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鬼穀出山

第二日王禪依舊練完禪定之功,來到堂屋。不想堂屋之內王彩霞與趙伯已正襟危坐,正在等著王禪了。

“禪兒,坐來母親這邊。”

王彩霞一見王禪就招呼著,讓王禪坐在她的旁邊。

“母親,為何如此正式,難道有什麽大事發生?”

王禪到是裝得十分疑惑的樣子,好奇的問著王彩霞,走了過去,坐在王彩霞身邊。

王彩霞一笑道:“禪兒,此間虎踞鎮最大的事莫過於禪兒深入虎穴,降伏巨虎,取得虎仔,至於還有沒有更重要之事,於我趙府而言,那就看禪兒你了。”

王禪一聽,知道母親與趙伯都知他要離開虎踞鎮了,所以想讓他親口說出來。

正是淺水難容真龍,王彩霞雖然不舍兒子,可卻不願王禪一直跟著她呆在虎踞鎮,這樣反而會讓真龍遭蝦戲,耽誤了前程。

“母親,孩兒準備明天離開虎踞鎮,不知母親可否應允?”

王禪說完王彩霞與趙伯也是一愣。

“禪兒,你長大了,娘知道留不住你,可為何如此匆忙,再留幾日,也好讓娘給你準備出行的行李。”

王彩霞心裏早有準備,卻還是有些意外。

畢竟王禪說走就走,而且就在明日,這種已知的離別,讓王彩霞做母親的還是有些難舍。

“娘,既然遲早都要離開,又何必在乎多留幾日,還是少留幾日呢。

趙府在虎踞鎮已紮穩腳跟,那些宵小之輩,怕也不敢胡為。

至於行李,我看不必準備,隻需幾件換洗的衣物還有一些路上的錢物就可,其它的也都不必了。

我自卜一卦,明日利於東南而行,所以我就明日清晨出門。”

五彩霞一聽,也不再言,沉默下來。

她知道王禪這幾年除了學習武技之外,從來也未忘記道家卜算之法,時刻捉摸,卜算之能也是小有名聲。

“小公子為何是向東南行,卻不是西南呢?”

趙伯聽出王禪之意,卻又不解。

依虎踞鎮所在位置,東南為吳,西南為楚,王禪不去楚國,卻要去吳國,所以才有此一問。

“趙爺爺,吳國與楚國相對而立。

現在吳國強勢,而楚國勢弱。

我此時若是去楚國,身無寸功,隻有楚國靈童一個虛名,楚王必然不會正眼看我。

甚至我連楚國權貴都見不到一二,又如何談縱橫列國呢?

而我不入楚國,直入吳國,你想吳國之人會如何對我?

自然也猜不透我入吳國之意,想來隻要我略施小計,自然可以見到吳王。

而吳王他也想知道楚國靈童究竟如何,所以我有此機會,才能一展所長,自然也才能會為楚國謀略。

於楚國而言,為今之計是安養生息,並非與強吳對抗。

所以我若能說服吳王不伐楚國,於楚國而言自是奇功一件。

於主張聯吳者也並不相駁。反而會因此認為我與他們是一路之色,主動引為入朝。

如此一來,楚王才會正視於我,我也才有機會一展抱負。

這該也算是欲擒故縱之法,反其道而行之,才能為自己謀得一勢。

吳國與楚國現在劍拔弩張,這是兩國之勢,於我也是縱橫之勢,無勢而不可立。

若無此勢,我還不知如何下手縱橫列國呢。

不知道母親與趙爺爺可否同意禪兒所想。”

趙伯也是手撫胡須,微微一笑道:“小公子思慮周詳,老朽佩服!”

趙伯是不得不佩服王禪。

剛才依王禪所說,絲絲如扣,合情合理。

若王禪入楚,隻會淹沒,並不會引人注目。

相反若楚國靈童入吳,卻正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會讓吳國權貴興趣大增,這也就是王禪能與得見吳王之勢。

而且若真如王禪所說,讓吳王暫時放棄伐楚,與楚國修為,則楚王必然感激王禪。

當王禪回到楚國之時,身份自然已非靈童之身,而是楚國英雄。

再者,李悝當年主張聯越抗吳,在朝中政見不一者勢力龐大。

王禪若冒然入楚,必然徒增危險,而先入吳,定然讓他們有所迷惑,反而對王禪本心失了防範,拉擾而優待之,視為座上賓。

趙伯當然也知道,王禪對李悝之死心有芥蒂,他此舉卻也是讓人意想不到,若冒然去查,然後想搬倒敵對勢力,談何容易。

不僅會遇到重重阻力,而且為今之計,楚王也不想重翻舊帳而得罪吳國,而王禪想追查李悝之死,定然會成為兩人之爭的棄子,而遭遇不測。

可依王禪謀略,先取得對方信任,再暗中籌謀,大事才有可成之機。

再者王禪已先行安排王老大追蹤黑衣人潛入楚國,那麽自然可以探得暗夜的一些信息。

正所謂知己知彼,王禪不僅不急,反而在處理此事上,謀算周詳,實在與眾不同。

王禪看著王彩霞與趙伯都在沉默,也在思慮著他剛才所說。

嘿嘿一笑道:“母親、趙爺爺,你們可不要高估了禪兒。

禪兒入吳,還有一個原因,六年之前化蝶離開虎踞鎮,禪兒曾與她說過,六年後去找她,此時已至六年之期,孩兒也不想背信棄義,被人棄為無信小人。

所以所以孩兒這才選擇先入吳而不入楚,也是履行諾言,我也想看看迎月劍,雙劍合壁該也是讓人十分期待。”

