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落魄的古代憤青
在曹邸和曹璽交談過之後,曹璽安排了接風洗塵的宴席,畢冉在入席之後才發現,這古代有錢人是真的比現代人會享受,各種山珍海味,無論是食材還是做飯都非常繁瑣和講究,甚至坐入宴席之後的規矩也特別多,畢冉感覺自己就好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人那樣,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為了不讓畢冉再次失禮,索額圖讓曹寅坐在畢冉身邊提醒他,避免再出洋相,因此這一頓飯下來吃的畢冉吃的拘束,吃的渾身不自在……
畢冉覺得這樣的飯局異常的難受,忍受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把這個飯局熬了過去,即便是三個多月過去了,畢冉還是無法完全適應清朝的各種規矩,格格不入之感依舊在,並且也不喜歡文縐縐的談話方式。隻是迫於無奈逼著自己去適應。
宴席過後,曹璽安排畢冉和索額圖到城北的一處宅邸,雖然這一處宅邸沒有那座紅樓夢大觀園原型的宅邸那麽的豪華。
而曹寅為了方便和索額圖以及畢冉在一起執行公務,所以也一起去城北的宅邸住,而曹若蘭果然入自己所料,一回到江寧兩人就沒有什麽見麵的機會了,倒是那個曹暉,原來他也隻是回到江寧兩個多星期,被曹璽安排過來和曹寅一起招待索額圖和畢冉,
時間一晃過來三天,這天索額圖和曹璽會見前來拜會的南兩江總督瓜爾佳麻勒吉,曹寅和畢冉在宅邸喝著茶,閑來無事,畢冉聽曹寅介紹索額圖去會見的兩江總督姓瓜爾佳麻勒吉,而畢冉聽這個總督姓瓜爾佳後,急忙問道:“這個兩江總督不會是鼇拜的親戚吧?”
曹寅笑著回道:“沒錯,這位部堂大人麻勒吉,確實是和鼇拜同族,同為蘇完瓜爾佳氏,但是卻不同旗,麻勒吉是滿族正黃旗,鼇拜是滿族鑲黃旗。”
畢冉聽著一愣一愣的,便又問道:“怎麽瓜爾佳還分派係的嘛?”
曹寅回道:“瓜爾佳的確分幾個派係的,早期瓜爾佳是以部落為分,有蘇完部的瓜爾佳,安圖部的瓜爾佳,葉赫部的瓜爾佳,亦有訥殷,哈達,烏喇。後期入關之後,有鳳城,金州兩支瓜爾佳氏。”
畢冉有些感歎道:“原來還分這麽多呀!那這個麻勒吉和鼇拜有沒有什麽關係呀?”
曹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後說道:“鼇拜和這位部堂大人雖然同為蘇完部,但是卻屬不同旗籍,因此兩人並沒有什麽交集,不屬於鼇拜一黨,而且這位部堂大人可是滿族第一位狀元,厲害的很呢。”
畢冉驚呼道:“哦,還是位狀元爺呀,我聽是姓瓜爾佳,還以為和鼇拜有什麽關係。”
這個時候曹暉走了進來笑著說道:“畢大哥,有沒有興趣去逛逛南京的街市呀?”
曹寅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對呀,畢兄,江寧的街市可比京城的熱鬧多,我和曹暉帶你上街走走熟悉熟悉這邊的環境吧?”
畢冉想了想,覺得也對,來這邊雖然還會待很長一段時間,但出去熟悉熟悉江寧環境,也好見識見識清朝時期的南京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因為肩膀的傷,來這邊三天了還一直躲在屋裏沒出門,正好想出去走走。”:畢冉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對曹寅說道。
曹暉興奮的說道:“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之前在京城我就說過你來江寧我得好好盡地主之誼的。”
畢冉這時候問曹暉:“曹暉,你之前急急忙忙的趕回來江寧,有沒有被責罰呀?”
