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話 高順練兵

風吹拂著校場的旌旗獵獵作響,午後的陽光和煦地灑落在大地之上,染出一片光暈。

校場周圍鬱鬱蔥蔥的樹木隨風擺動,如此美景好不動人。

不遠處的農田裏,農人們辛勤的勞作著,依稀還能聽到幾聲孩童玩鬧的嬉笑聲。

此時的並州並沒有想象中的貧瘠,位於黃河中遊,更是直流密布,可謂是水土豐茂。隻是連連征戰,導致土地無人耕種才顯得荒涼而已。

雁門郡雖然沒有直接和黃河接壤,但是幾條水源充足的河流穿梭在版圖之上,也很好的滋潤了這片大地。

被公文壓住陣腳的陳風好不容易忙裏偷閑出來一趟。這一路走來看著城內外辛勤的漢家百姓,嘴角也不自覺的泛起笑意。

有這麽一瞬,陳風內心仿佛明白了那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就是這樣樸實的漢人百姓們,如何守住他們勞作之後的那一絲歡愉。

此刻的陳風左手做傘搭於前額處,看著不遠處正在操練的新兵。

隻見一身紮甲的高順手握環首刀立於校場中台,隨著手臂的揮舞,校場陣列的士卒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喝聲。

“殺”高順環首刀下劈,厲聲喊道。

“喝”士卒們高高舉起手中刀,左手盾牌下放,右手狠狠劈出。持槍的士卒緊隨其後狠狠的刺出手中槍。

“舉”

“喝”士卒們把下放的盾牌提於胸口處,右手戰刀後撤。持槍士卒把長槍往身前斜插身體半蹲下來作拒馬陣。

“疾”

“喝”士卒們聽到號令,嘴裏爆發呼喝,身體重心下壓,大步超前衝去,約衝出去五步後前排刀盾手將手中盾牌頂出。

第二排刀盾手順勢劈出手中刃,在之後的長槍兵迅速從人縫中刺出長矛,一瞬間刀光劍影整齊劃一。

看著氣勢如虹的士卒們,張遼不禁感慨道:

“元循果然是練兵大才,這才操練多久的新兵配合度竟不下於軍中老卒了”張遼驚訝的看著校場上威風凜凜的高順,對著陳風說道(元循為高順字)。

陳風也是麵帶笑意的點頭,這能夠訓練出名揚後世的陷陣營的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而此時的張遼內心更是驚歎不已。他驚歎的不僅僅是高順的練兵才能,還有陳風的識人之明。

據悉,陳風當時婉言拒絕了刺史大人意欲安排給他的宋魏兩將,要知道這兩位在並州也算是成名已久的將校了。

而陳風卻是點名要了名不見經傳的高順和自己!前幾天偶然與高順聊到這個事情,高順竟說之前並未與陳風結識。這……

“文遠,近期募兵多少?”陳風看著旁邊明顯神遊天外的張遼,和聲問道。

張遼聽到問話後即刻反應過來,連忙拱手道:“新近從沃陽、繁峙、中陵、陰館、樓煩、武州等地共募集合格兵丁四百餘人,加之前幾日約一千三百餘人,距離較遠的崞、平城、埒、馬邑等縣也在陸續募集當中。再有月餘,即可募集滿三千五百新軍”

張遼對於軍中之事了如指掌,陳風一問便能娓娓道來。

對此,陳風感慨盛名之下無虛士。

但同時他也暗自皺眉,雖有良將在手,但是士卒遠遠不夠呀。莫說未來中原大地將要發生的事情。就說眼前想要守護這一方百姓,手上就這幾千人甚至能不能熬過來年匈奴大軍的報複都不好說!

思及於此,陳風淡淡的道:“人數遠遠不夠啊。”

“啊?”張遼聞言一愣,可是朝廷給雁門常駐士卒的定額就是三千五百人,糧餉也是按照這個額度發放的。更何況如果超出範圍私自募兵,那可是謀逆的大罪呀。

仿佛是知曉了張遼心中所想,陳風淡淡的道:

“就三千五百人,聯合雁門郡各縣郡兵縣兵,人數也不過七千,等到刺史大人那邊收到邊關消息再到發兵,匈奴人已經劫掠幾個地區了,根本不可能做到禦敵於外。”

他沒說出來的是,把自己的命脈握於他人之手,就算這個人是他父親的結義兄弟,他也不放心呐。

張遼雖然才十六歲,但是已經從軍四年了,也是靠著累積的軍功才走到將校這個位置的,邊關的百姓十一二歲就從軍的不勝枚舉。

常年在邊關作戰,也讓張遼很清晰的知道問題所在,但知道歸知道,陳風此舉雖然可以解決關鍵問題,但是打破陳規大肆招兵的舉動後患是非常大的。

於是說出心中所想:

“可是,朝廷那邊給予的糧餉就這麽多,我們就算私自募兵也沒多餘錢糧供給呀,再者……再者雁門一地常年受匈奴迫害,人口稀少!兵源也不足以讓我們募集更多甲士。”

陳風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錢糧之事我來想辦法,你抓好募兵一事,就算人數招滿三千五百人,也可以繼續征招,雁門一地兵源不夠就從並州其他郡縣招兵,我自有辦法。”

“那不知將軍預計要擴軍幾何?”張遼問道。

陳風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如果守雁門你覺得需要多少人?”

