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朱瞻基的要求
吳月荷今天經過了精心妝扮。
補了淡淡的妝,一張粉光致致、光潔嫵媚的臉蛋。彎彎的眉毛,稍稍顯淡,更有幾分柔媚。一雙亮晶晶的明眸,膩如玉脂的鼻子,紅潤的櫻桃小口。
見到她的人無不被吸引,悄悄駐足觀看。
南京城玄武區,中心是皇宮,分皇城和宮城。有十個大門,分別是玄武門、景耀門、通化門等。
在皇城兩旁是西市和東市,朝廷管轄的貿易。
兩市中間則是朱雀大街,醉仙樓在東市,鶴鳴樓則在西市。
吳月荷望著酒樓裏麵,有些猶豫,遲遲沒有踏進去。
“謝天謝地,總算趕上了。”陳遠喘氣拍拍胸脯。
吳月荷驚訝:“你?”
“我不放心,還是跟來看看。”陳遠朝裏麵看,一樓多了好多客人,雖然三三兩兩在吃著什麽,目光卻不時打量四處。
這氣氛不對,陳遠責備道:“不是說好了叫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嗎?”
“我,我攔不住他們。”
陳遠聞言是又急又氣,這群人真是不知死活。他低聲道:“你先看看,哪些是你的人,裏麵不對勁的人太多了,很多應該是太孫帶來的。”
吳月荷朝裏麵看了一下,變了臉色:“我們的人十三個,不是我們的至少二十個,個個都是好手。”
“這還隻是酒樓裏麵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呢。”
吳月荷更是焦急,一但暴露,真的是十死無生。
“叫你們不要莽撞,他是誰,堂堂皇太孫,你們當他是傻子嗎,當皇宮護衛都是菜團嗎。”
吳月荷嘴唇發顫,她不怕死,但她不想這麽多兄弟說沒就沒了,她們的仇都還沒報,九泉之下怎麽見親人,她囁嚅:“怎麽辦?”
“別慌亂,跟著我進去。”
吳月荷沒了主意,隻能跟著他走。
一走進裏麵,齊刷刷的目光望過來。
陳遠注意到一個高猛的身形,他雖然化了妝,黏了兩撇胡子,陳遠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王景弘,他對自己的目光裏露出莫名羨慕的目光。
羨慕我?莫名其妙。陳遠帶著吳月荷上了二樓,二樓空曠,木製的樓板上隻有一張桌子,顯然被清理過了。
紅漆的柱子上貼有對聯,牆壁上掛有山水畫。樓梯口的右側,兩道屏風,上麵的仕女栩栩如生。
桌上有七道菜肴,五葷二素,都是精心準備,還有一個酒壺,兩個酒杯。
朱瞻基正悠閑的坐在桌旁。
“還以為你不敢來呢?”朱瞻基見到吳月荷,輕笑。
“太孫殿下相請,怎敢不來。”吳月荷低頭道。
“太孫殿下。”陳遠出聲。
朱瞻基這才發現陳遠,怔了一下:“你也來了。”
陳遠道:“我表妹在山野呆慣了,不識禮數,怕驚擾了殿下,冒昧前來,太孫殿下見諒。”
“嗬嗬,不就是多添一個酒杯麽。”朱瞻基對後麵服侍的小二吩咐,“去,再添一個酒杯。”
店小二往後麵走去,一會兒用盤子端了一個白玉般的瓷杯兒來,輕輕放在桌上。
朱瞻基端起酒壺,神情玩世不恭,笑道:“過來坐,兩位,說起來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用餐,不用拘束。”
吳月荷望了陳遠一眼,陳遠示意一起過去,吳月荷坐在朱瞻基對麵,陳遠則在南麵。
朱瞻基端起酒杯,先喝了一口,用右手示意吳月荷。
吳月荷幾乎不喝酒,下意識望向陳遠,後者示意她喝下。她端起來,直起身子,一飲而盡。嗆得幾乎出眼淚,不斷咳嗽,“當”的幾乎是把酒杯砸在桌上。
“太孫殿下,這下你滿意了吧。”吳月荷冷道。
朱瞻基輕笑:“女中豪傑,我欣賞。”
“殿下叫我來,不會就是喝酒吃飯吧。”
朱瞻基繼續倒酒,緩緩道:“不急,樓下這麽多兄弟還沒吃飽呢。”
吳月荷臉色白了白,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果然什麽都在他的掌控中。
“殿下,在下早就餓了,這麽多好吃的,從來沒有這樣的口福呢,不客氣了哈。”陳遠一邊說,一邊大口吃菜,好似土包子進了城,餓得不行的樣子,聲音囫圇。
見他大筷朵頤,像個惡鬼投胎,嘴裏撐得老腫,朱瞻基和吳月荷不覺莞爾,緊張的氣氛舒緩了很多。
過了一會,朱瞻基漫不經心道:“郭昆我會替你照應著,不過……”
“殿下想要怎樣?”
“你隨我入宮。”
吳月荷本來坐下了的,聞言騰的站起來,右手掌心使力。
陳遠忙道:“幹什麽幹什麽,吃個飯都吃不好。”
吳月荷驚醒,此時不是跟朱瞻基打鬥的時候,朱瞻基常年跟隨朱棣南征北戰,受過很多名師教導,武藝不在自己之下,動起手來,自己占不到便宜,還連累了樓下弟兄。可是朱瞻基的要求實在過分。
吳月荷臉色漲紅,胸口不斷的起伏。
朱瞻基臉上帶笑,慢悠悠的拿起酒杯,輕輕喝酒。
陳遠放下碗筷,道:“太孫殿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表妹才沒了父母,我這個表兄也做不得主,待我們回去問問我母親的意思,如何。”
朱瞻基一想也是這個理,點頭道:“很好,我就給你們十天時間。”
“謝太孫殿下體諒。”陳遠謝道,“你看,咱們飯也吃了,酒也喝了,事也辦了,太孫殿下時間寶貴,我們就不打擾,先離去了。”
朱瞻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陳遠笑道:“還請殿下陪我們一同離開。”
隻有朱瞻基跟在一旁,他帶來的手下看到他安然無恙,不會貿然出手。有吳月荷在身邊,她的人也有所顧忌,相信他們也看到了朱瞻基的安排,有吳月荷護著,他們不會得手。
朱瞻基會心一笑,卻道:“陳遠,我聽說我三叔賞了你一個錦衣衛總旗,你怎麽拒絕了呢?”
吳月荷聞言也是驚奇,想不到陳遠一個田舍兒,竟然會放著一個大官不要,更加看不懂他了。
陳遠笑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哪個不喜歡,隻是我這個人不學無術,說是書生吧,字都沒認全,別說作文章,說是武人吧,不會半點武藝,怕誤了趙王大事,隻好不敢受領了。”
“很好,很好。”朱瞻基站起身來,欣賞的看了陳遠幾眼。
“走吧。”朱瞻基道。
這樣,吳月荷在前,朱瞻基在中間,三人一同下樓。
樓下大廳裏目光齊齊投來,表情不一,有驚詫,有怨恨,有擔憂的。
氣氛極其古怪。
但總而言之,如陳遠預料的一樣,沒有一個人動手。
朱瞻基一直帶著自信的笑容,吳月荷忐忑不安,陳遠從容不迫,從樓上緩緩而下,然後又步出大廳。
到了外麵,穿精甲武士早牽馬等待。
朱瞻基一躍上馬。
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笑道:“不要忘了,十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