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義士
史阿還幹過拐子?
劉襄不太相信,畢竟是曹丕的劍術老師,年輕的時候,不應該這麽浪**吧?
史阿隻在曹丕的《典論》裏提到過,曹丕說跟他學過劍術,而史阿師從虎賁將軍王越。
這兩人的事跡幾乎空白。
王越倒是有些民間傳說,說他是遼東燕山人,年輕時隻身入賀蘭山,斬羌人首領而還,卻不知道真假。
王越後來入洛陽,以劍術揚名,史阿在洛陽跟隨王越行走,學到了他的劍術。
劉襄思考了一會,覺得這事,有蹊蹺,見黎裕還跪在地上,就開口說道:“快起來吧,黎君知恩圖報,乃義士也,不可如此折節。
盧毓既然到了我這裏,就沒有讓他受傷害的道理,不管那人是誰,打發了便是,不用擔心了。”
黎裕爬起身來,又攙扶起張氏,兩人拘謹的站在劉襄麵前,有些手足無措。
劉襄淡淡一笑,柔聲安慰:“黎君放寬心懷,待處理了追來之人,你就可以歸家,好好生活了。”
見黎裕還是忐忑不安,他繼續說道:“黎君聽過我的名號?”
黎裕趕緊回答:“安平將軍的威名,涿郡都傳遍了,都知道。”
“安平軍不害百姓,黎君安心生活便是,不必憂慮。你方才說故安城門大開?官吏都逃散了?”
“是,開了西門,官吏、富戶都在逃跑。”
劉襄心中猜測:趙雲遲遲不歸,不會是跑到城裏去了吧?雖說戰機稍縱即逝,但這麽冒險,膽子太大了。這不是一身是膽,這是膽子成精了。
剛才,聽到故安縣城在夜間開了城門,劉襄也有一種,立刻殺過去,趁亂奪城的衝動。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武力,以及此事的危險程度,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謹慎啊,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
孫堅和孫策就是冒險衝動不知道防備,所以早早的就死了,要警醒啊。
可戰機就在眼前,不做點什麽,心癢難耐啊。
劉襄拿過隨身佩劍,遞給趙景:“拿我佩劍,回營調集宿衛和越騎,速速來此集合。命令射聲營隨後趕去故安城下。”
“唯。”趙景接過佩劍,迅速上馬,疾馳而去。
劉襄沒有隨身攜帶虎符,也沒帶筆墨印信,這種調兵的事,隻能用隨身佩劍了,宿衛不用說,射聲和越騎都是常隨身邊的,他們的軍侯都認識劉襄的佩劍和趙景。
先調了騎兵過來,就是想找機會衝城,射聲營隨後趕往故安,騎兵建功則跟進奪城,若是失敗,也能有個接應。
沒調護軍營,是因為他們新兵太多,需要甲士留下來管束,這幫新兵也打不了夜戰,晚上一動,怕是得跑散了。
劉襄在思索奪城的事情,黎裕在一旁又開始打哆嗦了,他知道安平軍要趁夜攻城了,是因為自己說了城門大開的話,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也不敢勸,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劉襄沒注意到黎裕,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了,他很奇怪,為什麽派出去的哨探,至今沒有回報。
得再派人。
他招來帶隊的隊率:“派一什人馬,去故安探查,要小心潛行,不可被人發現。”
宿衛領命而去。
劉襄皺著眉頭看向故安的方向,心中思索接下來的戰事,卻看見遠處有個閃動的小光點,正在靠近,仔細辨認,好像是個打著火把的人?
宿衛也發現了遠處的火光,開始抽弓搭箭的戒備,有幾個騎兵已經平端長矛,準備衝擊。
等了片刻,那人離得近了,是個二十來歲的人,正騎著馬,打著火把而來。
“是這個人嗎?”劉襄問道。
黎裕很肯定的回答:“是他。”
來人離得更近了,已經降下了速度,緩慢的走到了三十多步的距離,他看著停在幾堆篝火中間的馬車,高聲說道:“前麵的朋友,可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娃娃?那是家中子弟,可否歸還?鄙人自有重謝。”
這就是史阿?平平無奇的樣子,扔到人堆裏,你就認不出來了。
劉襄高聲應答:“小公子無事,朋友可近前敘話。”
史阿翻身下馬,牽著馬走了過來,看了看黎裕兩人,對著劉襄一抱拳:“家中子弟被拐,多謝朋友相助,吾名史阿,來日必有重謝。”
劉襄抱拳回了一禮,微笑著說道:“盧公的幼子何時成了史家的子弟?”
史阿目光一凝,沉聲說道:“朋友,此話何意?”
劉襄不理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吾名劉襄,與盧公乃是世交,史家的朋友,為何劫持盧公幼子?居然敢騙到我的頭上,若是說不出個道理,今天你就走不了了。”
此言一出,圍在四周的宿衛弓箭拉滿,戰刀出鞘,齊齊指向史阿,準備將他當場擊殺。
史阿毫無懼色,質疑道:“你怎麽證明是盧公世交?”
這是個真不怕死的,這種時候,還在問這種問題。
劉襄好奇的問道:“命在頃刻,為何關注此事?”
史阿麵不改色的回答:“死也要死個明白。”
劉襄點點頭,這種輕生死的亡命之勁,有漢朝遊俠的味道了,他一指黎裕,說道:“此人受過盧公恩德,冒死在你手中偷回小公子,今日求到我的麵前,我家長輩與盧公皆師從與馬公,乃是世交,怎能坐視不理。”
史阿耿直的問道:“馬公是誰?”
“馬公,馬季長,你不識得?”
“不認識。”
劉襄撇撇嘴,拋了個媚眼給瞎子看,原以為史阿能當上曹丕的劍術老師,應該是士族出身,肯定知道馬融的名號。
馬融才死了十幾年,是當世極為著名的經學大家,官拜議郎,在東觀校勘典籍。他不拘出身,設帳授徒,弟子上千人,出名的弟子也很多,盧植、鄭玄都是他的弟子。
看樣子,史阿出身極低,絕對不是士族,而且也沒讀過書。
對付他,得換個思路了。
想到這裏,劉襄開口說道:“吾已表明身份,汝有何言語,說來聽聽。”
史阿琢磨了一會,馬公是誰他也不知道,人家也懶得跟他解釋了,形勢如此,他不信也得信了。
想通了這個道理,史阿也不再糾結,就開口說道:“盧公要死了,他被關在黃門北寺獄裏,那些閹人要折磨死他。
某和老師敬佩盧公品德,曾去看他,他昏迷不醒,口中念叨幼子盧毓之名,想是要見最後一麵的。
所以某就來幽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