張遼對此早就在心中排兵布陣無數次了,很輕鬆的答道:“如果是匈奴平時的秋獵,隻需給我四千甲士在加一支騎兵即可。如果匈奴人大舉來攻,非萬人以上大軍不可,不然隻能堅壁清野堅守城池了。”

陳風點頭,然後沉聲道:“那就按照萬人的標準招,兵源有多少我要多少!”

萬人的標準?張遼聽後愣是沒敢接話,這陳風如果敢這麽幹,但凡任何一個官吏揭發那就算有幾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陳風顯然看出了張遼的顧忌,於是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說道:

“並州土地並不貧瘠,為何稅負如此之低?匈奴年年來,我們年年龜縮城中,城外田地也能跟著我們回城不成?必須禦敵於外,雁門乃至並州才能發展起來啊。”

隨後陳風目光從深邃再到銳利,他盯著前方整齊的軍陣,說道:“匈奴年年來此,不知屠戮了我多少大漢百姓。如果不把他們打疼打怕,邊關永遠不得安寧。我要叫這幫胡虜知道,什麽叫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

“為此就算搭上我這條命又如何!不打得匈奴不敢犯境又怎能對得起我雁門邊關這麽多年來浴血沙場的英靈。”

雖然張遼此時很好奇這萬人軍團的糧餉要從何而來,要知道整個並州目前供給的邊軍也不過三萬餘人,這可是丁刺史以一州之力才做到的。

而雁門一地如何做到供給萬人……

但是聽到陳風所說,張遼也是覺得一身熱血猶如沸油一般熱烈滾燙。於是抱拳大聲說道:“願隨將軍左右。”

……

翌日,陳風於郡守府內,在一張灰褐色的紙上書寫著。

對於漢代就有紙的事情,陳風還是知道的,畢竟前世他就是靠紙發家,對於紙的來源還是可以娓娓道來的。

話說眾所周知的東漢紙源於蔡倫,故稱之為蔡倫紙,其實不盡然!

早在西漢時期就有古人用紙進行書寫,西漢早期的放馬灘紙,西漢中期的灞橋紙、懸泉紙等等再到西漢晚期的旱灘坡紙。

這些紙在後世可是有出土的且有書寫內容的。隻不過是現在的紙沒有後續那麽多繁瑣的工藝,雖然製作起來時間更長,但是質量卻不是很好。

就比如陳風剛剛用於書信的那張,紙張並沒有多少柔韌性,極易破損,紙張薄厚程度也不一致,再加上紙片顏色繁雜,主體呈灰褐色。而且稀缺珍貴。這就導致了現在紙片的傳播性並不廣泛,文人墨客更喜竹簡。

……

陳風書寫完後,放下筆頭。拿起紙張輕輕的吹幹墨跡。在看了兩遍內容確認無誤後把它裝入信封當中。隨即叫來門口的侍從,“快馬將這封信送於丁刺史處”

侍從應諾後轉身而去。

陳風正看著離去的侍從背影出神,想著接下來的規劃。

門口另外一個侍從卻在門外來報,韓庸一行就快入城了。

陳風眼前一亮,韓庸是陳風這具身體本能就發自內心信任的人。

再加上雁門關一戰的表現,陳風對韓庸的感官還是非常高的。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物為何在曆史上沒有留下屬於自己的一筆呢。陳風隻能推斷原時空的雁門一役,全軍盡末。故而沒有了後續的故事。

此刻陳風已經起身,整理了因跪坐而顯得有些淩亂的長袍下擺。隨後大步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問,“韓校尉可有隨行之人?”

侍從答到,“除隨行士卒之外,還有中常侍宋典一行”

中常侍宋典?陳風微微在腦海裏麵搜羅了一圈,實在是想不起這個人是誰,不過中常侍多由宦官擔任,那麽也不難猜出,這個宋典大概率是現在權傾朝野的十常侍之一了。

陳風思及於此,卻是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隨行而來的侍從說道:“去,通知張碩校尉,點兵五百隨我出城五裏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