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守株待兔
高禮和毛福壽對視一眼，隨即將耳朵緊貼著地麵，仔細辨別著。
一陣窸窸窣窣過後，果然聽到了不少腳步聲！
“是瓦剌人！我去，聖上這是神了啊，竟然早就料到瓦剌人要來夜襲西直門。”高禮低聲驚呼了起來，眼神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毛福壽沉穩地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打草驚蛇，又伸出手對著身後埋伏的士兵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原地隱蔽。
“他奶奶個熊，瓦剌人太狡猾了，如果讓他們夜襲成功，攻破西直門，那不等於把天捅了一個大窟窿，到時數不盡的瓦剌大軍便會從西直門瘋狂湧進京都……”高禮一想到這恐怖場景，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毛福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快速道，“這次讓他們有去無回！”
“這話中聽！”高禮笑著道，一揚手，就要命令手下發動攻勢。
“不急，在等等。”毛福壽連忙製止道。
高禮大吃一驚：“老 毛子，咱們還等什麽？”
“等劉定安的信號！”毛福壽深吸一口大氣道。
“劉定安的信號？”
高禮遲疑了片刻，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劉定安是西直門守將，消息肯定沒有他們在外麵埋伏的人快，這要等到他的信兒，那瓦剌人不都要打到城下了？
夜色掩蓋下，官道上漸漸變得影影綽綽起來。
他們貓著腰，快速地前進著，鞋底都被厚實的牛皮包裹著，走起路來沒有半點聲音，就像是一隊幽魂悄無聲息的經過此處。
待他們摸到城牆根，為首一人突然高高舉起手掌。
大軍突然就不動了！
個個屏氣凝神，貓在原地，蓄勢待發。
“咻——”
一支穿雲箭，劃破夜空，帶著一陣呼嘯直衝城頭上的瞭望台。
隻聽“噗”地一聲，箭射在瞭望台的士兵身上，隨著沉悶的一聲，那士兵撲倒在地。
但如果靠近些，便能看到，這所謂的士兵，不過是個穿著盔甲的稻草人！
為首的瓦剌人見值夜的士兵倒下，瞭望台已經沒了作用，高舉的手掌猛地合成拳頭。
影影綽綽的瓦剌人瞬間四處分散，以五十人為一隊，架著雲梯和飛簷索，相互配合著悄悄攀爬城牆。
瓦剌人生活在草原上，牛羊肉讓他們的身材變得非常壯碩，惡劣的生存環境更是造就了他們靈活的身手。
很快，有一大部分人已經爬到了城牆的一半，後麵的人緊跟而上，動作老練又秩序迥然，顯然這些都是瓦剌真正的主力部隊。
他們熱火朝天的爬著。
突然！
四色煙倏地騰空，在夜空中猝然間炸出無數煙火。
“敵襲！”
城頭之上，突然出現一聲嘶吼！
頃刻間，城裏、城外，東、西、南、北四個方位雷鳴電掣般的響起戰鼓聲，烽火台也依次點燃，狼煙四起，震天動地的鼓聲四麵大方傳來！
“有埋伏，快下去！”
剛爬到一半的瓦剌人卡在雲梯上，瞬間慌了手腳。
可是來不及了。
城牆之上，突然火光大盛，冒出一排排嚴陣以待的士兵。
他們手上，是一桶桶滾燙的熱油！
他們冷冷地盯著底下妄圖偷襲的瓦剌人，眸子裏盡是火光。
“放油！”
隨著一聲令下，城頭上的士兵迅速將手裏的熱油倒了下去。
卡在雲梯上的瓦剌士兵隻感覺頭頂突然一陣發熱，鋪天蓋地的滾油劈頭蓋臉灑下來，瞬間附著在他們的臉上身上。
“啊！！！”
幾乎是一瞬間，淒厲的慘叫便充斥了整片戰場！
卡在雲梯上瓦剌士兵如同下雨一般，從雲梯上摔下來，還沒來得及慘叫便摔得腦 漿迸裂，斷了氣。
“放滾石！”
城頭之上再次響起那猶豫閻王勾命的恐怖聲音。
城頭之上的戰士們，合力將早已準備好的巨石紛紛投下去。
笨重的巨石飛快下墜，砸毀了瓦剌人的雲梯，發出一陣陣哢嚓哢嚓的碎裂聲。
緊接著便是不絕於耳的轟隆聲！
巨石砸在地上，瞬間砸出無數大坑！
來不及躲閃的瓦剌士兵，被砸的四分五裂。
鮮血和著壓碎的肉糜緩緩流出，一點點爬到還沒死透的瓦剌人眼底下。
他們嘶吼著，掙紮著，卻無濟於事，巨石不光壓碎了他們的同伴，還壓碎了他們自己的雙腳，從腰部以下，攔腰砸斷。
他們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可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裏的血液在飛快地流逝，溫度一點點從身體裏消散，他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走向死亡。
短短一刻鍾，瓦剌就損失近兩千人。
而這時的瓦剌人，終於反應過來了！
“城門有詐，上當了，快，快撤退！”
他們瘋狂的奔跑著，試圖遠離這張惡魔般的城門。
“快跑啊！”
“快！分兵！”
剩下的瓦剌人邊跑邊喊。
可大明的將士們怎麽會放過這麽一個恨打落水狗的好機會。
很快，城門發出沉重蒼老的聲音，緩緩打開，一隊肅殺的人馬緩緩駛出城門。
守將劉定安如同一隻下山的猛虎，冷冷盯著四處逃散的瓦剌人，高舉手中的金瓜，大喝一聲：“殺！”
今夜之前，他是沒有想過這些的。
早在於謙安排他守西直門時，便覺得有些憋屈！
這種安排，對於一個好戰的老將軍而言，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後來鳴金收兵之後，聖上突然下令西直門務必保持萬分警戒，劉定安心下雖有疑惑，卻也照著聖旨說的，布好了應對之策。
這一等，就是大半夜。
直到戌時，瞭望台上的稻草人被一箭射下來時，劉定安頓時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猛獸，眼睛都亮了起來！
瓦剌人真的夜襲西直門了！
“殺！”
他怒吼一聲，眼睛裏滿是嗜血的欲 望，手中金瓜不斷橫衝直撞，在瓦剌大軍中殺得無比痛快。
兩千大明將士，如蓄勢已久的餓狼，狠狠撲上去，死死咬住敵人的咽喉。
“他娘的！跑什麽！我們有八千人！怕他們兩千人作甚！”
此時，瓦剌陣中有將領大喝。
回過神來的瓦剌士兵這才冷靜下來，對，他們來了八千主力，就算在明軍的滾油巨石之下折了兩千，那也還剩六千人。
為什麽要怕明軍區區兩千兵力？
瘋狂逃竄的瓦剌人，瞬間停下了自己逃走的步伐，也掉轉頭來，舉起手中的闊刀，高喊著：“殺！！！”
可就在這個時候，西直門外官道兩側，數千名將士迅速匯集，陡然形成一處巨大的扇形陣，朝著這邊混亂的戰場席卷而來。
正是高禮和毛福壽帶著埋伏在城外的人馬圍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