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壯士欲遠行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洛城。
壯士欲遠行,萋萋滿別情。
天亮了,王猛起得床來,漱洗一番,來到飯廳,高高興興地同爹爹、二娘、王珂、郭凱、顏卿、張繼承、溫良玉一起吃了個早飯。
王傲然不想送別兒子,帶著夫人廉香玉,出門過問自己的店鋪,整理生意去了。
等王傲然夫婦離開莊園,劉漢鳴帶著徒弟跟女兒來了,眾人高興地迎了出去。
劉瑩跑了過來,一個擁抱,貼進王猛的懷裏,小聲道:“師兄,你這次出去是不是很久啊?我很想你的。”
王猛微微一笑,將手放在她的頭發上,拂了拂,溫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個一年半載吧。”
說完話,就將劉瑩從懷裏扶了出來,臉掛微笑,對著劉瑩兩個就想掉出淚珠的眼睛輕輕地說道:“我們家小師妹是個大姑娘了,那會這麽輕易掉眼淚的。”
劉瑩聽過,笑了笑,將眼淚縮了回去,被早已站在身邊的王珂拉了開去。
“少爺,蕭老爺來了。”承福向著王猛的背影道。
王猛一看,蕭石已下得車來,後麵跟著蕭夫人母女倆。
溫良玉歡跑過去,一把將蕭芸攬入懷中,柔情滿麵,歡樂全身。
蕭芸雙手往良玉的身子環抱上去,兩眼泛著淚花,輕輕說道:“你要記得回來娶我!”
良玉將她抱緊了來,邊流著淚水,邊深情道:“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怎麽會把這事給忘了呢!”
話語一落,兩顆心緊緊栓在了一起,彼此溫暖著對方,久久難得分開,看不見世俗的眼光。
天若無情,怎會讓他們相會,相愛;天若有情,怎會忍心叫他們還未來得及好好相處就得分開。
王猛向蕭石夫婦行過禮,看著蕭芸對溫良玉那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內心深處有些失落。轉過頭,向‘琴音山’望去,迷糊的雙眼就差點掉出淚珠,正當他對著那‘琴音山’望得入神之際,三匹黑馬出現在了大門中間。
馬上跳下三個男子,領頭的是個少年,跟在旁邊的是兩個壯年。
少年一身武裝打扮,看上去二十一二歲,修長臉,青眉黑目,長鼻方口,皮膚白淨,身長不到八尺,強壯神武,威風凜凜,一副好男兒模樣。
兩位壯年長相極為相似,一樣的青色衣裳,身高七尺有餘,長眉大目,高鼻闊口,上唇都留著八字胡須,望而生威。
少年將馬韁交給左邊的一壯年男子,從馬鞍前頭取下一把鋼刀,刀柄兩邊各鑲著一顆藍色寶石。走近前來,對著全場的人微微一笑,和聲道:“不知王猛公子在嗎?”
站在近旁的齊叔回話道:“敢問公子找他何事?”
“他在還是不在?此事用不到你操心。”少年語氣硬朗,沒留餘地。
承福見來者不善,趕忙跑到王猛身邊,看到少爺正看著後麵出神,於是扯了扯他的衣袖。
王猛回過頭來,見到承福表情嚴肅,於是問道:“什麽事?”
承福沒有發言,隻向著門口指了指。
王猛隨著他的指頭望去,隻見一個少年對著齊叔不夠友善,兩人雙口對開,但聽不清說些什麽,緩緩地走了去。
王猛走近兩人身邊,對著少年笑了笑,輕聲道:“不知公子貴姓,來此所為何事?”
少年看到王猛美貌端正,穿著雖不算華貴,但氣場非凡、言辭均準,實不敢輕視。
於是對王猛笑了笑,歡言道:“小可姓陳,單名一個‘鯤’。聽說王猛公子武藝超群,特來相會,不知現時在不在此地?”
王猛聽後,對著少年笑了笑,溫言道:“那都是坊街傳言,做不得準。陳公子要是願意,可到客廳喝上一杯熱茶,飲上一杯水酒。那會武之事,我看就免了吧。”
少年一聽,向王猛端望了一番,高興道:“莫非公子就是王猛?”
王猛笑道:“本人王猛,陳公子請!”說完就用手掌向客廳指去。
“王公子,我是來會武的,不是來喝茶的。望公子見諒!”少年拿好鋼刀,臉落微笑,詞正語肅道。
王猛回過頭,見著陳公子一身正氣,態度堅定,也就應聲道:“陳公子,會武事小,刀劍無情,何須硬要見個高低。”
少年嗬嗬一笑,對著王猛道:“公子說的極是。但世人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加切磋,何來進步。”
王猛見此人像個武癡,也不敢加以言語推脫,微笑道:“公子言之有理。但試問公子,看似強者,便要一試,哪天就不怕有個失手,傷與刀劍之下。”
少年向著王猛笑了笑,肅嚴道:“這兩年來,我跟人過招也有十來回了,從未失手。這方圓百裏,都說公子武藝實來無雙,今日前來,隻為一戰,別無所求。要是不如天願,失手也不可惜。”
王猛心想,此人豪氣,是個好男兒,要是一戰而能化去他身上的武癡習性,實為好事,於是朝著少年說道:“公子就不畏生死?”
