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自然而然的忠誠
李峻所說的事情,是前幾日郭誦與他商量的。
郭家塢也有自己的護院家丁,如果再加上莊戶中的青壯子弟,算下來也快近千人,這已經是不少的人數。
然而,郭家塢的人員管理較為鬆散,並沒有像李家莊一樣形成準軍事力量,在戰力方麵也無法與李家莊護衛隊相比。
因此,郭誦想要將這些人一同並入李家莊,接受護衛隊的訓練,使之成為護衛隊的一部分。
李峻此刻提出來,是覺得這件事情對於護衛隊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決定。
既然是重要的決定,那就必須要讓大家知曉,要讓大家討論,合理地做出最後的通過。
對於李峻的做法,此刻正坐在一旁的郭誦並沒有什麽異議。
若是在以往,郭誦會不理解,他會覺得這樣的事情隻需二郎做個決定就可以了,根本無需與他人商議。
自從李峻重傷醒來,郭誦覺得二郎變了許多,行事也與以往有了大不同。
不能說這種改變不好,郭誦隻是有些不習慣。但時間久了,郭誦慢慢也能理解了李峻的想法與做法。
就像李峻現在的做法,說這叫民主,說這叫眾議。
對此,郭誦提出過疑問,假若民主到最後,導致無法做決定又該如何?
民主的最後是集中,民主是為了最後的集中而服務,李峻是如此回答的。
到此,郭誦也便徹底明白了。
民主是一個形式,是一個過程,最後還是要集中到二郎那裏。
楓堂內,李峻提出的話題讓在座的隊長們靜了下來,也有了片刻的沉默。
李峻明白大家沉默的原因,李郭兩家的關係非比尋常,而且郭誦與郭方就在當場。
此刻要發表意見,有些話好說,有些就難以言表了。
“大家都說說看,不要有什麽顧慮。”
李峻望著眾人,笑著繼續道:“利與不利的地方,大家都要講一講。”
這種形式的會開過很多次,護衛隊的人也都習慣了這種模式。
因此,片刻的沉默後,李瑰首先發了言。
“莊主,我先說說吧。” 李瑰用了征求的目光望向了李峻。
“嗯,你說。” 李峻微笑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這件事有利也有弊。”
李瑰望了一眼郭誦,見郭誦的臉上沒有任何不悅之色,繼續道:“利處,大家應該都清楚,人多了,力量也便大了,再要應對外襲,咱們兵強馬壯,也就更有了底氣。”
“不過,人多是利,有時候也是弊。”
說到這,李瑰再次望向郭誦,見其麵色依舊,才放心地將繼續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郭李兩家的關係,這份親近是無人能比的。但終歸還是兩個莊子,並進來後管理上可能會出現不服從,不遵守的情況,也有可能出現二心,這些都會導致整個護衛隊形成兩派的局麵,這就是我想說的弊端。”
李瑰一口氣將話說完,隨後帶著歉意的眼神望向郭誦與郭方。
李峻與郭誦相互望了望,彼此都點頭表示了讚同。
隨後,郭誦開口說道:“李瑰,你說的很對,這些的確是問題。並入李家莊是我的提議,也與二郎及江霸商議過多次,這些問題我們也談及過。”
郭誦與李峻、江霸互望了一眼,口中繼續道:“針對這些問題,我提個說法供大家商討。”
廳內各個隊長都望向了郭誦,都想聽聽郭誦口中的說法。
“首先,我們郭家的人以一個中隊的形式並入護衛隊,我郭誦為中隊長,受李莊主與江霸大隊長轄製。再則,郭家中隊的小隊長與支隊長會由李家莊選派,完全由李家莊委派的人來訓練與領兵。”
郭誦的這番話,打破了大廳中略有幾分壓抑的氣氛,各個隊長的情緒也被激**了起來。
若說郭誦聽命於莊主,每個隊長都不會懷疑,但如今這郭家少主還要聽命於江霸,這就讓人不得不吃驚了。
如果連郭家大郎都要聽命的話,那並過來的家丁與護院又有誰敢不服呢?