王禪說完,也是喜笑顏開,想著能見到兒時好友,心裏也是美滋滋的。

王彩霞也知道自己兒子是故意找個理由來掩蓋自己的真實用意,並不想在家裏讓自己覺得太過成熟,而且心思太過慎密,反而會引起自己的擔憂。

“禪兒,難得你重情重信,母親也十分欣慰.

男兒誌在四方,你欲出行,娘不攔你.

即然你已謀定在胸,就一切依你吧。不過你今年才十二歲,尚還不懂人情世故,一切不可任意胡為.

多思我謀,切記藏拙於胸,勿過於顯露。

此次趙伯就隨你同行,再挑選幾個忠信之人,也可以勞你差遣,不必事事恭為。”

王禪臉色一變,有些為難。

原本他覺得趙伯已老,再如此奔波,於心不忍。

再者王禪一直孝心可嘉,與母親相依為命,想讓趙伯留下照看他的母親。

有趙伯在,趙府當可無恙,也少了王禪的一些掛念。

可王彩霞既然同意自己的要求,那麽在此,王禪也隻得讓步。縱然是母子關係,他也不敢再耍小孩脾氣,堅持己見,更無可反駁。

“小公子不必有此擔憂,趙府一應之事,老朽也早有安排。

原先趙府屬下一些子嗣也已長大,都是一些可用之才,由他們照看趙府也已得夫人認可。

老朽雖老,跟隨小公子,並不會妨礙小公子謀略。兼之列國之中還有一些朋友可用,也可為小公子作些鋪墊。

再者‘兒行千裏母擔憂’,有老朽在小公子身邊,也可消除夫人的少許擔心,於夫人和小公子都兩相得益。

至於小公子隨從,我也作了安排,獵戶趙家三兄弟,長期跟隨趙家,也是趙氏遠族。

而且此三兄弟是虎踞鎮有名的獵戶,平時也習得一些武技,兼這為人忠厚老實,卻不失機警敏捷.

若說要打探消息,潛伏追蹤當是一把好手,有他們在,老朽也可輕鬆不少。”

趙伯說完,也是微微一笑,讓王禪少了顧忌,同時也讓王彩霞放心。

“有勞有勞,有勞趙爺爺,想得如此周全,禪兒在此謝謝趙爺爺。”

王禪也是知機的站起身來,向王禪深深一揖。

王彩霞看著一老一少,各有謀略,也各有安排,心裏也是欣慰。

而且王禪也十分體貼,做母親的自然高興,也衝淡了離別前的沉悶氣息。

……

……

第二日清晨,王禪起得很快,把自己收拾一番,像模像樣。

這也算是他第一次出遠門,以前在虎踞鎮四周出行,一般也就一二日.

那時王禪還小,一應事務都是趙伯安排,而他卻並不操心.

現在自己要出行縱橫列國,也學著收拾自己需要的東西,包括書籍,一些隨身物什。

當他走出臥室時,才發現,兩輛馬車停放的整整齊齊,其實大家都已經在等著他的。

王彩霞也換了一身新衣,看起來光彩照人。相對於前幾日得知李悝之死,那種悲怯,現在已走出悲情,回歸一個做母親的賢德與大度。

趙伯早已套好馬車,單馬再配一個側馬,並不顯擺,同時也符合此時王禪的身份。

隨行的一共除趙伯外,一共四人,除了趙家三兄弟外,尚有一個年輕後生,一身戎裝,十分幹練。

四人都騎著高頭大馬,十分威武。

“禪兒,今日你出走列國,娘隻能祝你隨心所意,列國之爭,非人力可定,萬事不可強求,切莫傷了身子。”

王彩霞保持著一副十分端莊而且從容的儀表,說話也是不急不燥,也是想安王禪之心。

“母親你放心吧,李伯伯之誌我必定不忘,天下之大百姓為先.

雖然列國周旋會傷及無辜,可成大事也該不拘小節,從大道而舍小道,該是我王禪此生之誌。

此時孩兒遠出,是為不孝,還望母親體諒.

正所謂:‘慈母在不遠遊’.

