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酒談與春宵

蕭爾點點頭,舉杯痛飲。

他知道古舟沒理由口蜜腹劍,在這等場合下毒將他殺害。

既然他已經進入了納科王宮,古舟有很多殺他的機會——當然,蕭爾身後的卡尤姆也會竭盡全力保護他。

蕭爾作為蘇拉城護送來的客人,若是被殺,便會引發托克瓜地區的外交災難。即使當下古舟因病而身體羸弱,也不可能不明白這點。

龍舌蘭酒穿過口腔與食道,引起蕭爾胸腔一陣燒灼,而酸酸甜甜的味道與酒精的辣感刺激著蕭爾的味蕾,令蕭爾不自覺地感慨:

“好酒!”

十花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公子不喜歡咱們納瓦人做的酒。”

“在蘇拉時,聖領主一家時不時會取出蜜酒與我暢飲,但龍舌蘭酒,我還是第一次品嚐,在此要感謝你們的招待。”

蕭爾特地起身,又行了感謝之禮。

他很清楚納瓦人很重視言行舉止間體現的禮節,此時他也能看得出來古舟微微點頭,表示滿意。

接著,三人便開始用宴。

蕭爾則趁著當下的氣氛,恭敬地說:“實際上,這次受邀前來,我還希望與古舟陛下、十花公主做些探討。”

古舟似乎來了點興致,抬起眼,“哦?或許您是想與我們探討武藝和用軍,還是說是宗教,或者曆法?我聽十花說,前幾天您在山上狩獵時,通過數學比試和平解決了與我手下武士的衝突。”

蕭爾笑道:“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讓陛下見笑了。在我看來,您是很講究禮儀的君王,因而我希望與您探究探究,民族之間的相處之道。”

“這話怎講?”

“我們知道,托克瓜地區有四大民族:納瓦人、瑪雅人、倫卡人和托魯潘人,除去倫卡人和托魯潘人這樣的遊獵蠻夷,地區的安全與穩定,有賴於納瓦人和瑪雅人之間的和平。

“既然陛下您是寬宏大度的明君,那我便開誠布公地說,盡管納科城邦和蘇拉城邦當前維持著和平的表象,但在表象之下,總有些人有意挑撥雙方關係,不知陛下您如何看待這一問題?”

古舟雖身體羸弱,但腦子仍然相當清醒,聽了蕭爾的話,很快便明白蕭爾在說怒虎的事,微微皺眉,擺手道:

“我雖坐在廟堂之上,也不過一棵年老力衰的朽木,此類事務我已經交由我唯一的女兒去打理了,未來她也將成為納科城的話事人,或許,您可以問問她的意見。”

蕭爾心中暗自抱怨,古舟這老狐狸,用這樣的話語甩鍋給十花,顯然是不想親自給予蕭爾全麵和平承諾。

十花聽見父王的話語,便端莊地說:

“就我所知,在曆史上,納科和蘇拉的確有過不少衝突,不過在父王的治下,兩座城邦之間已經享有持續十多年的和平,君主之間關係良好,商貿路線通暢安全,這使得雙方都愈趨繁榮。

“至於人與人之間的衝突,我想問題並不在於誰歸屬於哪個民族或城邦,都是具體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矛盾,我們當以律法和權力進行約束和判決。若是有人煽動大規模的衝突,我必將追究。

“不知公子對這樣的回答是否滿意呢?”

說著,十花向蕭爾莞爾一笑,標致的臉蛋配上這一笑容,便如同鮮花一般甜美。

“有十花親的話,我便放心了。”

蕭爾舉起酒杯,“在我的家鄉,主賓飲酒之時,會說著祝福的話語共同暢飲,我們將這一禮節稱為‘幹杯’。”

對麵的父女將信將疑地也拿起酒杯,蕭爾說:“祝願兩座城邦在諸神的注視下都能越來越發達。”

