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戰一觸即發!

“你們都去死,你們都去死!”

他瘋魔般的嘶吼著,猶如地獄裏爬上來的九幽厲鬼!又將身前還來不及反應的戰友給推了下去!

“用你們的身體填平這條狗屁戰壕!我就可以活著踏過去!”

“等打完這場仗,我就可以回家見我的妻兒了!你們統統去死!去死啊!”

“對!你們去死!填平溝壑,我就能活著回去!”

仿佛是被傳染了般,人群突然騷亂起來。

不少瓦剌士兵都效仿著這個瘋魔了的人,將身邊的戰友狠狠丟進戰壕,鋒利的竹簽上,瞬間插滿了猙獰的屍體。

他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灰蒙蒙的蒼天,仿佛在質問著什麽,卻再無機會發出聲音!

可五千人早就在炮火和箭雨中所剩無幾。

再加上這一番自相殘殺,很快,瓦剌的五千先鋒便隻剩下最後一人了。

他蒼然的環顧四周,大口喘著粗氣,一雙眼睛已經看不出人類的神采,滿臉的血汙和滿溝壑的屍體正在提醒著他剛才經曆的一切!

“啊!!!”

他猛地跪倒在地,野獸 般的嘶吼自他喉嚨裏發出,淒厲的傳入每一個人耳朵裏!

沒有人,能在戰爭中得到安息!

沒有人,能在戰亂裏苟且偷生!

那淒厲的嘶吼,在最後化為滲人的嗚咽,幽幽的傳遍這塊已經不再和平的土地……

瓦剌人的第一波進攻,到此便算是結束了。

明軍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可沒有人能高興起來。

京都城前那幾道花了大力氣挖出來阻擋瓦剌騎兵的溝壑,已經被瓦剌人自己的屍體填滿了!

也就是說,現在都城前已是一馬平川。

除了高大的城牆,再無任何天險可守!!

而且,這並不是瓦剌人真正的主力,犧牲的這些人在也先的眼裏,還不如一條看家的狗!根本激不起半點漣漪!

於謙目光深邃,深吸一口氣問道:“消耗了多少火彈?”

“回大人,一共三十一發。”

負責的小兵迅速答道。

於謙鬆了口氣,這一仗看似贏得輕鬆,可比的卻是消耗。

畢竟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戰場最終打的還是還是綜合國力!

何況,紅衣大炮需要時間冷卻,連續發動,隨時都會有炸膛的危險。

每損失一門大炮,比大明而言,都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而真正的惡戰還沒有到來,明軍必須保持足夠強的火氣,用來麵對瓦剌重騎兵龍卷風般的襲擊!

瓦剌善騎!

作為一個在馬背上生存的種族,馬背就是他們天生的戰場!

在短暫的修整後,瓦剌大軍再次發起了攻擊。

於謙也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派出了八百重騎兵主動出擊。

兩軍對陣,大戰一觸即發!

震天的喊殺聲不絕於耳,刀劍相撞的聲音夾雜著雨聲,刺痛著人們的耳膜。

那四處飛濺的斷肢殘骸和濃重的血腥味,已經讓很多人無法呼吸。

朱正抿了抿唇,麵有不忍。

他是個和平年代的現代人,接受的是和諧公正的現代教育,對生命有著刻在骨子裏的尊重和敬畏。

戰場上的這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原先的生活。

可沒有辦法。

他知道,戰爭並不是真正的目的,殺人也不是真正的目的。

可戰爭是真的,殺人也是真的!

此刻的朱正,是大明王朝的皇帝!

他不能退!也不能不忍心!

他的肩上,肩負著大明的命運,這場戰爭,肩負著所有大明百姓活下去的希望!

但不得不說,於謙確實是一代名臣,軍事才能更是遠超朱正想象,各種兵法、戰術用得出神入化。

誘敵深 入!

聲東擊西!

欲擒故縱!

……

而且對戰機的把控更是遠超常人,不亞於曆史上任何一代名將,僅僅用兩萬人,就抵擋住了二十萬瓦剌大軍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一整天下來,瓦剌損失了一萬多人,而大明這邊的損失不足兩千。

一比十!

如此驚人的傷亡比,放眼整個曆史也極其罕見。

更讓朱正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於謙竟然用計殺死瓦剌的兩員大將,孛羅和平章卯那孩!

這兩人可是號稱鐵元帥,縱橫草原幾十年,從未吃過敗仗!

尤其是孛羅,他不止能征善戰,是瓦剌至關重要的將領,並且,他還是瓦剌首領也先的弟弟!

這些年,也先能穩坐首領的位置,孛羅功不可沒!

今日,孛羅戰死!

對於瓦剌而言,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朱正不由得感歎,曆史嚴重低估了於謙的軍事才能,又或者說他其它方麵的才能掩蓋了自身的軍事才能。

有如此能臣,絕對是一大幸事。

隻要能將他牢牢地抓在手中,何愁天下不安?

經過一整天的廝殺,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盡,隨著夜幕降臨,也先不得不鳴金收兵。

大明守軍見狀,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朱正卻並沒有閑著,他知道,吃了大虧的也先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自己必須有所行動了……

半夜時分。

京都西直門外。

大雨已經停了。

秋後的蟬有氣無力地嘶叫著。

“誒,你說,聖上非要我們在這貓著作甚?這不是鬧著玩嗎?”

一道幾乎聽不清的氣音忽然響起,借著微弱的天光看去,正是打了大勝仗,初授正三品昭勇將軍的高禮。

原本幹淨年輕的臉龐上,此時已經布滿了青色的胡茬,這仗打得膽戰心驚,連胡子都來湊熱鬧了。

“不知道,聖上從各門秘密調兵到這裏,我也著實沒弄明白,不過小心些總是沒錯。”

又有一道細小的聲音輕輕應答著。

卻是位長得虎頭虎腦的將軍,天庭飽滿,地閣開闊,若是在平時見到,誰都要誇一句好福氣的麵相。

這人叫毛福壽,承襲了都指揮使。

此時,兩人都貓在城外的草叢裏,百無聊賴地扒著地上的野草。

西直門是九大古城門之一,自元朝開始就是京畿的重要通行關口。

是除正陽門外規模最大的一個城門。

也是自玉泉山向皇宮送水的水車必經之門,因此有"水門"之稱。

城門外,有一條寬寬的護城河。

而更加令人心安的是,西直門城門為木質,有三間地堡式城樓,上設五孔水眼的水窩兩個。

如果遇到戰亂,可立馬向城門灌水,以抵禦火攻。

總的來說,要想攻下這張門,來者勢必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而就是因為這樣,於謙在布防時,西直門的兵力比其他幾門的要少了幾百人。

在所有人眼裏,這就是最合理的安排,因為瓦剌的目的很明白,他們想以最小的損失奪下京都。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來攻打西直門。

可鳴金收兵後,聖上的密令就下來了,命高禮和毛福壽帶人前往西直門增援埋伏。

“你說,於大人怎麽也不攔著聖上?我帶了八百兵力出來,萬一瓦剌真的夜襲,那我彰義門肯定就遭殃了……”

“噓!”

毛福壽突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高禮閉上嘴,耳朵也跟著動了動。

安靜……

詭異的安靜!

連剛才有氣無力的蟬鳴都突然消失了!

他們趴在這很久了,蟬早就習慣了大明士兵的存在,現在突然集體啞了聲音,隻有一個可能——有其他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