少年回道:“生死有命,有何懼哉!”
王猛微笑道:“公子好魄力,可以一戰。但我有個小小要求,不知公子可應否?”
少年答道:“公子有何要求,盡管說來,能應則應,不能應則過。”
王猛一本正經地說道:“公子要是輸了,從此跟隨於我,再不可跟人私鬥,不知公子可否願意。”
少年身後的兩個壯年一聽,立馬走近前來,小聲道:“少爺,不可。”
少年看了看隨從,向著王猛色正詞嚴道:“我自認藝有所成,今日若敗於公子手中,定當拜公子為師,跟隨公子左右,絕不反悔。”少年說完,兩位隨從目歎口呆,難以言語。
王猛追問道:“君子一諾重千金,絕不反悔?”
“我若反悔,人神共憤。”少年豪氣幹雲,語重氣粗。
王猛對著少年溫溫一笑,氣定神愉道:“好!刀劍無眼,可比拳腳?”
少年答道:“學武就是為了傷敵,不比拳腳,就比我手中這把刀。”
王猛笑道:“好!我用槍會占你便宜,取我刀來!”
不遠處一個少年跑了過來,遞上鋼刀,來者正是二師弟林震。
王猛向師弟笑了笑,接過鋼刀,對著陳公子微笑道:“那就開始吧。”
少年拔出寶刀,扔掉刀鞘,一等王猛準備好,就是一刀向王猛砍劈過來。
王猛一個閃身,隻見一道寒光閃現,兩人分開,嚇得旁人掉了好幾個膽。
少年提起鋼刀,正待繼續,卻發現腰帶已斷,褲子往下掉了掉。
少年的兩個隨從跑了過來,一把扶住少年,小聲問道:“少爺,可有受傷?”
少年看了看早已回過身來的王猛,看了看自己掉在地上的腰帶,小聲道:“沒有受傷。”
兩個隨從立馬麵向王猛,笑容滿麵,感謝道:“多謝王公子。”
王猛向他倆笑了笑,走到師弟身邊,把鋼刀還與他。
正待要走,少年對著王猛跪了下來,一個響頭磕了下去,朗聲道:“請師傅收留!”
王猛忙走上前,將少年一把扶起,微笑道:“我倆年紀相當,怎敢做師徒,以後就做兄弟。”
少年對著王猛就是一拜,高興道:“大哥!”
王猛趕忙還禮,歡笑道:“好,義弟!”說完兩人相抱在一起。
兩人擁抱過後,王猛拉著少年的手,走到每個人的身邊,一一引見,少年一一行禮問好。
眾人相負交談,互相言笑,大門外來了兩輛馬車。
見著車上的人下來,王珂歡迎過去,大聲喊道:“舅舅,舅媽。”
王猛見王珂扶著舅媽跟著廉大人與玠大人夫婦走了過來,喜迎上去,向四人一一問好請安。
廉正跟玠大人見王猛精神飽滿,喜氣洋洋,很是高興,向眾人走了來。
眾人跟兩位大人夫婦一一打過招呼,兩位大人向劉漢鳴問好,劉漢鳴將王猛跟林震兩人的小臉蛋摸了摸,微笑道:“去吧,年少就走天涯路,年長不做海角人。”
眾人言語歡歡,笑意濃濃,緊鑼密鼓,相互話別。
廉正話別夫人跟玠大人,跨上馬背,向著王猛跟溫良玉道:“出發了。”
王猛跨上馬背上,跟在廉正的馬後,朝著門外飛馳而去。
良玉惜別蕭芸,郭凱惜別顏卿、話別張繼承,林震話別師傅、師弟、師妹,冷梓武話別妹妹冷冰冰,陳鯤話別兩個家仆,全都跨上馬背,緊跟其後,頭也沒回。個個行意匆匆,心硬如石。
親情,友情,愛情,情情相送。
馬蹄過處,塵土滾滾,揚起一片,漸漸地將馬蹄聲掩埋了過去。
一顆芳心熱淚盈眶道:“青天無雲月如燭,露泣梨花白如玉。子規一夜啼到明,美人獨在空房宿。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眼想心思夢裏驚,無人知我此時情。不如池上鴛鴦鳥,雙宿雙飛過一生。”
塵土道:“昨夜春光度,暖爐兩片心。往前金鼓鳴,回頭鶯燕歡。郎心非鐵石,因愛惜遠征。”
一顆芳心裹著心血道:“米篩篩米米在心,囑妹連哥定真心。不看米篩千之眼,隻學芭蕉一條心。”
塵土回話道:“一樹梨花出碧海,花出碧海映胸懷。雲來遮,霧來埋,雲裏霧裏花還在。風來吹,雨來打,風吹雨打色不改。”
芳心道:“都說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記得憶江南。”
塵土道:“平生願,願作樂中箏。得近玉人纖手子,砑羅裙上放嬌聲。便死也為榮。”
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君言心願成,歸馬放南山。但去複相問,鴻雁明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