曹暉本來還一臉興奮,被畢冉這麽一問麵露不爽的說道:“廢話,回來當然被責罰啦,我被我爹狠訓了一頓,還被關禁閉三天。”
曹寅笑道:“誰叫你那麽貪玩,明明我就沒有叫你上京城的,你卻帶著若蘭偷偷跑出來,還好若蘭提前寫信告訴我,否則你這禍都不知道闖多大了。”
畢冉點點頭表示讚同:“你呀,在易縣和涿州的時候,要不是我,真不知道你和若蘭該怎麽辦,你怎麽向你伯父交代。”
曹暉臉紅著臉撓撓自己的後腦勺:“我這不是知道錯了嘛。別說我了,我們去逛逛吧。”
畢冉和曹寅笑著搖頭,畢冉是真的覺得這個曹暉在富家子弟裏麵算是個奇葩,完完全全是個愣頭青,不過曹暉這樣的性格畢冉反倒是挺喜歡的,因為他這樣的人沒什麽城府,沒什麽心機。和他做朋友不需要留心眼,也沒必要防備。
說走就走,三個男人並排的走在北城的街道上,看看周邊的商鋪,裏麵商鋪裏滿目琳琅的商品。街上能聽到有人吆喝叫賣的聲音,亦有爭執對罵的聲音,雜吵熱鬧,讓原本寒冷的天氣變得賦有人文氣息的溫暖。
畢冉突然想起以前在現代的時候來過南京,他那個時候去參觀過南京故宮遺址,他記得那時候導遊介紹過,南京故宮在明末清初期的時候被破壞過一次,對地麵建築破壞的程度很大,但是還能看到不少地麵建築,雖然已經是破舊不堪,是到了同治年間太平天國運動中才被徹底燒毀。
畢冉知道南京明皇宮無論是建築麵積,還是皇城的規模都比如今的京城那邊的皇宮大上很多,他在想現在不就是康熙十一年嘛,清廷在順治元年也是明崇禎十七年入關,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二十九年,那麽此時應該是可以一睹南京明皇宮的餘暉。
想到這,畢冉開口問曹寅道:“現在江寧明皇城是怎麽樣的,還存在嗎?”
曹寅被畢冉這麽一問嚇了一跳,急忙說道:“畢兄,你怎麽在大街上問這個?”
畢冉笑著說道:“我其實想去看看,看看那裏如今還存在不存在。”
曹寅環顧四周之後說道:“畢兄,現在我恐怕沒這個能力帶你去那邊,要知道如今那邊已經是八旗軍的駐防城,除了有金牌令箭外,就隻有江寧將軍才能帶你進去,那邊建起一道牆和城裏隔絕開了,現在那裏被稱為滿城,連我爹和總督大人都沒辦法進去。”
畢冉瞪大了眼睛,湊近曹寅耳邊說道:“在前明的時候貴為皇城說無法進入,現在明朝滅亡了,還是無法進去,讓我好奇感越來越強了。”
曹寅這個時候對畢冉那旺盛的好奇心感到有點無言以對,但還是說道:“畢兄你這好奇有時候很危險的,不過現在我估計隻有索額圖大哥能帶你進去了。”
畢冉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火,已經觸及到朝廷的底線,所以必須得收斂一點,他對曹寅說道:“對不住呀,以後不隨便過問了。”
這個時候對麵迎麵走來一個人,這個頭上戴著鬥笠,無法完全看清他的臉,隻能看見下半邊臉,那人下巴有著一撮修剪精致的山羊須,嘴唇上的髭也是經過精修過的,雖然不能看清全臉,畢冉卻能感受到這個人身上發出來的不同一般的儒雅氣息。
那人身穿灰色的長袍,穿的幹淨樸素,肩上掛著商人行商時標誌的白布褡褳,卻透露出與眾不同的氣質,畢冉也不由自主的被這個人身上的氣質吸引。
擦身而過,畢冉的頭情不自禁的跟著那個人移動,眼睛一直跟著那個人,畢冉覺得很奇怪:“為什麽自己會被一個陌生男人吸引?”最重要的是畢冉注意到他臉兩側有鬢角,畢冉感到奇怪:“清朝人不是都剃頭嗎?這個人怎麽有鬢角,還那麽長?”
曹寅此時也充滿疑問的問畢冉道:“畢兄,這人你認識?”
