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學問!

師母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

而白先生則是笑嗬嗬的看著唐重道:“小子,好好發揮。你師娘一生要強,難得退讓一次,你可別叫她失望。”

“您放心,先生,學生必定盡力而為。”

一旁,白母也說道:“唐重,你需要幫忙麽?”

雖說人家白父對自己稱呼一聲師弟,但那是人家的叫法,跟自己無關。

在這件事上,唐重必須要有自己的堅持。

於是他笑著回道:“伯母,謝您好意,不過您也歇著去好了,這種活晚輩一個人就足夠了。”

白母看了眼唐重腳底下踩著的小板凳,抿嘴一笑,也不拆穿,隻是點了點頭。

白先生便說道:“好了,咱們就先走吧,免得在這兒耽誤唐重的發揮。

對了,金娘啊,前些日子過端午的時候,不是有人給為父送了幾本書嗎?為父剛才忽然想起來,看了一眼沒找到,你知道放哪兒了麽?”

“啊,應該是讓阿賀拿去看了吧,女兒一會兒去他的書房找找看,找到了給您送去。”

“嗯。”

白先生一邊點頭,一邊背著手跟白母一起出了廚房去。

隻留下唐重和白嬰兩人在廚房裏麵,白嬰皺了皺鼻子,看著正在切冬瓜的唐重說道:“要我幫忙嗎?”

剛才說不用白母幫忙,那是客氣。

現在白嬰問自己要不要幫忙,也是客氣。

但是唐重這回可不會對白嬰客氣,難得一上來就有獨處的機會,唐重怎能不把握住?

“啊,能幫我剝半頭蒜嗎?謝啦!”

唐重笑著回道。

白嬰無語,自己就隻是跟他客氣客氣,沒想到他還真不跟自己客氣。

因為一直以來都沒怎麽吃過合口味的飯菜,所以白嬰對廚房也並不太感興趣。

本來想的是開溜去練琴,沒想到作繭自縛了。

話都說出去了,白嬰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剝蒜。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對不熟悉的人一般都是客客氣氣的,隻有熟悉了,她才會耍一些小性子。

就比如唐重從見到她一直到現在,都不覺得她是能讓家長頭疼的姑娘。

“剛才聽伯母說,你很挑食啊?”

沉默是兩人世界中的絕對禁忌,白嬰懊惱於剛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說話,那麽唐重就要找話題。

“還好吧。”白嬰看了眼唐重,回答道:“我娘她們說的太誇張了,我也沒有完全不吃,隻是吃得少嘛。”

“那你餓的時候,就靠吃點心充饑?”

“差不多啦。”

“哦,我也挺愛吃點心的,我最喜歡吃蜜餞,還有綠豆糕,你喜歡吃什麽?”

“我最喜歡吃粉糍啦!軟軟糯糯的,還甜,我一口氣能吃十幾個呢!”

唐重聞言,哈哈一笑:“那你還挺能吃的啊,粉糍一個好像有小半個拳頭那麽大吧?”

白嬰立刻紅了臉,垂著頭道:“呃……沒有啦,我吃的是小號的,還要再小一點。”

“其實我倒是知道有一種點心,特別的好吃。

一是軟,二是甜。

入口之後,還有一股醇香。即便是咽到肚子裏去,那股醇香依舊縈繞在口齒之間久久不去……”

“……”

白嬰聽的都流口水了,作為一個喜歡吃點心的人,唐重的形容簡直是在勾引她犯罪。

“在哪裏?你在哪裏吃到的?那個點心叫什麽名字?”

“好像是……呃……蛋糕?”唐重說到這兒,偷偷打量著白嬰的神色。

見她不像是知道的樣子,這才說道:“哦對,就是蛋糕。”

“哇!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在京城都沒有聽說過,你是在哪裏吃到的?”

白嬰激動的連蒜都顧不上剝了,湊到唐重身邊,眨巴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唐重。

“我也忘記了。”唐重摸著下巴,裝出思索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也許是在夢裏吃到的?”

“嘁……”白嬰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些生氣的坐了回去,繼續拿起沒剝完的蒜說道:“我還以為你真的吃過呢,我在夢裏還吃到過十分好吃的點心呢。”

“我跟你不一樣,我雖然是在夢裏吃到的,但我卻把人家的手藝給偷到手了。

隻要有食材,我也能做出蛋糕來。”唐重笑嗬嗬的說道:“不僅是蛋糕,我還會做煎糕。

煎糕比蛋糕小,但香味可是天差地別。

如果說蛋糕是地的話,那煎糕的香味就是在天上。

出過的時候那股子濃香,二裏地之外都聞得到。”

“哈哈哈!二裏地也太誇張了吧!”

