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把你們全抓了!
劉春花已經死了?
柳老道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愕。
劉春花的父親僅僅是錯愣半秒,隨即便一把握住柳老道的手,悲痛的道:“柳仙長,您說的可是真的麽?
您可莫要騙我,我可禁不起您這樣的玩笑啊!”
柳老道的心情也非常糟糕,這麽多年來,頭一次覺得胸中如此的煩悶。
時間退回幾分鍾之前。
楚管家向唐老爺匯報了外麵發生的事情,並欲圖帶劉春花出去向鄉親們解釋。
沒想到,劉春花竟是不肯。
加之她已然懷了身孕,若定要抹黑唐府,一口咬死她腹中胎兒是唐重的——想要查清這件事,那也是隻能等孩子出生之後來個滴血認親,方能確定唐重是否清白。
但是這個周期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按照柳老道的說法,才剛懷上半個月。
那麽,最快最快,也得是九個月之後才能見分曉。
唐老爺倒是願意等九個月,他相信唐重也願意等。
可外麵那些人,願意嗎?
作為一個聰明人,唐老爺一眼就看出來這些人是被有心者聚集在一塊兒的。
唐府雖然對仆役們的管製並不嚴格,隻要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想出去逛逛街什麽的,隻要找楚管家報備一聲即可。
但是唐重如果真的威脅了劉春花,又怎會給她外出報信的機會?
加上唐府的下人,絕大多數都是不識字的。就算識字,寫了信,劉春花她父母就能看得懂了?
因此,唐老爺認為,這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局,為的就是讓抹黑唐府,給唐老爺添堵。
唐老爺這麽猜隻能說是猜對了一半,這的確是有人故意設局。
隻不過這個局針對的不是他唐老爺,而是他兒子唐重。
唐老爺還在耐心的安撫啜泣不止的劉春花,而這個時候,唐重卻行動了。
他想要出去見一見外麵的人,他覺得自己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唐老爺卻並不允許,這件事稍有不慎,就會帶來很嚴重的後果。
巡檢司深入人心的威懾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唐老爺可不像得罪這幫家夥導致賠光家產,或者直接被他們送到大牢裏頭去。
就在眾人商議著事情該如何解決的時候,劉春花趁大家都沒注意她,突然動了起來。
她一路大步飛奔,好比一頭蠻牛,然後一頭撞在了院牆上。
隻聽咚的一聲悶響,劉春花的額頭登時便是血流不止。
大家都看傻啦,唐老爺心說你搞我就搞我,幹嘛還要弄出人命呢?
要是弄出人命,這事兒它不就變質了麽?
更何況,那可不是一條命啊,那是一屍兩命啊!
柳老道動作很快,馬上抓著藥箱急急忙忙跑過去給劉春花施救。
要說這劉春花也真是個狠人,頭蓋骨都撞的凹進去了,整個人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看得眾人都在一旁揪心。
即便柳老道確實醫術高明,這種狀況,也是回天乏術。
他一頓操作之後,最終無奈的停了下來。
扭頭看著一臉焦急的唐老爺,緩緩的搖了搖頭。
“啊呀!”
唐老爺頓覺眼前一黑,大叫一聲就背過氣去了。
好在唐重就站在他身後,急忙接住了父親,這才沒讓唐老爺也摔出什麽事來。
眾人又是一頓手忙腳亂,什麽掐人中、捏虎口,能用上的手段全用上了,好不容易,唐老爺才悠悠醒轉。
他第一時間就抓著柳上仙的手,雖然說不出話,但是眼裏滿滿的都是懇求之意。
柳老道也是人精,隻不過平時他不愛動心眼罷了。這一眼就瞧出來唐老爺是求自己幫忙解決這件事,雖覺棘手,但人都這樣了,他也不忍拒絕,隻好點頭答應。
眾人合力將唐老爺抬回會客堂裏麵,扶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唐重留下來伺候,柳老道則和呂尚告辭。
楚管家一路將兩人送到門口,雙手合十,懇求道:“柳仙長,萬事全靠您了!拜托拜托!我唐府不會忘記您的恩情的!”
柳老道長歎一聲,心說自己真是他媽的失了大策。
他先前就已經猜到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張氏在搗鬼,但他沒想到的是,張氏出手竟如此狠毒。
劉春花那小姑娘也不知被她用什麽手段控製住了,肚子裏的孩子,自己的性命居然都可以不要。
這下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也無法確定她肚裏的孩子跟唐重的關係了。
半個月,胎兒都還未成形。哪怕是剖腹取死嬰來滴血認親,都做不到。
想到此,柳老道心中便有些同情唐重。
這孩子,真是倒黴啊。被人陷害成這樣,還沒有證據能證明他的清白,屬於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這件事最終大概率還是要把屎盆子扣在他頭上的,而之後如何發展,柳老道也不知道,他隻能祈禱唐重能幸運一點了。
與此同時,柳老道心中也是悔恨不已。
早知如此,當初自己幹嘛答應張氏過來呢?
