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紅山腳下
次日一早，巴雅爾緊急將鄭興祖召至定遠縣衙。
“鄭千戶，本官剛剛得到線報。城外十裏處有零星人馬出沒，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犯。本官已令漢軍千戶劉隆點齊一百人馬，隨你出城拿賊。”巴雅爾開門見山地說明了情況。
鄭興祖一臉興奮地拱手道：“多謝大人鼎力相助。等俺回到滁州，定會把大人的功勞詳細稟明州尹。”
“都是為朝廷效力，有什麽功勞不功勞的。某是看在鐵木乎和你的份上，才盡心盡力地促成此事。”巴雅爾撓著光溜溜的腦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你可不是看在我們的份上。要沒有那一千兩紋銀，你恐怕也不會如此上心。鄭興祖內心一片通透。
他趕緊躬身施禮道：“大人放心。隻要能報此仇，末將定會代表鐵木乎千戶再給您上一份追節禮。”
“好！某就喜歡你這個痛快勁。哈哈……”巴雅爾開心地仰天大笑。
笑罷，他又想起另一件事。
“鄭千戶，本官昨日抓住一個明教的大人物。某想於三日後把他押解到滁州受審，你看……”他欲言又止，笑眯眯地看著鄭興祖。
鄭興祖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堆出笑容道：“末將明白。這是鐵木乎大人跟您共同策劃的抓捕行動。末將會在三日後親自押解人犯回滁州。鐵木乎大人也會再送來一份心意。”
“那就好。如此，就辛苦鄭千戶了！”
笑容滿麵的巴雅爾用力搓著光滑的頭皮。
他現在是越看鄭興祖越喜歡。對於他來說，升官晉爵已經無望，撈錢才是他最大的願望。
更何況，他早聽說朝中要召回他們這些蒙古官員。他隻想在臨走前再多撈一些，好為自己回京為官做些準備。
兩人又簡單寒暄幾句，複仇心切的鄭興祖躬身告退，匯合上劉千戶的人馬直奔城外的樹林。
千戶劉隆跟鄭興祖可不一樣，是正經的軍戶出身。他的祖上曾在忽必烈南下之時擔任過萬戶，因功給子孫留了一個世襲千戶的官職。
劉隆帶兵有方，自然不會像鄭興祖一樣瞎指揮。他首先分出三股人馬將進出樹林的道路堵住，這才帶兵進入樹林仔細搜查。
林中已經空無一人，隻殘留了些馬匹的糞便和篝火的餘燼。
看見殘留的痕跡，鄭興祖氣得直跺腳，指著身後的一個牌子頭大聲罵道：“狗日的老齊，你不是跟俺說林子裏沒人嗎？如今，你想怎麽解釋？”
姓齊的牌子頭白了他一眼，梗著脖子回道：“鄭副千戶，你可別血口噴人。俺那天來的時候，可沒發現林子裏有人。興許是昨天賊人才躲到這裏的。”
他是滁州漢軍中的老人，根本沒拿眼前這個靠賄賂上位的副千戶當回事。
說完，他氣呼呼地上了馬，帶著自己的手下回了城。
“你……”
看著對方囂張的背影，鄭興祖氣得說不出話來。
劉隆怕他下不來台，趕緊伸手摟住他的肩膀道：“鄭千戶，消消氣。老兵嗎，總會有點小脾氣。咱們還是在周邊繼續找找。說不定能找到賊人逃跑的痕跡。”
聽劉千戶說得在理，鄭興祖衝著齊姓牌子頭的背影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上了戰馬……
官道上，朱國瑞一行六人正往大紅山方向緩緩而行。
昨天，他送走了雲遊四方的張真人，留下朱成等幾個義子在定遠打探消息，又讓胡青牛帶著丁香和朱文謙先行趕赴李家莊，自己則帶著五個部下在天不亮時就上了路，直接趕奔紅山寨。
仇成和張德勝的傷口恢複得不錯。仇成的傷稍微重些，暫時還不能上陣廝殺，但騎馬慢行還是可以的。
換了便裝的幾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沒感到疲憊。偶爾碰到一些毛賊草寇，見他們背弓帶箭，馬鞍上掛著長兵刃，也都早早躲到一邊，不敢輕易觸他們的黴頭。
快到大紅山腳下的時候，朱國瑞發現前麵的路上有兩支人馬正在對峙。
離自己近一點的隊伍打著一麵繡著“張”字的大旗，旗幟兩邊繡著“驢牌寨義軍”的字樣。遠一點的隊伍挑著一麵“丁”字大旗，兩邊繡著“紅山寨義軍”的字樣。
真是想誰來誰。
朱國瑞心中一動，不露聲色地帶著弟兄們向兩支隊伍的側翼悄悄移動。
兩支隊伍中間，兩名頭領正在進行著交涉。
“張副帥，俺們紅山寨從來沒跟你們驢牌寨發生過衝突。今天，你莫不是要開個先例？”
紅山寨的隊伍前麵，一個黑臉大漢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憤怒地看著對麵的將官。仔細看去，黑臉的漢子跟嶽王廟裏塑的“牛皋”有些相似。
“牛破元，你不會不知道，現在哪都缺糧食。你就好意自己吃獨食，卻看著俺們餓肚子？”
驢牌寨的張副帥抬手指指牛破元身後的運糧車，眼中露出貪婪的目光。
“張三一，你特娘別給臉不要臉。前麵就是俺的大寨。你要敢在這來橫的，俺們一定奉陪到底。”
一臉橫肉的張三一不屑地一笑道：“還大寨？連一千人都不到，你還真敢叫！”
被對方揭了短，牛破元瞬間漲紅了臉。
“狗日的，有本事就自己去籌糧，沒本事就回你的‘驢肝寨’喝西北風去！”
“你罵誰是‘驢肝寨’？”
“就是罵你，你要怎樣？”
兩人越說越生氣，各自拔出腰間佩刀，虎視眈眈地看著對方。
張三一仔細算了算對方的人數，發現對方不過五十人而已。他冷笑一聲，突然舉刀大喊一聲：“弟兄們，搶糧食！”
隨著他的大喊，一百多驢牌寨的士卒呐喊著衝向紅山寨的兵丁。雙方迅速混戰在一起。
“當、當……”
牛破元目眥盡裂，發著狠地攻向張三一。
張三一畢竟是久經沙場的悍匪，又從小練得一身好武藝，一點都不把對方放在眼裏。
他從容抵擋著對方的進攻，抽空還使出幾招淩厲的刀法，把牛破元逼得大汗淋漓。
眼看紅山寨的弟兄們就要敗下陣來，路旁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五名頂盔摜甲的騎士如風般衝向混戰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