“我可沒騙你,你等我有機會的,我做出來給你聞,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到時候你就往二裏地之外站,你看你聞得到聞不到。”

“哎呀,快別說了,說得我都饞死了。”

白嬰一不小心落了一滴口水出來,忙用袖子擦掉。

見唐重沒注意,這才有些惱羞成怒的道。

“好好好,那不說這個了,那就說說你吧。”

“我?”白嬰眨了眨眼:“我有什麽好說的?”

“那可太多了,舉個最簡單的,你有什麽愛好?”

“愛好?唔……應該是彈琴吧?”

“哦,你還會彈琴?是那種橫的,有好幾根線的麽?”

“那叫弦,不是線,跟線的區別可大哩!”

“嘿嘿,我也不懂這種東西,還是你專業呀!”

“專業可不敢當,我的水平其實並不怎麽高。”

白嬰這時候早已經剝完蒜了,按照她原本的設想,她就是要剝完蒜後離開回去房間練琴。

可是,跟唐重聊天,她覺得很舒服。

白嬰從京城離開之後,就沒什麽人能一起說說話。

昔日的朋友如今遠在千裏之外,身邊唯一的同齡人就是她的弟弟白鹿。

而白鹿這臭小子,就沒個好好說話的時候,要不了兩句就要開始嘲笑自己。

白嬰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頓,那才叫解氣呢。

今天遇到唐重,也不知怎得就跟他聊了起來。

而且聊天時,白嬰覺得自己很放鬆,很舒適,一點都沒有跟別人聊天時,還要小心翼翼照顧對方感受的那種感覺。

於是,她情不自禁的就想要跟唐重多說會兒話。

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唐重可太清楚了。

這老小子,開口就是有目的性的。

你看他說話都是就著對方的話往下說,但這裏頭學問可大了。

首先就是迎合對方的喜好,而且還是通過他說自己也喜歡,很自然的切入。

唐重早年誤入過傳銷,雖然核心技能沒怎麽學會,窩點就已經被端了,但這種淺顯的話術,唐重還是明白一些的。

聊天時永遠不要機械式的去打開話題,一定要發散思維。

就好比唐重開啟話題時說的挑食,之後就十分自然的用饑餓引入了點心這個話題。

而女孩子一般都喜歡吃甜食,極少有個例,點心對於她們來說就是值得大快朵頤的珍饈美味。

再就是之後的詢問愛好,這樣才能更大程度的打開對方的話匣子。

人永遠都有傾訴的欲望,即便是自閉症,也會有想說話的時候,這是人類的共通點。

所以,在交談的時候當一個傾聽者,引導者,是更容易獲得對方好感的。

有人看到這會說,啊不就是嘮嗑嗎哪來這麽多事兒啊?作者你是不是想水字數故作高深啊?

哼。

對此,我隻想說,簡單的聊天裏頭門道多著呢,學去吧!

言歸正傳,聊到琴,白嬰就像是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一樣。

滔滔不絕的站在唐重身邊說話。

唐重一邊炒菜,一邊側耳傾聽,是不是還符合一聲,表示自己聽的很認真。

但實際上,唐重很久之前就從某工廠中同事的口中明白了一個道理:

“和女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你得會從眾多沒雞毛卵意義的要求和詞語中過濾出那個必須的,剩下的全部當放屁。這樣你才顯得又成熟又有風度,你倆還特和諧。”

那家夥工作雖然不怎麽樣,但女人緣卻很好,其他同事把他奉為情聖,所以唐重覺得他說的也很有道理。

一邊炒菜,一邊聽著白嬰在耳邊絮絮叨叨,唐重沒半點的不耐煩。

隻是趁白嬰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抓一把味精撒到鍋裏去。

白嬰說到底也隻是個小孩子,歲數不會比唐重大。跟唐重這種穿越過來的老油條比,真是嫩的不行,所以會顯得她很幼稚。

不過唐重也並不在意,就算在意,那也是得手之後再說。

在這樣的情況下,飯菜一道道的被做好。

唐重身體上忙碌,白嬰嘴皮子上忙碌。

這個時候的白嬰的話題已經從琴上轉移到她在洛陽的生活趣事上了。

說實話,唐重直冒冷汗。他完全沒注意到這話題是怎麽轉過去的,要是白嬰心血**抽查一下自己,那自己就徹底玩完了。

好在年幼的白嬰並沒有這種惡毒的心腸,這才讓狡猾的唐重逃過一劫。

轉眼的功夫,唐重已經做好了六道菜。

最後兩道菜,是鍋裏煮著的冬瓜丸子湯,和唐重的拿手絕活,拍黃瓜。

在無數個窮困潦倒的日子裏,唐重靠著這手拍黃瓜就大米粥撐了過來。

這道菜在唐重的手下,意義已經超過了單純的一道菜。

它和生活的酸甜苦辣一起被拍碎,也注入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對明天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