那窗下是兩個腳印，而且是泥腳印。這足以證明的確有人來過，而且是來到了窗口。
程處默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莫名其妙。
白袍人道:“你笑什麽？”
程處默道:“我在笑，原來殷懷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被大雨淋濕，被泥沾了鞋子。”
白袍人道:“你可知道，這座宅子裏麵有十六個殺手，個個精通隱蔽，大雨來臨之際都退到了屋子裏，更加不會露出馬腳。可是你們這位朋友進來之後挨個的光顧，現在十六個殺手，已經變成了十六隻嚇破了膽，在雨中瑟瑟發抖的鵪鶉。”說完他打開了相反方向的窗戶，卻見那花園裏，十幾個人被人用繩子捆在了一起，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的確是很像鵪鶉。
程處默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佩服之餘，他覺得實在是很好玩。
白袍人道:“等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在我身後兩步，隔著一扇屏風互相忌憚，等我發現的時候他早就沒有人了，身後隻有一支長劍在窗外吹進來的風中，使人寒意陡生。”
程處默和李震都忍不住了，開始大笑，誰能知道殷元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嚇唬人呢，而且還嚇破了這麽厲害的一個高手的膽。
白袍人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被殷元戲弄，突然一劍飛了出去，眼看就要刺中那些被綁的殺手時，那劍竟然活生生的在劃破繩索之後停住。
程處默和李震驚為天人，立刻不敢再嘲諷了。這樣的人物，實在是不好惹，尤其是他們身邊沒有人可以用的時候。
白袍人道:“勳國公殷懷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是個精於算計的老江湖，還是個天賦卓絕的劍客？”
李震眼睛一亮道:“他是個仗義的朋友。”
程處默隨聲附和道:“是啊，我也對這個朋友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