隨後三人便一同喝下。

蕭爾用完宴、回到十花安排的臥室時,已是深夜,納奇和卡尤姆都住在他旁邊的房中隨時聽候調遣。

房中沒有桌子,蕭爾特地從納奇背著的貨物中,取來一個自製的折疊木箱,搭在床邊。

之後,蕭爾便取出筆、墨、紙,就著昏暗的燭光,開始記錄曆法和見聞。

瑪雅曆法共有三套:除開260天的神聖曆(Tz'olkin)和365天的太陽曆(Haab)外,還有一套用於記錄曆史的“長積曆”。

穿越過來之後,蕭爾學習了瑪雅曆法,才明白所謂的“2012世界末日”的真相——

“末日”實際上是瑪雅長積曆中13個大周期千紀(Bak'tun)的終結之日。

在千紀以上還有萬紀(Piktun),因而公元2012年並不是曆法的徹底終結日,“世界末日”很可能隻是後人牽強附會而得來的。

但馬雅文在“世界末日”時穿越來此,成為蕭爾,恐怕這套曆法的確有著獨特的魔力……

“原來明天正好是冬至,現在已經是公曆12月的下旬了。”寫完太陽曆的日期後,蕭爾感慨道。

因著有長積曆和太陽曆的幫助,蕭爾在兩年前,就已經算清楚了自己穿越到來的年份:

蕭爾出生在公元1423年,這也是他穿越抵達的年份;於公元1433年,他被送到蘇拉。而今天,則是公元1441年12月21日。

由於距離西班牙人征服美洲已經不遠,蕭爾在三套曆法以外還會額外記錄公曆,以提醒自己,時刻為瑪雅文明警惕東方大洋的異域來客!

記錄完曆法並寫完日誌之後,蕭爾收好文具,正要上床之時,聽見敲門的聲音。

起身打開門時,蕭爾看見黑暗中浮現苗條曼麗的輪廓。

“十花親?”

十花走進房間兩步,邊背著手將門關上,邊打量著蕭爾,“本來昨天說帶你過來療傷,不過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你的腰應該沒有大礙,對吧~”

“是的,感謝公主關心。”

“雖是如此,不過戰鬥造成的勞損還是要好好地處理一番才好。”

十花俯身向前,伸出手摸到蕭爾在前日被擊中的腰部,使得蕭爾“呃”地輕輕呻吟一聲。

“看來還沒完全好,我來給你再按摩按摩吧。別看我是個公主,我懂挺多的哦!”

在燭光中,蕭爾可以看到十花隻穿著輕薄的棉質單衣,露出修長**的手臂和腿腳;長發已經披散開來,似乎還有些溫潤;她的麵色緋紅,大概是酒勁未消。

十花拉著蕭爾的手,將他帶到**,又讓他躺下。

同樣還有些微醺的蕭爾感受著十花溫柔的觸碰,沒有抗拒,反是發現身心第一次擁有如此令人歡欣的感受。

邊享受著,蕭爾邊說:“我總感覺,公主您有些不一樣。”

十花微笑回答:

“其實呐,我從小就向往著能夠保護我、照顧我的勇士,但我無兄無弟,父王待我也不似別的父親那樣。作為父王的獨女,我早早被立為城邦話事人的繼承者。

“所以,我隻能自己成為勇士,在別人麵前充分表現,讓大家相信我作為女性有資格擔當話事人。

“大概隻有在蕭爾親的麵前,我能真正做一回歡快的小女孩。”

說罷,十花也攀上床來,聲稱要給蕭爾做一套全身按摩。

……

清晨時分,蕭爾能夠聽見蟲和鳥鳴叫的聲音。

房間的窗戶迎來了旱季明朗的陽光,房內的蠟燭早已悉數成了灰燼。

蕭爾回味著昨夜發生的事。

在穿越以前,他便是母胎solo二十年,若是再加上穿越後的年紀,在昨夜之前已保有幾十年的貞潔。

昨夜感受到的纖細與柔軟,便令他久久不能忘懷。

不過此刻蕭爾沒有感受到身旁有人的氣息,大概十花已經趁著清晨離開房間了——

昨晚在入睡以前,十花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畢竟她也知道蕭爾必然要離開。

這時,房門傳來有些急促的輕輕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