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立字子捷

“軍醫,軍醫何在。。”看著手上鮮紅溫熱的血水,陳風急忙大喊,周圍的士兵也看出了將軍的情況,頓時慌亂起來,紛紛趕往四處尋找醫者。

將軍搖了搖頭,阻止了陳風想要去解開他勒甲條的手,輕聲道:“風兒,沒用的,為父。。咳咳。。為父這刀創已傷及內腑,已經回天乏術。”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我給您止血先”陳風慌忙道,手上的動作也在加快。

“咳咳…別忙活了,風兒你聽我說,為父的時間不多了。”

“您說,孩兒聽著…”陳風目光閃爍,表情很是複雜。他和這個將死的男人接觸沒有多久,所謂情感更多是來源於這具身體帶給他的。

陳風很小的時候就是獨自一人成長,從他記事起就沒有見過父親是個什麽樣,隻是聽外公說很小的時候父母因欠下巨額高利後雙雙跑路,把自己留在了外公家後就在也沒有聯係過。

他也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麽樣子。也是這般的威武,高大麽。

雖然隻是短短片刻,但是在陳風心裏早已經千回百轉了。

……

“風兒,你雖未及落冠,但為父卻是等不到那天了,你的字為父早已想好,便叫子捷吧,望你為我大漢。。咳咳。大漢河山之繁榮安康征戰守衛,捷。。捷報頻傳。”將軍的手最終還是撫上了陳風的臉頰,幫陳風把零亂在前額的頭發捋了捋。他的手已經激烈的顫抖起來。

陳風望著麵前這個“父親”…

顫抖著雙手將撕下的披風裹在將軍的腰腹上,那腰腹的傷像是被厚背大刀劈砍的,傷口又大又深,血根本止不住。

“子。。子捷啊,記住你是。。你是獻候的後人,萬事當以國家為重,不可。。不可辱沒了祖宗的榮光,更不可辱沒了漢人的…的氣…氣節”那員將軍不在阻止陳風做這無用功了,氣若遊絲的說著話。雙眼緊盯著陳風。依然嚴肅的道:“你記住了沒?”

“孩兒。。孩兒謹記”此時的陳風鄭重的點頭,略帶顫抖的道。

十年商海浮沉早已鍛造了他一顆堅定的心。但此時此刻,他卻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麵前這個人,雖然沒有過多的父子間的情感,但不可否認。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突然城外傳來一陣陣不知何種角號的嗚嗚聲,城頭上爆發出一陣歡呼。

原來城外的匈奴人看到城頭上新的守城援軍出現,已經知道城內的匈奴士兵幾乎都折了,這個時候在進攻已經失去了優勢。

最主要的天色也慢慢暗淡下來,雖城頭上的守軍早已是強弩之末,但是己方也已經人困馬乏了。無奈之下匈奴首領下達了收兵的命令。

聽著城上的歡呼,那位半靠在陳風懷裏的將軍嘴角也勾起一絲笑容,雖然此時他麵色蒼白,但是在陳風眼裏還是那麽的高大威武。

“吾兒…關內軍民…就…就交…交……”話音未落,他那顆不屈的頭顱卻已經斜斜的歪在陳風的懷裏。

“將軍…”“太守…”各種不同的哭嚎聲響成一片,門洞附近的守軍紛紛跪倒在地,動靜之大甚至壓住了城頭上忘我的歡呼聲。

陳風抱著將軍的屍體,輕輕的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漬。他有點茫然,對於這位民族英雄,他心裏又是欽佩,又是不舍。

……

雁門太守的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雁門關,將士們無不痛哭。整個雁門都彌漫在悲慟中,陳風突感腦袋一陣鑽心劇痛,靈魂仿佛要被剝離出來,嘴裏發出不似人的慘叫聲,頭一歪也暈了過去。

隻是隱隱聽到周圍的人紛紛圍上來“少將軍…少將軍……”

……

明月當空,風沙四起。

雁門關外的匈奴中軍大帳內,為首的是一員五大三粗、皮膚黝黑的大漢,看年齡約在三十五歲左右,隻見他端著大碗正在豪飲。

“這群天殺的漢人,竟敢如此頑抗,明天攻進關去,必定要他們片甲不留。。”為首的大漢將手中大碗往桌上一丟,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水,厲聲道!

