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驟起
紫禁城,明清兩朝的皇宮,其實之前畢冉是沒有看到此時的皇宮,絕大多數地方都還是搭著木架子在施工,李自成在撤離的時候,一把火把這個明朝經營了兩百多年的皇宮燒毀,滿清入京的時候,碩大的皇宮隻是一片廢墟,隻有寥寥幾個殿留了下來。
順治用了十四年才把中線的主要建築重建,而主殿的皇極殿,也就是重建後的太和殿,沒有了明朝時期的宏偉,建築麵積以及規模縮小的整整一圈,如果畢冉看見這個時期的太和殿他一定會很失望,因為現在的太和殿比在現代的所看到的太和殿還要簡陋的多。
康熙自登基以來,皇宮就一直在重建之中,甚至於整個的京城都在重建,李自成的破壞讓清廷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來重建修複。
從順治元年到康熙元年,再到此時的康熙十一年,京城一直都在修修補補的,人口也在緩慢的恢複中,不同於明朝,清朝京城內城被八旗子弟劃分,所有漢人皆被驅逐出外城,因此內城在這個時期隻有一些位高權重的漢人大臣能在內城以租賃的方式住在內城之中,其實也是順治年間開始的,因為外城進入內城路途遙遠,不便於辦公,因此順治帝便特許部分漢人官員在內城以租賃或者賞賜宅邸的方式居住。
經曆了晚上的一個時辰的酷熱,京城又恢複了冬季應有的寒冷,很多人都因為不適應這極端的氣溫變化,都染上的風寒而病倒,康熙也不例外,原本要召開的朝會也被迫停止,康熙隻能在養心殿抱病處理政務,而告假的官員也不少,其中很多都是年紀偏大一點的官員。
養心殿內,康熙躺在塌上,頭上敷著熱毛巾,梁九功在旁邊彎著腰對康熙說道:“萬歲爺,您染了風寒,身子乏了得歇歇,要不奴婢去打發外麵的大臣先回去,等您好一點之後,再宣他們過來?”
康熙臉色蒼白,眯著眼虛弱的說道:“不用,讓他們有什麽事就口頭奏報給朕聽。”
梁九功擔憂的說道:“爺,要保重龍體呀!”
康熙雖然是很虛弱,但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墨跡什麽?快去……”
梁九功雖然很擔心康熙,但是也無可奈何的應道:“嗻!”隨即彎著腰後退幾步,走出門外對站在大殿上的那些內閣大學士,協辦大學士說道:“幾位大人,皇上說了,今兒個有什麽事,你們就在這口頭奏報吧!”
其中文華殿位大學士關心的問道:“聖上龍體如何?”
梁九功回道:“染了風寒,得歇息!”
那位大學士擔憂的說:“那我們……”
梁九功搖搖頭說道:“諸位大人,萬歲爺要口頭奏報,你們一個個來吧!”說完就轉頭關上門,留下幾位大臣在麵麵相覷。
之後幾位大臣接連奏報各地的情況,從大臣們的語氣有些焦急。
“兩廣總督急報,廣東昨夜全境突下暴雪,氣候驟變,持續一個時辰,此乃千年難遇的奇異現象。”
“雲南急報,雲南全境突下暴雨冰雹,經初步統計,僅昆明城內房屋損毀過千,死傷逾過五萬……”
“福建總督急報,福建境內突下暴雪,乃千年難遇之奇事……”
“皇上,以上奏報皆為八百裏急報……”
一連串的奏報,躺在**的康熙越聽越不對勁,原來除了京城突然出現奇怪的氣候現象,其他地方也頻頻出現怪異的氣候現象,康熙心道:“為何各地會突然出現怪異天氣?”
康熙皺著眉頭召喚道:“梁九功,去,叫他們進來,這各地究竟是怎麽回事?欽天監那邊為何到現在一點情況也不報上來?”
梁九功回道:“爺,您別急,奴婢這就讓大臣們進來。”說完急急忙忙的過去開門讓那些大臣們進來。
“臣,叩見皇上,恭祝皇上萬福金安。”:大臣們跪地給康熙請安。
“平身吧,都起來,快說說這各地的情況究竟如何?”:康熙有些焦急,他示意大臣站起來給他匯報情況,康熙害怕這各地出現的情況會流言四起,被有心人利用,畢竟現在是準備削藩的緊要關頭,出這種事情於政治意義上來說,是個非常不利的事情。
幾位大臣七嘴八舌的開始和康熙說著各地的情況,而欽天監監正南懷仁也這才急匆匆的過來。
這個南懷仁是個比利時人,於順治十五年抵達澳門,以此入華夏,後在陝西一帶傳教,是一名天主教傳教士,順治十七年以湯若望助手的身份參與曆法修訂,到了康熙三年因為曆法之爭而鋃鐺入獄,康熙四年被釋放,康熙七年被複用,任命為欽天監監正。
“皇上,臣因為觀察到奇異天象,進行追蹤對比耽誤了時間,未能及時奏報,臣有罪。”南懷仁跪在地上,用他那依舊有些蹩腳的中文說道。
康熙也不顧頭暈身體乏力,撐著要坐起來,旁邊候著的梁九功急忙過來攙著康熙:“爺,您怎麽坐起來呀?您這身子……”
康熙擺手示停梁九功,向南懷仁問道:“先起來,測到什麽?為何京城突然炎熱異常,各地也出現一些難以解釋的怪異天氣?”
