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各有誌
山穀裏，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按照朱國瑞的吩咐，丁德興等人在救助受傷的元兵。
為了快速補充兵源，朱國瑞要求義軍不得亂殺俘虜，凡是受傷之人一律進行救治。除非是罪大惡極之人，其他願意投降的一律打散編入義軍。
看著死去的鄭興祖，朱國瑞回憶起了大名鼎鼎的朱亮祖。
此人現在是寧國的義兵元帥，在曆史上曾經多次擊敗朱元璋，還打傷過常遇春。
他將於四年後正式歸順朱元璋。大明開國後，他因功被封為永嘉侯。
雖然他最終被朱元璋鞭笞至死，但好歹也風光過二十多年。
正想之間，牛破元攙著虛弱的胡大海慢慢走了過來。
“胡大海謝過恩公！”胡大海費力地推開牛破元，勉強堅持著給朱國瑞行了一禮。
恩公？朱國瑞的眉頭微微一皺。
“主公”牛破元紅著臉訕訕地朝他一拱手，“胡大哥說他的老婆、孩子還躲在虹縣鄉下。他想回家與她們團圓。”
看來我還不具備王霸之氣，不足以讓良臣猛將納頭就拜。朱國瑞自嘲地笑了一下。
“胡兄弟，我看你傷得有點重。這樣吧……”朱國瑞伸手扶住胡大海，“你先隨我們回到紅山寨，等養好傷再回鄉不遲。”
胡大海本有心拒絕，但感覺自己的身體實在虛弱，隻能勉強點了點頭。
“胡大叔！”
他剛要隨牛破元離開，山坡上跑來一人攔住了他。
胡大海吃驚地看著對方道：“謝成，你怎麽在這裏？”
“胡大叔，俺現在改叫朱成嘞。”朱成咧嘴一樂，又衝著朱國瑞行禮道：“兒子見過幹爹。”
“幹爹？”胡大海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對啊，俺已經認他當幹爹了。”朱成得意地一笑，“您被抓後，幹爹就讓俺帶著新材他們在縣城打探消息。俺昨天得知您今天會被押送出城的消息，就趕緊跑到山寨給幹爹報了信。他這才安排眾好漢在山穀設伏。”
“那周姑娘……”意識到周圍沒有明教中人，胡大海欲言又止。
“您問俺幹娘啊。她去找少教主了。”朱成可沒他那麽多心眼，直接脫口而出。
幹娘？莫非……胡大海狐疑地看著朱國瑞。
難道此人也是明教中人，還跟周姑娘暗結連理？
他現在對明教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根本不願再與明教中人發生任何聯係。想到這裏，他更加堅定了拒絕朱國瑞招納的決心。
朱國瑞看他沉默不語，一時也失了興趣，飛身上馬指揮弟兄們打掃起戰場。
半個時辰後，紅山寨義軍啟程回山。
剛進山寨，胡青牛帶著朱文謙和丁香迎了出來。
“你們怎麽來了？”
朱國瑞心中一驚。難道李善長不願意接納他們？
胡青牛撅著狗油胡走過來道：“某帶著孩子們去了李家莊。李莊主接待得倒是挺熱情。隻是一說起兵之事，他就閉口不言。某覺得他根本沒有反元的決心，就帶著孩子們趕回來了。”
他沒有反元決心？嗬嗬。
他妹夫王謙都跟著劉福通跑了，跟我這裝什麽忠臣孝子。他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們，不願與吾等為伍。
朱國瑞瞬間沉下臉，鬱鬱寡歡地帶著眾人走進聚義大廳。
進入廳內，施耐奄湊過來問道：“主公可是想收服這個李莊主？”
“嗯。”
朱國瑞點了點頭，把張真人給他引薦李善長的事給眾人講述了一番。
卞元亨聽完拱手道：“臣倒是認識他，的確是個才華出眾之人。某願與主公同去拜訪。”
原來你們還有來往。朱國瑞稍微鬆了口氣。
見他麵色放緩，施耐奄微微一笑道：“主公不必著急。等咱們安排好寨內事宜，老臣與元亨陪您再去拜訪一次便是。”
劉備還得三顧茅廬才能請出諸葛亮。我再去一次又有何妨？
想到這裏，朱國瑞點點頭道：“如此也好。那就等我安排好山寨諸事再去拜訪他一次。”
從李善長的事，他又聯想起施耐奄提到過的劉伯溫。他順口問道：“施先生，您可否給劉基寫封信，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施耐奄捋須微笑道：“那又有何不可。老臣稍後就書信一封。看看這個賦閑在家之人有沒有出山的想法。”
解決完此事，朱國瑞開始安排寨中事宜。
糧食的問題由卞元亨統一籌劃。他前幾年棄文從商，買賣做得風生水起。最近施耐奄提供的糧食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訓練問題，由他帶著茅成和仇成統一負責。茅成他倆都是經年老卒，對操練之事非常熟悉。
至於思想教育和文化教育，分別由他和施、卞兩位文士負責。
等他說出自己的計劃，牛破元第一個垮下了臉。
“主公，讓俺上陣殺敵，俺決不含糊。隻是讓俺每天晚上跟您一起識字……您還是高抬貴手吧！”
“那可不成！”朱國瑞笑著擺了擺手，“今後，你們都要獨領一軍。如果看不懂軍令，太容易讓人有機可趁。
此外，你不還想當個伯爺嗎？當個睜眼瞎的伯爺，你覺得好看嗎？”
“喔……”牛破元抓抓腦袋，無奈地點點頭。
連續三天，朱國瑞在訓練之餘開展“訴苦”大會。讓所有士卒當眾說出自己的悲慘遭遇。
說到群情激憤的時候，連俘虜來的元兵也開始大倒苦水。通過“訴苦”大會，所有人員都堅定了反抗暴元的決心，令朱國瑞大為滿意。
胡大海這幾天已經可以獨自行走。
白天，他站在校場邊看著士卒們在朱國瑞的帶領下站軍姿、踢正步，感到萬分驚奇。
雖然他不知道朱國瑞的用意，也不太理解這些訓練的目的，還是不得不對朱國瑞的領兵能力刮目相看。
到了晚上，他又坐在士卒之中如饑似渴地學習文化。
他從小聰慧過人，特別渴望能夠讀書認字。
更何況朱國瑞他們講的課是在識字的基礎上教授為人處事的道理、曆史上的優秀戰例和反抗異族入侵的人物事跡，讓胡大海有些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一旬之後，也就是至正十三年六月，朱國瑞帶著施耐奄等人準備再次拜訪李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