此人便是南匈奴單於羌渠的弟弟去卑,現位列匈奴右賢王,封地在河套地區南部,統禦匈奴南部諸部落,剛好與大漢並州雲中郡、雁門郡接壤。

現在匈奴人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從檀石槐在彈汗山建立鮮卑王庭開始,時不時便有鮮卑騎士侵入邊境部落劫掠。

匈奴也是敢怒不敢言,今秋大雪來的更早一些,天災人禍之下,使得匈奴眾多部落更是雪上加霜,這裏麵又以毗鄰大漢和鮮卑的匈奴南部為最。

所以今秋去卑在漢人謀士賈篤的建議下,提前發動了對大漢的劫掠。

賈篤其人是去卑的大侄子,也就是羌渠單於的大兒子於夫羅幾年前從大漢雲中等地劫掠時俘獲的奴隸。因為身體單薄,差點死在歸往草原的路上。

當去卑見到賈篤的時候,其人已經奄奄一息的癱在馬棚裏了。去卑沒費多大功夫便把此人從於夫羅手上要了來,現在他已經想不起當時要這個人是因為什麽了。

但此人來到他麾下之後展現的智謀和知識卻是幫了他不少忙,這讓他至今都對自己慧眼識珠而感到自得。

賈篤來到自己帳下之後,教會了自己很多漢人的東西,包括現今大漢的形勢,這一次聯合匈奴南部諸部落,出重兵兩萬餘侵略大漢雁門郡便是賈篤的提議。

按照他既定的方案,一路也未遇什麽險阻。短短時間,他們已經將整雁門關附近的縣城和村落都劫掠了個遍。

因為事出突然,漢人並未作出反應便被兵臨關下。現在關中還有大量逃入其中的人口和物資,隻要攻下雁門關,本次劫掠的物資足以讓他所統禦的部落安穩的度過即將到來的寒冬。

本來今天關破在即,不曾想城門突然大火阻絕了到手的勝利。這讓去卑惱怒非常,從侵入大漢至今,半月時間加起來的損失都沒今天一戰折的人多。

“右賢王,明天讓俺出戰,一定拽下那幾個領頭的漢狗狗頭獻給您”大帳下首的一個匈奴人拱手說道。

“好,果然不愧是我大匈奴的勇士,明日就讓你打頭陣。”

請戰的是去卑手上最驍勇的大將阿拐能,對於阿拐能的實力,去卑還是很放心的,雁門關內估計隻有那員善使虎頭大刀的猛將才與阿拐能有一戰之力。

“右賢王,我們本次劫掠已經花費了半個月,原定計劃是繞開雁門關在入侵雲中郡,劫掠一番便返回草原。現在我們已經偏離了計劃且在雁門關下耗時許久,在拖下去恐漢人援軍到了,到時我軍危矣。”在去卑右側的一名儒衫文人皺著眉說道。

此人便是投靠了去卑的賈篤,對於幫助匈奴入侵大漢,賈篤心理上並沒感到不妥。去卑給了他新生,給了他一展才華和抱負的平台。最重要的是在去卑帳下。他享受到了什麽才是真正人上人的感覺,當然這個人上人是與其他漢人俘虜相比……

“哼,你的意思是拋下城中成百上千的兄弟的屍首退離這裏?那死去的兄弟誰給交代?長生天都不會放過我們。你個漢狗休要在這裏亂吠”阿拐能深知去卑猶豫不決之性格,擔心去卑聽從賈篤的話,趕忙開口罵道。

“好啦,阿拐能。喝你的酒吃你的肉。”對於阿拐能辱罵賈篤,去卑並沒有覺得不對,隻是出言製止了下,並沒有對阿拐能有任何責罰。

對於這樣的情形,賈篤已經習以為常了,漢人被擄獲之後就是匈奴人的私有財產,是打是殺全聽憑主人的一句話。

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賈篤已經很滿意了,。隻要自己讓去卑看到價值,那麽隻要去卑在,至少不會有人真正的傷害自己,些許言語上的傷害,對他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但對於去卑來說,現在下的決定將決定數萬人的去留,賈篤說的沒錯,如果被拖到援軍抵達,那麽對自己將非常不利,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利用匈奴騎兵的高機動性直接橫穿雁門繞往雲中在劫掠一番,在漢人大軍未做反應之時遁回草原。

但是今天在雁門關內,丟下了千百具戰士的屍體且已經攻關多天,現在退去對自己的威信勢必造成影響。

再者此關已經殘破,守軍估計也不多了,此時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城內又有大量雁門關附近縣、村逃進去的人,都攜帶了大量的錢財物資,現在退去讓去卑極度不甘。

去卑眼神閃爍,最終凝為實線射出光芒。

“我意已決,明日決戰雁門關,阿拐能打首戰”

“諾”阿拐能一抹嘴角的酒漬,起身撫胸應諾。

去卑點了點頭後,環顧了一眼帳下諸將和各部落的大小首領。最終把目光定在了左側一員年輕漢子身上。“齊跋虎”

“孩兒在!”齊跋虎起身朗聲應答。

去卑滿意的看著自己這個大兒子,今年十八歲的齊跋虎身高七尺有餘,麵目和自己極像,既是自己的長子又是最受自己喜愛的兒子。

“你明日負責陣前督戰,有怠戰怯戰者,斬!”

“孩兒領命!”

“明日我要一戰攻克雁門關,明晚的慶功酒就擺在關內,到時候和諸位暢聊女人,財物和奴隸!”去卑高舉酒碗,大聲說道。

帳中眾人齊聲喝好!

賈篤撫著自己那三縷胡須,點了點頭,暗想明日在耽擱一天應是沒問題的。再看雁門關之情形,不出奇跡明天肯定是堅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