要麽說張氏這個人在外麵風評不好呢,這都是有原因的。
青青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呐。
站在大門後頭做了一會兒的心理建設,柳老道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走了出去……
回到正常時間,悲痛欲絕的婦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張牙舞爪的喊著:“春花啊!春花啊!你的命怎麽這麽哭哇!
你才十九歲啊!都還沒嫁做人妻呢,就這麽死了,你的命真是太苦了啊!”
光是如此還不算完,那婦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欻的一下,一蹦三尺高。
跳起來就用頭朝著唐府緊閉的大門撞了過去。
“你們還我女兒命來!”
那婦人怪叫著,嘭的一聲,又磕了個頭破血流。
柳老道瞧著都糟心,心講話了,你演這出苦肉計,騙的了誰你也騙不了我啊。
但心中如此想著,本能還是驅使著他上前施救。
更何況底下這麽多人看著,自己不動也不合適。
台下眾人見情況都成這樣了,那一個個好比是打了雞血似的,眼珠子漲的通紅,擼胳膊挽袖子一陣怪叫。
這也就是張捕頭來的時候帶了人,站在人群麵前還能維持點秩序。
要是沒帶人來,恐怕這時候人都要衝進唐府裏麵了。
張捕頭見狀如此,隻得無奈的大喊:“冷靜!冷靜!大家都冷靜一下!”
使出吃奶的力氣連著喊了四五聲也沒人理會他,氣急敗壞的張捕頭猛地抽出腰間佩刀來,舉兩步跳到台上,怒吼道:“他媽的!都給老子乖乖站好!”
張捕頭帶來的那十幾個捕快見老大都亮了兵器,自然也不閑著。
隻聽噌噌噌連著十幾聲響,十多把雪亮的刀片就抽了出來。
台下眾人見了兵器,上頭的熱血頓時涼了一半,聲勢漸息。
張捕頭用刀子指著眾人破口大罵:“你們都他媽的以為這是什麽地方?!
老子剛剛就跟你們說了!兩街之隔就是縣衙!你們搞出這麽大的動靜,要是驚動了縣令大人,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老子把你們全他媽抓起來!”
此時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大喊道:“張捕頭,我們也不要別的,我們就要公平!”
“沒錯!春花姑娘死了,她不能白死!
誰把她害死的,誰就要被懲罰!被審判!”
“我讚成!”
“同意!”
“讚成!”
眾人又七嘴八舌的叫了起來,聽得張捕頭都大了兩圈。
把刀往下一指,叫道:“都閉嘴!閉嘴!”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你們放心,若是沒出人命,你們在這兒跟唐老爺叫板,我也隻能是看著。
但現在,既然已經鬧出了人命,那你們就放心吧,我們縣衙捕快也有理由介入了。”
張捕頭說著,便從跟班裏頭點了兩個人:“你們兩個,跟我來,咱們進府裏拿人。
其他人,維持秩序,不要讓他們把事情鬧大。”
“是!”
眾捕快應了一聲,與此同時,張捕頭徑直走向唐府大門,伸出拳頭嘭嘭嘭的砸了好幾下門,喊道:“開門!開門啊!我是昌平縣捕頭張大慶!趕緊開門!”
一旁悲痛欲絕,滿臉是血的婦人也喊道:“張捕頭,張捕頭哇!你要給我家姑娘做主哇!你要給她做主哇!”
此時,賠著一臉笑的楚管家打開了大門,對黑著臉的張大慶說道:“張捕頭,嘿嘿,您請進……”
“甭跟我整那些用不著的,你們家大少爺呢,我要帶他去縣衙。”
“哎呀張捕頭您先別急嘛!您先進來……還有這兩位小兄弟,來來來,都進來,都進來……”
楚管家一個勁的招呼三人進去。
那兩個捕快一開始也不敢動,後來見張大慶先邁步走了進去,這才從後頭跟上。
不過這裏還有個小插曲。
張大慶進門之前,忽然被蹲在地上給婦人清理傷口的柳老道拽住了褲腿。
柳老道沒說什麽,但卻對張大慶比了個口型。
張大慶沒看明白,但也不想在這兒耽誤時間,便直接進了門。
他進去後,楚管家反手就關上了大門,還插上了門閂。
張大慶見狀,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說楚管家,這一手是幾個意思啊。”
“唉……”楚管家長歎一聲道:“張捕頭,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先往裏走,進會客堂慢慢說吧。
事已至此,我想您應該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