畢冉回過頭來,對曹寅說道:“我不認識他。”
曹暉這個時候插嘴道:“那你這麽看著他,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呢。”曹寅也附和道:“沒錯呀,我也以為你認識這個人。”
那個人這個時候側頭瞥了一眼畢冉的背影,嘴角揚起,回過頭沒入人群之中,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在前麵街道鬧鬧哄哄的的,畢冉和曹寅覺得有些奇怪,而看到有熱鬧可以湊的曹暉腳底好像抹了油那樣,直接就快步跑了上去。
畢冉和曹寅也快步走了上去,看看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剛走到就看見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灰藍色馬甲的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讀書人被推翻在地,推翻那讀書人的是一位身著華服的胖子,他左右的掀起袖子,凶橫的說道:“你個不識好歹窮鬼,叫你給我寫封信,你嫌這嫌那的,爺爺我給錢給你都不賺,我看你是身子骨癢,找抽是吧?”
那讀書人跌在地上氣呼呼的說道:“你騙我說給你寫一封家書,卻不想居然要我寫那些低俗露骨的情書,我是讀過聖賢書的讀書人,身上有功名的,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我做不了,就算餓死也不賺你這臭錢。”
胖子見那讀書人的一番話過後,旁邊的人在議論紛紛,臉上掛不住,氣的大聲說道:“給我打死他,看是我的拳頭硬,還是他的嘴更硬。”
在胖子身後有兩個人上去準備揪著那讀書人的衣服,打算一頓拳打腳踢,畢冉看這讀書人的遭遇有點像自己三個月前剛剛醒來的那個時候,於是有些看不過眼,對曹寅說道:“子清,我們是不是該去幫幫那個讀書人?”
曹寅也有些看不過眼,對畢冉說道:“的確,那胖子做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還敢強詞奪理,這閑事我管定了。”說完就大步一跨,抬腳三兩下將那兩人踢翻在地,畢冉也走到那讀書人麵前,將他扶起了起來。
那胖子見突然有人將自己的手下踢倒,氣得喊道:“什麽人,真是膽大包天,敢管起爺爺的閑事了?”
曹暉這時候嬉皮笑臉的推開人群走了出來對那胖子說道:“趙胖子,你他媽眼瞎呀,沒看見你眼前的是誰嗎?”
那趙胖子這時候看見曹暉立馬秒變臉,哈著腰,一臉獻媚的說道:“曹公子,是您呀,我沒看見是您的大駕,真的是對不住呀!”
曹暉走到趙胖子的跟前,看見那趙胖子唯唯諾諾那惡心的模樣,故意用手拍著他那胖乎乎的臉輕蔑的說道:“你瞪大你狗眼看看,踢你手底下那些狗腿子的人是我弟弟,曹寅。你個死胖子,仗你家老頭有點臭錢就到處作威作福,現在居然還敢在大街上羞辱讀書人,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趙胖子嚇的滿頭大汗,不斷的用袖子擦著頭上的汗,顫顫巍巍的說道:“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錯了不該羞辱讀書人。”
曹寅一臉厭惡的看著那趙胖子,厲聲道:“馬上給我滾,否則別怪我對你這些潑皮無賴不客氣。”
趙胖子嚇得急忙帶著兩個狗腿子狼狽逃竄,畢冉扶起那個讀書人之後,對那讀書人說道:“這位兄台,沒事吧?”
那讀書人拱手對畢冉道謝道:“多謝幾位仁兄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此恩以後必將湧泉相報。”
畢冉笑著說道:“兄台客氣了,我們就是看不過,那些地痞流氓欺負人。”
曹寅這時候走了過來問道:“這位兄台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怎麽淪落在江寧這裏?”
那讀書人歎了口氣,說道:“在下原籍福建泉州,路經此地本想幫人些點書信賺點行路盤纏,卻不想遇到這種事情。”
畢冉說道:“江湖險惡,兄台也不容易,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讀書人再次拱手回道:“在下姓李,名光地。”
畢冉聽到讀書人的介紹之後,瞪大了眼打量著這個風塵仆仆的落魄讀書人,心裏驚道:“這人居然就是李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