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穀殺戮
五月下旬的天氣已經非常炎熱。從定遠押送胡大海出來的鄭興祖汗流浹背地坐在馬上，摘下頭盔不斷扇著風。
負責護送的劉隆嘲諷地看著他道：“鄭千戶，你這身子板可不成啊。這還沒到三伏天，你怎麽就穿不住鎧甲了？”
穿個屁的鎧甲！老子要不是想升官，打死也不來當這狗屁丘八。鄭興祖回頭不屑地看了劉隆一眼。
一看之下，他也不禁有些汗顏。隻見劉隆頂盔摜甲、軍容整齊。額角雖然也在冒汗，卻依然顯得英姿颯爽。
再看劉隆的手下，也是昂首挺胸、闊步向前。反觀自己帶的三十幾個人，一個個蔫頭耷拉腦，都跟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鄭興祖不由得歎了口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看來俺天生就不是吃這碗飯的料。
大軍行至定遠和滁州交界，劉隆止住戰馬衝他一拱手道：“前方十五裏就是鐵佛岡，駐軍歸鎮撫海呼爾統領。本將無令不得帶領大軍進入滁州，還請千戶自行前往。”
“別啊！”鄭興祖頓時急了眼，“劉千戶，所謂送佛送到西，您還是陪俺到了鐵佛岡再走不遲。”
劉隆無奈地一笑道：“鄭千戶，你們一共三十多名騎兵，護送一輛囚車已經是綽綽有餘了。何況前麵就是重兵把守的關隘，你不必過於擔憂。”
說完，他呼哨一聲，帶著大隊人馬返回定遠。
鄭興祖手足無措地騎在馬上呆呆地看著劉隆的大軍絕塵而去，意興闌珊地指揮部下趕住鐵佛岡。
走出五裏多地，鄭興祖等人進入一條狹窄的山穀之中。
從穀口吹進來的涼風讓鄭興祖等人倍感愜意，許多士卒解開甲胄，貪婪地享受著涼爽。
囚車中，遍體鱗傷的胡大海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今年三十多歲年紀，是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粗重的眉毛下生著一雙銅鈴眼，大嘴叉子配著厚嘴唇，一副絡腮胡遮住了半張黢黑的臉。
這幾日，他遭受了很多酷刑。巴雅爾為了從他嘴裏撬出更多機密，沒日沒夜地審訊他。鋼鐵般的漢子也被折磨得沒了人形。
涼風吹過，他深深吸了口氣，強行打起精神想跟守衛要口水喝。
剛要開口，他猛然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山穀中靜得出奇，連隻鳥獸都沒有。
“轟隆……”
前方山坡上突然滾下大量的樹幹和巨石，將穀口堵得嚴嚴實實。
“嗖、嗖……”
兩側山坡之上，披著偽裝的弓箭手猛然起身，對著囚車旁的守衛射出箭矢。
箭如飛蝗，鄭興祖的手下瞬間倒了一大片。
“敵襲！”
牌子頭老齊摘下手盾高聲大喊，倉皇下了戰馬，躲在馬匹身旁。
“衝下去，救人！”
看箭矢難以射中剩下的元兵，丁德興舉槍站了起來。
“殺官狗！”
牛破元等寨中兄弟如猛虎下山般衝向元兵。
“撤，快撤！”
已經嚇破膽的鄭興祖率先調轉馬頭衝向來時的穀口。
其他元兵見他帶頭逃跑，也都紛紛上馬倉皇逃躥。
“放箭！”
丁德興止住追擊，命令弓弩手繼續放箭。
牛破元則趁勢衝到囚車跟前，救出胡大海。
箭如雨下，鄭興祖的人馬瞬間隻剩下不到十人。他們瘋狂地向穀口逃躥。
“嗒嗒……”
馬蹄聲響。
六名騎士出現在五十步外的穀口。幾十名步兵從山坡上趕到他們身後列開陣勢。
領頭的騎士正是卞元亨。他依然穿著一身儒衫，手裏拎著沉重的鐵棍。
趙家兄弟緊跟在卞元亨身後，茅成、朱國瑞和張德勝則跟在他倆後麵。
鐵棍一舉，六名騎士組成了一個錐形陣，快速向鄭興祖殺來。
“射死他們！”
根本不會指揮的鄭興祖扯著脖子發出命令。
本已準備跟對方進行騎戰的元兵愣了一下，慌忙收起兵刃，摘下弓箭。
“嗖、嗖……”
相距二十步的時候，七、八支羽箭淩亂地射了過來。
卞元亨舞動鐵棍將箭矢一一打落。偶爾有漏過的箭枝，也被後麵的兄弟揮起馬槊拔擋到一邊。
十步，元軍騎兵慌忙扔掉弓箭，抓起刀槍。
鄭興祖怪叫一聲，調頭就跑。
“死！”
縱馬而來的卞元亨揮動鐵棍，直接將對麵元兵的頭顱打爆。鮮血和腦漿頓時迸濺得到處都是。
鐵棍橫掃，又有一名元兵慘叫著跌下戰馬。
幾息之間，卞元亨殺透敵陣，來到最後一名元兵身前。
對麵的元兵早已喪膽，胡亂揮刀砍向卞元亨。
卞元亨閃身躲過，將鐵棍交於左手，探右手抓住元兵的腰帶，直接把他扔下馬去。
高速飛行之後，元兵的脖頸當即戳斷，一聲不吭地見了閻王。
同一時間，趙家兄弟各自將一名元兵挑落馬下。
“給俺們留點！”
負責保護主公的茅成急得哇哇直叫。
“好嘞！”
趙家兄弟故意漏過三名元兵。
朱國瑞一催坐騎，迎上一名元兵，揮刀斬向對方脖頸。
元兵急忙舉槍攔擋。
哪承想，朱國瑞的戰刀在空中劃了個弧線，繞過對方的長槍，直接砍在他的腰間。
鮮血飛濺而出，元兵慘叫著跌下馬去。
“當、當”
“啊、啊！”
茅成和張德勝也幹淨利落地幹掉了自己的對手。
“都別動，把他留給我！”
見鄭興祖逃入穀中，朱國瑞高聲跟眾人打著招呼，催馬追了上來。
“啪、啪”
“啊、稀溜溜”
追趕當中，他從懷中掏出兩塊石頭，抖手擊中了鄭興祖和他的戰馬。
這手打暗器的功夫也是張真人傳授的。朱國瑞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跌落戰馬的鄭興祖似乎摔斷了腿，整條右腿怪異地扭曲著。
朱國瑞提刀下馬，蹲到他身邊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屢屢加害與我。”
“你故意擋俺升官！”鄭興祖忍著疼，惡狠狠地盯著他。
朱國瑞笑了笑道：“我從來沒想跟你爭什麽。是你自作多情……”
“俺是千戶，你不能殺俺！”
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鄭興祖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
“跟他廢什麽話！”
茅成趕了過來，舉刀要砍。
“別殺俺！俺姑父是朱亮祖！俺已經寫信……啊！”
沒等他說完，茅成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朱亮祖可是個大人物啊，你還不如跟著他混呢！朱國瑞聳了聳肩，替死去的鄭興祖惋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