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入江寧
在揚州碼頭突發事件之後,為料理畢冉的傷情,停下修整了一日。
期間索額圖施加壓力給揚州知府全力稽查碼頭事件,然而時間太過緊迫,動用大批人力,挨家挨戶的排查,也未能找到憑空消失的費琢和納穆福。
原本被索額圖那麽多人包圍之下的納穆福心中早就已經絕望透頂,本就打算一死了之。卻不想費琢又憑空出現在自己麵前,讓事情有了轉機。
在碼頭納穆福發現原來費琢和那名為畢冉的年輕人早就相識,隻是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恩怨為何。他隻知道自己似乎像傀儡一般被這個費琢玩弄。
碼頭現場,作為當事人的納穆福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之間究竟有什麽關聯的時候,費琢用手碰了自己一下,說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費解的話之後,自己隻感覺思想停頓了一下,眼前的場景就變的不一樣。納穆福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碼頭,而是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滿是樹木的深山老林。
“這是什麽地方?”:納穆福第一反應就是驚訝,之後又轉變為疑惑並帶著一絲恐懼。
“你,你個廢物,那,那麽重,害老子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把你弄到這裏。”:費琢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對納穆福罵道。
納穆福這才發現費琢在自己身後,轉身後退幾步,看著彎著腰雙手杵著膝蓋在喘粗氣的費琢,納穆福神情複雜的對費琢問道:“你不是逼著我去死嗎?怎麽還救我?”
費琢喘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麵上一反常態的臭著臉啐了一口道:“呸,你這家夥早該去死了,我實在想不到世上還有你這樣百無一用的廢物。”
納穆福雖然畏懼眼前這個怪異的少年,但自己已入中年的年紀被一位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八的少年數落,不免覺得自尊受到踐踏,板著臉反問道:“既然我是廢物,那怎麽還救我,你就應該把我留在碼頭,讓官府把我抓了一了百了,何必做這種連你自己都覺得沒意義的事情?”
費琢這時卻不說話,黑著臉,嘴咧起來,似笑卻又不像笑的表情盯著納穆福,身體虛幻了一下,如同鬼魅一般瞬間衝到納穆福麵前,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納穆福瞪著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拳打在的自己的肚子上,還沒來的及叫出口,身體如被一頭蠻牛撞擊一般向後飛了數丈,跌倒在地。
肚子被如此重擊,納穆福臉痛的扭曲,臉上瞬間蒼白,張口裏嘔吐,胃裏未消化的飯食摻雜著血吐了一地。
費琢打出那一拳之後立即又消失不見,隨即又出現在納穆福跌倒的地方,抬起腳踩在納穆福的臉上,左右扭著脖子凶狠狠的說道:“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瓜爾佳納穆福,你是我的一條狗,直到你被我玩膩為止。現,在,開始,你就給我閉上嘴,我要你做什麽就做什麽,還敢多嘴多舌,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把你腸子扯出來,把你手指腳趾一個一個切掉……”
回到畢冉這一邊,因為肩膀背部中了費琢一刀,刀身幾乎整個沒入,傷口很深,但所幸沒有傷及骨頭。大夫縫了幾針,再用了金瘡藥包紮好後已無大礙。
麵對畢冉又一次為自己而受傷,曹若蘭的滿臉自責,而且也因為受驚精神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翠兒在一旁安慰著她,也麵露擔憂的看著畢冉。
由於索額圖和曹寅在碼頭聽畢冉和那怪異少年的對話中,得到了很多信息,心中再次對畢冉的身份產生質疑,隻是鑒於碼頭的混亂,而且死了多名隨從,索額圖從驚愕中恢複過來後,懷揣著疑問優先處理現場的事情,而曹寅因為受傷並不嚴重,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走過來安慰受驚的曹若蘭。
碼頭風波之後,揚州知府為畢冉一行人找了一處安靜優雅的宅邸,暫時下榻修整。
事後,畢冉一行人的好心情都變的非常糟糕,索額圖和曹寅都忙於搜捕憑空消失的費琢和納穆福,曹若蘭受到驚嚇一時之間未能恢複過來,畢冉此時內心更加糟糕,他似乎也清楚這個費琢已經完全開始和自己杠上了,自己必須認真的對待這個屢次給自己製作麻煩的少年。
次日,修整一天的畢冉一行人,終於又開始啟程前往目的地江寧。