孩兒隻得做一個不孝之子,母親獨守趙府,也望照顧好自己,孩兒一日有成,必接母親前往。”

王禪先解大義,再抒小節,也算是言之有理,聽之動情。

“禪兒,你過來,母親有東西給你。”

王禪一聽,到是疑惑,若說一些普通物什,王彩霞自然不會如此慎重,若說貴重之物,想來趙伯也會安排,並不需要王彩霞多勞。

可王禪還是依王彩霞之意走到一邊,其它趙府家奴,也都紛紛轉向,不便觀望。

王彩霞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錦袋,十分精致,再遞給王禪。

王禪也是小心的接下,再慢慢打開。

隻見裏麵有六個錢幣,卻是他從來也未見過的。

拿出一個細看,錢幣正反麵各書一字“陰”與“陽”。

“母親,這是何物,孩兒從來也未見過,這物什看似一種錢幣,難道它的名字就叫‘陰陽幣’不成。”

王彩霞一楞,知道王禪本就與此幣有緣,在當今大周列國,還沒有如此圓形錢幣的式樣。

可王禪一見就已基本明白,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係,王彩霞也不敢多想。

因為李悝告訴過他,此幣與河圖洛書同出,是黃帝成就連山一易的法物。卻一直隻有道聽途說,卻並無人見過實物,此物之罕,自然可比河圖與洛書了。

“禪兒,你不用管這陰陽幣叫甚名字,隻需知道,此物是你出生之時緊揣手中之物,與你此生該是緊密相連.

娘從未與你,是因為你還尚小。此物世間罕見,你當小心保存,並不可輕易示人。

此物當是自先古黃帝所用之後,第二次出現。日後你若能參透其中之道,想來也是你天命所歸。”

王彩霞小聲的說著,並非怕府內有人傳出,而上此物實在遇之蹊蹺,與天賜靈嬰一般,都是上天賜與。

而且經李悝一說此物來曆,讓這陰陽幣更是帶著神秘色彩。

“孩兒知道了,一定會小心保管。”

王禪說完把六個陰陽幣再放入錦袋,收進內衣之內。

“禪兒,走吧,出門在外一切小心,不要讓趙伯與眾人久等。趙伯年歲已大,而你卻正在成長,記得也要照顧好趙伯。趙伯雖老,可於我們王氏母子卻恩重如山,這些年全憑他為我母子操勞,切記無論將來你榮華也好,富貴也罷,都不可忘恩。”

王禪點了點頭,眼中也透著淚光。

他知道母親是不想讓他自己提出,所以主動提出讓王禪遠離,這該是做為一個母親,能為孩子考慮的細微體貼之處。

王禪扶著王彩霞,兩人一同登車。

趙伯依然駕著馬車,而其它四人前後各兩人,再帶著王彩霞的馬車,就這樣離開趙府,向虎踞鎮東門走去。

此時晨光初現,雨露未幹,可整個東西大街上已經擠滿了不少百姓來送行王禪,雖然沒有三大族之人,可鎮裏鎮外的佃農、家奴還是來了不少人,整個東西大街都站滿了。

王禪坐在車前,與趙伯並排,卻也不停的向鄉親們作揖感謝。

其實王禪也明白,這是趙伯有意安排。

若說有人送行,王禪也信,可若說如此多的鄉親鄰裏百姓來送行,確實有些誇張,可趙伯的安排自然有其中道理。

王禪遠行,其它三大家族都沉默無為,隻在昨日虛表其意。

可趙伯此為,卻也在向其它三族表明,趙府已非昔日趙府,外有楚國靈童王禪,內有虎踞鎮鄉民擁護,若說其它三族還有邪念,那也該量力而行。

“有勞趙伯,想得如此周到。”

出了城,慢慢離開虎踞鎮,王禪這才親自感謝趙伯。

“無須客氣,趙府也是我的家,都是應該的。”

趙伯說完,回頭看了看車內,王彩霞獨自坐在車內。

“夫人,前麵就是十裏亭,正所謂送兒千裏終有別,我看就在此地返回吧。”

馬車來到一個小亭,邊上一條小河流過,夏日之晨,正是綠柳依依之時。

王禪扶母親下了馬車,再扶上跟隨的另一輛馬車。

輕快的奔回,看著母親,揮一揮手。

王彩霞也沒有再多的話想說,所有一切隻在不言之中,隻是眼淚卻嘩嘩的流著。

“母親,保重!”

王禪說完,擠出些微笑,其實他也有些不舍.

雖然在縱橫一道,卜算之術,甚至武技一途上,王禪已比其它成年人更強.

可畢竟也還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童,心裏也有不舍,也有依戀.

可他卻不得不遠行,為了實際自己的壯誌,也會履行自己的諾言,王禪隻能作一個“不孝子”了。

趙伯一看,王祥卻自己拿過馬鞭,揮了一下。

馬兒知趣的向前奔去,隻留下兩條車轍,慢慢向前延伸。

而王彩霞,卻久久不願收回的慈母關懷,一直默默的注視著,注視著馬車在眼中變得模糊,又慚慚消失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