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時也命也運也!
就在那一天,胡萬裏造成了當時轟動整個靈州的石山縣滅門案。
石山縣縣令一家二百多號人,刨去雜役之外的,隻要是跟石山縣縣令有染並且當時就在縣令家中的,沒一個逃得出去。
包括石山縣縣令的兒女在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被錘子砸的腦漿迸裂。
按理說,造成如此惡劣的影響,死了這麽多的人,胡萬裏本該被直接處死才對。
可是胡萬裏卻沒有遭到這樣的待遇,而這一切的原因倒是頗為奇幻。
就在胡萬裏造成這場滅門案前不久,大概也就是半年前的樣子。
靈州轄境內,某縣也發生了一起如出一轍的案子。
起因同樣是當地縣令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搞得百姓怨聲載道。
而其中一個女兒被那縣令奸殺的父親,盛怒之下衝到縣衙裏麵,連衙役帶縣令全都當場砍死。
此事在當時也激起了不小的風波,甚至連靈州州牧都被驚動。
為了降低負麵影響,州牧要求當地官員從重從快做出判決。
有了這位州牧的授意,當地官員自然也就有了主意。
他們立刻把那個父親推到菜市場斬首示眾,然而這樣的做法,卻將這件事的性質推到了另一個高度。
縣令的所作所為本就讓百姓們深惡痛絕,有人屢屢向上層反映,也沒什麽動靜。
直到這一次釀成大禍,上麵的反應倒是迅速。
因此,有些不甘被如此欺負的老百姓站了出來。
行刑當日,他們劫了法場。而且最初隻有幾人的行動,到最後竟變成了轟轟烈烈的全民.運動。
當地官府徹底被百姓消滅,縣衙被付之一炬。
除了平日對百姓還算不錯的官員之外,其餘的官員皆被吊死在城門樓子上示眾。
靈州州牧聽聞此事後勃然大怒,痛斥這幫刁民無法無天,立刻找來手下將領,要進行軍事鎮壓。
但手下的謀士卻阻止了他,並且明確的闡述利弊,告訴他百姓們隻是要個說法,不是真正的造反。隻要施以小恩小惠讓他們滿意,便可兵不血刃的結束這場騷亂。
靈州州牧深思熟慮後采納了他的建議,最終,這場持續了足足半個月的騷亂,在他謀士的輔佐下得到了解決。
這位謀士被州牧派過去之後也沒幹別的事情,到那就讓百姓們選出來一個他們認為足以擔負縣令之職的人選出來。
半個多月的商討過後終於確定了人選,謀士將此事上報,州牧發來文書,從官方的立場上承認了對方身份的合法性,這件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雖然事情得到了解決,但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卻是讓整個州的領導班子都心有餘悸。
險些將百姓弄成叛軍的他們,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們再也不想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情,於是當胡萬裏的案件發生之後,他們多方調查,確定了胡萬裏的舉動以及縣令的行為與之前案件背景極為類似。
為了降低影響,同時也為了不影響百姓的情緒。他們最終決定將胡萬裏收監關押。
考慮到一切胡萬裏可能造成的影響,州府方麵特地決定把胡萬裏從石山縣轉移到昌平縣來。
一是防止當地百姓協助他越獄,二也是昌平縣的監獄體係更適合關押胡萬裏這種危險的犯人。
所以,當時才剛剛十五歲的胡萬裏,就這樣被當作重刑犯關押到了昌平縣的監獄之中。
胡萬裏一到監獄,就成了當時監牢裏麵人人欺負的對象。
要問為什麽,那就是這小子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
昌平縣依托城牆建造的監獄體係使得這座監獄更適合關押一些危險的犯人,因此附近不少縣城裏抓到的危險人員,有一半都押送到了昌平縣這邊。
這也是為什麽昌平縣的鑒於麵積如此巨大,甚至要大過兩個唐府了。
關押在這裏的除了本地的犯人之外,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
一開始他們見胡萬裏年紀小便欺負他,胡萬裏把縣令滅門之後,回到家看到姐姐自縊,心中也是無限的悲涼。
那段時間,他心灰意冷,即便是被人用大糞砸在臉上,他都一聲不吭。
這更加讓那些人認定,胡萬裏是個好欺負的家夥。
可後來有一日胡萬裏不知怎的,想開了。
他對麵牢房的那個家夥再度隔空挑釁他時,他猛地起身,稍一用力就把自己的手銬給扯斷了。
隨後一拳就打爆了自己監牢的木柵欄,緊接著又衝到對麵的牢房裏麵,抓著那個家夥的腦袋就往牆上砸。
一直砸到那家夥頭骨碎裂,了無生氣之後,方才停手。然後就跟個沒事人一樣,返回了自己的牢房裏繼續坐著。
這一出把所有人都看呆了,這是個什麽怪物啊?