南懷仁站起來回道:“皇上,這種現象之前微臣完全沒有遇到過,這已經超出微臣所學的範圍,目前沒有任何參考,所以還未能的出結論,而且也未能得知是否還有其他地方也出現氣候顛倒,異常以及極端的天氣。”
康熙皺著眉頭說道:“這還隻是廣東、福建、雲南有上報天氣異常的情況,再加上京城這裏,麻煩的這三個省都是三藩的封地,這究竟預示著什麽?”
南懷仁也充滿疑慮的回道:“這次天氣異常之事,都維持在一個時辰,而且不偏不倚,不超出一刻鍾,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實在怪異的很。”
康熙覺得實在是難以安心便對南懷仁說道:“勳卿,你接著跟進此事,朕需要一個說法,以告示天下。”接著又對那文華殿大學士說道:“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們暫時草擬一個告示,先安撫民心。”
說完康熙因為頭暈乏力,勉強支撐而直冒冷汗,喘息幾下之後因為體力不支暈了已過去,梁九功急忙扶著康熙讓他躺下,焦急的大喊道:“快傳禦醫,快傳禦醫……”
而幾位大臣也被暈過去的康熙嚇到情急的喊道:“皇上……”
……
……
雲南,昆明城內一片狼藉,密集的冰雹下了整整一個時辰,城裏多處民宅的瓦頂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很多老百姓被砸傷或砸死,官府和百姓都在料理這突如其來天災的後事。
吳三桂的平西王府也未能幸免,多處房屋被損壞,圈養的那心愛的白孔雀也是犧牲了兩名府內下人的性命才搶救了下來。
吳三桂黑著臉看著原本裝飾精美的王府如今狼藉一片,內心非常的不舒服,背著手又看看被搶救下來,站在特地安置的樹枝上,看起來有些沒精打采的白孔雀,喃喃自語道:“這天是怎麽了?為什麽在我雲南突發這種極端的天氣,上天是要向我吳三桂預示些什麽?”
與此同時,在廣東,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南方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雪,而這次下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暴雪,廣東這片地界,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宛如雪國一般,但要知道這是在氣候溫和的廣東,而如今卻如進入嚴寒的北方大地。
廣州府的城內,整個城都好像被雪埋了一般,人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衣,在清理厚厚的積雪,城中大街小巷都要挖出一個白色的壕溝才能出行,積雪之厚超過了一米五,很多宅子的大門被封住,嚴重影響百姓的正常出行以及生活。
而沒見過雪的小孩子,都在城裏堆砌雪人,抱著雪打雪戰,玩的不亦樂乎。
廣州城內,平南王府,頭發花白的尚可喜在府內大院內彎腰俯身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感受手中的冰涼,歎道:“這上天是在安慰我這個離鄉老兒嗎?這雪讓我想起了遼東的老家,天是不是預示我得落葉歸根,回歸故裏了?”
福建福州,情況和廣東一般無二,未曾見過雪的百姓們都紛紛上街感受著異常的一切,很多大戶人家還讓下人去收集白雪,活這麽久也未能一見的千年奇觀,百姓們都議論紛紛,有人說是有福建這地方有了天大的冤案發生,也有人說是神仙打盹,弄錯了下雪的地方,更有人說有妖怪要出生,反正眾說紛紜,各種異類邪說四起……
靖南王府,位於福州城外東南邊,被當地百姓稱之為‘王莊’的地方,這個地方占地近千畝,兩千餘房舍,麵積廣闊的莊園,說是王府,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城。
王府建築精美卓倫,到處是精雕細琢的白石雕塑,建築木料也是選用黃楠、烏梨、黃楊等珍貴木料。更有趣的是,莊內還圈養了從廣州帶來的印度象,飼養大象的地方也被稱之為‘象園’,甚至還圈養白鶴這種珍稀禽類。
暴雪的侵襲,讓原本美輪美奐的‘王莊’呈現了一種別樣的風景,從遠處看這如同仙境之城,雪的白配上翠綠的植被,在南方的沿海之地竟然能呈現出北國風光這樣顯得不適宜卻又很和諧的奇異景色。
如果說廣東的建築風格是海納百川,起源於京派建築,又複刻江南建築的精致典雅,因氣候的影響逐漸形成自成一派的嶺南派建築,那麽福建閩南建築以紅磚紅瓦著稱,和廣東的灰瓦灰磚的內斂形成明顯的差異。閩南建築在外顯得張揚,而內又質樸端莊。
於廣州的平南王府莊嚴內斂,雖裝飾奢華,但卻顯得低調,福州的靖南王府麵積廣,建築豪華張揚,於府邸建築上麵也足以看出三藩三王在地域以及性格上的不同。
耿精忠,三藩之一,娶了肅親王豪格之女,被封為和碩附額,此人和吳三桂一樣早就有反清的意圖,因為附近偏遠也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再加上福建的上下官員皆被其買通收服,因此耿精忠本人早就肆無忌憚的蓄發,而且手下隨從門客都已經蓄發做好起兵自立為王的準備,即便是吳三桂也還沒有去辮蓄發的勇氣,避免被清廷針對。
這次大雪讓耿精忠不由的警惕了起來,他抱著一隻寵物狗,悠哉的坐在搖椅上,看著在院外打掃著積雪的下人,手裏摸著白色寵物狗柔順的皮毛,嘴裏自言自語道:“這南方下大雪,百年不遇,嗯,不對,應該是千年不遇,怎麽偏偏就讓我遇上了,這天下難道會和這天一樣要開始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