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召集匠人
朱國瑞答應收周四六為徒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在這個不講究知識產權的年代，他的很多創意都會被無情地剽竊。如今天下義軍林立，所有人都可能隨時改換門庭。為了減少技術擴散，挽留住技術骨幹，他最終決定以收徒的方式鞏固彼此的關係。
在李善長驚訝的眼神中，周四六正式拜朱國瑞為師，成為他的第二個弟子。
成功拜師的周四六馬上進入了好學生的角色，認真地跟師父探討起製造工藝來。探討之中，就材料製造問題，他還給朱國瑞推薦了一名擅長高爐煉鐵的大匠杜五四。
見他們師徒相談甚歡，李善長知趣地拱手告退，急急忙忙地去組織招收工匠和建設作坊之事。
在他的安排之下，招工告示很快貼滿了十裏八鄉。告示上言明，所有手藝人都可前往李家莊參加招聘。應聘成功的匠人每天可以領一升糧食。
告示一出，周圍的匠人都沸騰了起來。成群結隊的工匠背著糊口的家什匆匆趕往李家莊。
眼見李家莊外應聘而來的匠人越聚越多，一些有頭腦的小販開始在寨外擺起各式小攤，使得李家莊外變得熱鬧非凡。
寨門口，從紅山寨趕來的朱新材正在對工匠們進行著初審。
“俺是鐵匠，俺能打兵刃！”一個背著包袱的彪悍鐵匠擠到他麵前。
圍觀眾人中，一個瘦高個斜眼看著他道：“你就吹吧。朝廷連菜刀都不讓咱們多打，你怎麽可能會打兵刃？”
“俺是偷著打的，俺……”鐵匠的嘴明顯有點笨，囁嚅半晌也沒能說清原委。
“偷著打過農具吧？”瘦高個更加得意，不斷地揶揄著他。
“會打農具也成啊，幹嗎非說自己會打兵刃？”
“他想多騙兩升小米唄！哈哈……”
旁邊等著麵試的匠人也開始幸災樂禍地嘲笑起來。
知道自己嘴笨的鐵匠索性不再解釋，直接從身後的長條包袱中取出一把光芒四射的環首刀遞給朱新材。
“乖乖，真是把好刀！”瘦高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你這不會是祖傳的吧？”旁邊的匠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鐵匠。
朱新材仔細欣賞了一下手裏的鋼刀，點點頭取出一塊牌子遞給鐵匠。
“大叔，你拿著這塊牌子去李家大院東側找一個叫周四六的大匠。”
鐵匠接過牌子反複觀看，難為情地問道：“兄弟，俺不認字。這上麵寫的是啥？”
“俺也不認識。不過，俺幹爹已經在牌子上做了標記。這點豎的是鐵匠，這點點的是木匠，這畫圈的……”一提起幹爹，朱新材顯得無比驕傲，耐心地給鐵匠解釋了起來。
“小兄弟，俺也要報名！”一個胖大的婦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直接站到朱新材麵前。
“呀，這不是王二三家的嗎？你不在家裏老實帶孩子，來這幹啥？”嘴碎的瘦高個一臉賤笑，又開始揶揄起婦人來。
胖大的婦人可不吃他這套，張口懟道：“俺有手藝，為什麽不能來？”
“喲！”
感覺丟了臉麵的瘦高個撇撇嘴，不懷好意地說道：“你還會手藝？不會是伺候男人的手藝吧……”
沒等他說完，胖大的婦人單手插腰破口大罵道：“呸，哪個褲帶沒有係牢，露出你這個臭不要臉的來。再敢胡說，俺替你家婆娘撒爛你的臭嘴！”
“你特娘……”
瘦高個還想回嘴，卻被兩個麵色不善的義軍士卒直接“請”出了人群。
朱新材和顏悅色地問道：“大嫂，您會什麽手藝？”
“弟啊，俺會釀酒嘞。俺娘家原本就是幹這個的。”胖大嫂驕傲地挺了挺胸。
“那你拿著這塊牌子去李家大院找郭英報到。”
“謝謝兄弟，等俺領了工錢，一定請你喝酒！”胖女子笑著福了個身，急衝衝地向莊內走去。
“小兄弟，俺……”一眾匠人高舉著手向朱新材擠了過來……
晌午時分，朱國瑞率先給安排在李家大院裏的匠人分配了工作，讓郭興和郭英負責組織生產、督促匠人。之後，他帶著趙德勝匆匆趕到莊子東側的鐵匠聚集地。
見師父前來，周四六趕緊帶著其他幾名匠人迎上來就要磕頭。
“諸位請起！在我這可不興跪拜之禮。”朱國瑞趕緊伸手攙扶眾人。
一眾匠人在周四六的指揮下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因不知道上官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禮節，幾個人有作揖，有鞠躬的，讓場麵瞬間變得有點滑稽。
好不容易行完禮，周四六恭恭敬敬地站到朱國瑞身邊。
“師父，俺能看上眼的鐵匠不多。眼前這幾位，都是俺挑出來能獨當一麵的。”
“見過師爺！”
他剛匯報完，兩個略顯拘謹的年輕人跑過來給朱國瑞磕了個頭。
沒等師父開口，周四六拱手道：“師父，這倆孩子都是您的徒孫。大的叫周大，小的叫周二。”
原來收徒弟比收幹兒子還容易子孫滿堂！朱國瑞著實有點忍俊不禁。
他趕緊扶起兩個“大孫子”，好言安撫一番。
等爺孫寒暄完畢，周四六繼續介紹道：“師父，這就是俺跟您提過的杜大匠。”
“俺叫杜五四，這是俺兒杜初一。”杜大匠趕緊拉著自己的兒子躬身施禮。
“這位是應聘而來的孫三九，打得一手好鐵。”
聽到周四六介紹自己，剛在村口獻刀的鐵匠慌忙跪倒給朱國瑞見禮。
好不容易把人都介紹完畢，朱國瑞客氣地一拱手道：“歡迎各位來到李家莊！”
他這一客氣不要緊，嚇得幾個匠人直接跪倒在地。
朱國瑞隻好訕訕地收回手，示意他們起身說話。
等眾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他才繼續說道：“相信我，你們將要改變這個時代。你們的名字也將銘記史冊……”
啥？俺個鐵匠還能寫進史書？
眾鐵匠被他的話雷得不輕，一個個麵麵相覷。
看著他們詫異的表情，朱國瑞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但我堅信工匠的力量，自古以來……”
引經據典的一頓忽悠過後，一眾鐵匠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