這一路上沒有之前在船上那般歡樂,每一個人都心事重重,甚至都無暇於欣賞揚州的美景,就這樣靜默了一天半之後,終於看到了江寧的城池。
江寧府,明朝時候的南京,又為應天府,南直隸的中心地帶,清廷入駐後,在順治年間廢除其國都的實際作用,改名為江寧府。
南京為六朝古都,其麵積以及城牆的長度都比如今的京城大上個不少,位於南京的明皇宮也是現在京城皇宮的原型,其規模更大,建築更加宏偉,隻是可惜的清廷入駐之後,原本就已經廢舊不堪的明皇宮被八旗軍改為駐防城,目的就是讓明朝徹底失去複國的希望。
隨著車隊的前行,路過外圍的外郭城之後,逐漸看見宏偉的江寧城牆,畢冉聽曹寅介紹,江寧原本的城市的規模是現在京城的數倍。外郭城牆在明朝是依靠周圍的地勢築起土坯城牆,也是南京四重城垣的最外一層,是華夏曆史上最大規模的城牆。城牆全長六十公裏,圍合區域達到二百三十平方公裏,初期建有十六個城門,而到了後期增至十九座,這樣的規模乃是華夏城牆建築的登峰造極之作,縱觀世界城牆建築也是空前絕後的,外郭城牆本體基本是由丘陵、土壘、夯土為主,隻有在防守薄弱的地方才加築磚石牆體,單這個城牆就可以證明明朝初期的綜合國力有多強。可惜的是百年過後,這些土坯城牆早因為多年的雨水侵蝕再加上年久失修,戰爭的損毀,十九個城門如今也已經是殘垣斷壁,大部分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之中,留下名字為地名,大部分城牆的牆體也已經消失不見,因此畢冉經過的時候,隻能看到一些殘餘的土壘,可以證明曾經這裏有規模宏偉的城牆。
南京內城就是現在的江寧府城垣,清兵入城的時候破壞的程度非常的大,這麽大的城,人口是京城的一倍有餘。
即便現在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南京,不再享受國都的政治地位,但是作為如今的江寧府依舊是江南一帶規模最為頂級的城垣,修複重建工作也延續了幾十年。
畢冉和曹寅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城牆,即便大家的心情依舊有些壓抑,但畢冉還是感慨自己的見識真的是短,原來江寧看起來比京城還要宏偉莊嚴。
隨著車隊緩緩的駛進城,江寧城內大街熱鬧非常,街上吵吵鬧鬧的。
“誒,你知道嗎……幾天前京城好像……”
“可不是嘛,天氣突然……”
“何止,廣東那邊也……”
“我聽說,雲南福建那邊也……”
“各地出現異常天氣,完全不亞於……”
畢冉隱隱約約聽到街道上的對話聲,好像很轟動的樣子,便急忙掀起馬車的布簾把頭伸出去想聽街道那些人在討論的是什麽,而恰巧看到索額圖也伸出頭來,畢冉張嘴就問:“索大哥,怎麽回事,你聽清楚了沒?”
索額圖大聲回道:“沒聽清楚,隻是聽到說什麽各地天氣異常的。”
畢冉側著耳朵想聽街道那些人的對話,索額圖更加直接,直接讓隨從去問那些百姓,片刻後,那隨從在索額圖所乘馬車邊說了幾句,索額圖聽了之後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他馬上把頭縮回馬車車廂裏,畢冉還覺得奇怪:“這出了什麽事?”沒過多久索額圖又伸出頭來對畢冉喊道:“畢冉,出事了!”
畢冉看索額圖神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把頭縮回車內,曹寅和曹若蘭都問外麵聽到什麽事?
畢冉搖搖頭說道:“聽不清外麵說的是什麽,但是從索額圖大哥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有點不妙。”
曹寅奇怪的問道:“這究竟是出了多大的問題,我隱約聽到什麽天氣,下雪什麽的!”
畢冉點點頭回道:“是的,我也聽到了,大概的意思應該是各地出現了什麽天氣異常。”
曹寅掀起窗簾看了看外麵,嚴肅的說道:“天氣異常,我聽到說廣東,京城之類的,真不知道我們離開京城之後這些天出了什麽事情。”
畢冉問曹寅道:“我們現在是直接去你家嗎?”
曹寅點頭道:“對,先去我們家。”
在江寧城內,走了一段的時間之後,畢冉發現曹家在江寧實在是土豪,隨便路過某處大宅子就是他們曹家的,甚至某個寺也是他們曹家的物業。
畢冉直接一路‘哇’了過去,這滿臉的震驚,隻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畢冉記得曾經在一些文章中看到過,眼前的這位仁兄曹寅就是那曹雪芹的祖父,未來的江寧織造,文章中形容曹寅他們在江寧的宅子奢華無比,就如紅樓夢裏麵所說的大觀園那般極其奢侈,畢冉在想這次來了江寧,不知道能不能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大觀園長什麽樣子。
過了沒多久,來到了一座宏偉奢華的大宅子前,車隊停在了這座宅子的大紅宅門前,一行人都下了馬車,曹寅對畢冉介紹道:“這就是我們曹家。”
可樂張著嘴驚歎道:“這尼瑪就是傳說中的大觀園,太壯觀了,怪不得曹暉那小子居然嫌棄在京城的老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