張大慶聽說此事特地前來會一會這個**,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才終於撬開了胡萬裏的嘴。
得知了胡萬裏的經曆,張大慶頗感唏噓。
同時,在半年的相處過程中,他也發現胡萬裏並不像是那種會大開殺戒的人。
除非是被欺負到了一定的地步,否則的話他還是會忍氣吞聲下去。
之前也說過,因為朝廷對地方控製的減弱,導致遠離京城的州郡裏麵,不斷的有一些百姓落草為寇,或是一些強人占山為王。
這些人極大的威脅了縣城以及周邊百姓的安全,而常年不打仗的軍隊,早就已經退化成一幫扶不上牆的爛泥。
再加上本就不是什麽正規軍,全軍上下也都抱著一個混吃等死,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態。
他們每天就守在城門口,靠吃拿卡要撈油水,真要打起來,估計他們倒是第一個跑的。
所以,張大慶覺得像胡萬裏這種有本事,心眼也不算壞的人,就這麽爛在牢裏實在是太可惜。
於是他走通關係,上下打點,最終為胡萬裏爭取到了出來的機會。
張大慶要求胡萬裏出獄後就加入捕快的行列,但胡萬裏並不想這樣做。
他隻想回到家鄉繼續靠打石為生,他覺得自己沒什麽別的本事,就會打石,隻有靠這個他才能填飽肚子。
張大慶哭笑不得,心說要是你除了打石之外沒別的本事,那我們大家連打石都不配了。
好說歹說,總算是說的胡萬裏答應考慮一下。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再在羈押牢房裏待上一年。
無論張大慶如何保證這個胡萬裏不是個危險人物,他所做過的事情卻是擺在眼前的客觀事實。
縣令不願得罪手下這個得力幹將,但同時他也必須要在張大慶的麵前樹立自己的權威。
所以,他以此為借口,要再觀察胡萬裏一年才肯把他放出來。
很多時候當領導的就是這樣,明明事情能夠順順利利的解決,但他就覺得,要是這麽順利,那還要我這個領導做什麽?
他美其名曰觀察,其實就是一定要惡心張大慶一下,讓他的事情辦的不是那麽順利。
張大慶一介武夫,對於領導的心思完全察覺不出來。他還傻傻的覺得縣令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胡萬裏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轉移至此,與其他幾人相會。
了解了來龍去脈,連唐重都不得不說一句這胡萬裏的運氣真是好的逆天。
不僅是他與生俱來的特殊本領,同時,在他犯事的半年前,恰好就有人做出了同樣的事情,給了州府方麵一個教訓。
否則的話,胡萬裏這樣做,毫無疑問是要被斬首示眾的。
眾人此時才發覺,他們被關在這裏的原因純屬是小兒科,隻有這位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才是最大的狠人。
一時間眾人紛紛對胡萬裏拋去崇拜的目光,胡萬裏本身就是個內向的人,說這麽一大堆話,已經有點超出了他的社交極限。
現在又被眾人這般目光直視,胡萬裏一臉羞澀的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王勇忽然問道:“唐大少爺,我們都說完了我們的經曆了,那你到底是怎麽被抓緊來的,我們還不知道呢。
要不,您也說說?”
唐重也不推辭,開口就說道:“我的事情遠沒你們精彩,隻不過是被抓緊來平息民憤罷了。”
說完,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把自己今天經曆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說完之後,眾人的目光皆有些狐疑。
畢竟,紈絝子弟在他這個年紀,強占民女的事情也不在少數,搞大別人肚子的更是比比皆是。
這四個人裏有兩個算是走過南闖過北的,見多識得廣,對唐重的話自然懷抱著質疑的態度。
唐重見狀,便苦笑一聲道:“連你們都不相信事實,更別提那些老百姓們了。”
“他們相不相信,有什麽區別嗎?”
唐重看著提問的柴俊,握著拳頭說道:“區別可大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一手導演這件事的人,就是衝著我來的。
她想把我徹底的搞臭,搞垮,這樣一來,她才能夠達成她的目的……”
“啊?這人誰啊?居然有這麽大的手筆,還能搞出人命來?”
“這也是我很奇怪的地方……”
唐重抿了抿嘴:“所以,我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張捕頭身上,看看他能否幫我抓住真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