另外,郭家中隊的隊長由李家莊護衛隊的人擔任,這就等於完全交出了轄權,這種誠意如何不讓人信服呢?
最終,一切的民主也在集中下完成了討論,郭家中隊的隊長人選也隨之做好了安排。
做完了這些事情,李峻左右環顧了一下,轉頭問向江霸:“哎,騫韜哪裏去了?怎麽沒見到他?”
江霸也是轉頭看了看,搖頭道:“對呀,剛才我還看到他進屋了,怎麽這會兒又沒有了?”
這時,郭方笑著插言:“莊主,騫韜在院外的房子裏,應該是在責罵騫文他們。”
李峻苦笑地搖了搖頭,隨後站起身與裴瓔一起走出大廳,來到院中房舍的門前。
“屁大的事情,你跑出來做什麽?我回去不就知道了嗎?用得著跑過來告訴我嗎?你知不知道為了救你們,李莊主冒了多大的險?花費了多少的錢財?就是咱們的命都給人家,咱們也償還不完。”
騫韜的聲音很大,話語中也有著極大的火氣。
聽著騫韜的話,李峻苦笑地向身邊的裴瓔皺了一下眉頭。
騫文被抓的原因,李峻回莊後就已經知曉。
事情的起因是在半個月前,騫文與族人在仇池的留壩擊退了一股潰軍,這是他們第一次與整隊的官兵對抗,不僅將那些官兵打得落荒而逃,而且還繳獲了大量地軍械。
這一戰績讓年紀稍小些的騫文興奮異常,他想要把這天大的消息快些告訴李莊主與自己的大哥。
因此,他便帶了四個族人離開仇池,踏上了前往李家莊的路。
沒想到,五人在曲沃附近的台神村遇到了張毅,雖然做了反抗,但最終還是被人抓了去。
對於仇池那邊能有如此戰力,李峻感到非常高興,這正是他想要的,而他更想要的忠誠似乎也有了。
見李峻與裴瓔夫婦推門走進,騫韜趕忙迎了過來。
騫韜正欲說話,卻見跪著的弟弟想要起身,他怒氣衝衝地返身一腳踢在了騫文的身上,將其踹翻在地。
“誒,你這是做什麽?”李峻一把拉住騫韜,口中責怪。
裴瓔見狀,走上前想要扶起騫文,但騫文隻是感激地望了裴瓔一眼,隨即低下頭沒敢再動彈半分。
“莊主,夫人,就讓這小子跪著,讓他給您與夫人賠罪,給護衛隊的兄弟們賠罪。”
騫韜萬分歉意地說著話,繼而自己竟也跪了下來。
李峻見狀,皺起眉頭,一把拽起了騫韜,又對騫文厲聲道:“你,給我起來,男人的膝蓋不是隨意跪給別人的,站起來。”
這時,極少流淚的騫韜紅了眼眶。
他站直身子,一把將弟弟拉了過來,向李峻承諾道:“莊主,我騫韜與弟弟騫文的命是莊主的,我與我的族人永遠會遵從莊主,隻要莊主有令,我們甘願舍命相陪。”
李峻將兩手分別搭在騫氏兄弟的肩頭,先是搖頭道:“命是你們自己的,我不要,但我也絕不會允許別人要。”
繼而,李峻笑著說道:“我要的就是咱們的情誼,就是我的兄弟安好,這也就夠了。”
騫韜瞪大了眼睛,強忍著將淚水留在了眼眶中,隨後他與弟弟一同重重地點了點頭。
望著走出房門的三人,裴瓔被他們的這份情義所感動,也是紅了眼眶。
擦拭了一下眼角,裴瓔笑著跟隨在三人的身後,走回了大廳中。
不多時,大廳中又是一陣沸騰。
眾人聽著騫文講述的仇池一戰,想象著官兵敗逃的樣子,都紛紛地交口稱讚。
騫文也聽了此次詳細的營救計劃,除了不住地向大家表示感激外,對李峻的敬仰之心更是增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