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有照顧好你

卓然的脖子處血跡尚未結痂,臉色早已蒼白如紙,眼睛卻睜著,眼角似是還有流水痕跡,木板上的血跡早滲透流淌在了地上。

“誰幹的。”陳雲大喊一聲,哭出道:“卓然兄弟,這是怎麽了,你這是怎麽了?是什麽人如此歹毒,對你下了黑手,卓然兄弟啊,本縣令沒有照顧好你。”

項來大聲哭著,跪著到了陳雲麵前,撲通叩頭起來,哭訴道:“縣令大人,為卓然報仇啊,他死的太慘了。”

李享和阿龍二人哭著上前,要拉起陳雲和項來,陳雲卻甩開了李享的手,抱起卓然的頭哭著,一手慢慢在卓然的腦門處搭著,緩緩抹上了卓然睜著的雙眼。

陳雲的眼淚滴落在卓然臉上,和卓然的淚痕模糊成了一片濕潤。

“啊……”陳雲向天長嘯一聲,悲切刺破夜空……。

放下卓然的頭,為他蓋好白布,陳雲又是一聲“啊”,一拳砸在地上,道:“不報此仇,我陳雲誓不為人。”

眾人依舊在悲切哭泣,此時天卻下起了小雨,十二月的德隴縣,淒淒漓漓的一絲涼意穿透了眾人,瓦片、滴水上匯集而下的雨水更是沉重,砸在地上又重重散開。

小草拿來了一床被子,蓋在了卓然的遺體上,阿龍和趙德財將門板抬到走廊下避開雨水,項來依舊跪著哭,陳雲上前扶著項來的肩頭,依舊是落淚不止心頭酸楚。

自來到大乾朝,陳雲最先記住的人就是卓然和項來了,二人悉心照顧陳雲的起居,可謂是一絲不苟,關係也是親如兄弟。

卓然雖不苟言笑,辦事總是穩妥有加,從不讓陳雲失望操心,如今他突然被害,陳雲自是無法接受。

忽地,陳雲抹了一把眼淚,低沉道:“卓然兄弟是如何被害的,進來說與本縣令。還麻煩小草為卓然兄弟準備一身上好的衣服”

陳雲說完話,起身進了自己的書房,趙德財和幾位兄弟跟著進了書房,小草也去準備衣服了。

幾人進了書房,不敢作聲,隻低頭呆立在一旁,陳雲紅著眼圈,含淚看著幾人,許久才開口。

“幾位兄弟,卓然兄弟是被何人所害?”

“回縣令大人,我等在市井購買薑老伯清單上的貨物,將貨物存放在一處偏僻地方,本想著等半夜運回大宅院,卻在回大宅院的途中遭到一夥蒙麵人伏擊。”

“可知道蒙麵人來曆?”陳雲滿臉怒色,拳頭緊握,咬牙切齒。

“不知蒙麵人什麽來曆,隻知道他們全部使用窄刀,那刀鋒利明亮,似非中土之器。”

這樣一說,陳雲似是明白了什麽,道:“好了,本縣令知道了,兄弟們辛苦了,準備準備,為卓然兄弟送葬。”

幾人出了縣令大人書房後,小草已經拿來了一身新衣服,眾人為卓然穿上。

小雨依舊下著,陳雲附在趙德財耳邊說了幾句話,趙德財又對著幾位兄弟說了後,幾位兄弟轉身離開了大宅院。

一個時辰不到,幾位兄弟回來了,原來他們是去找車。幾人抬著木版,將卓然抬到大宅院門口,放到車上。

“走,為卓然兄弟送葬。”

陳雲說完,李享、阿龍、趙德財和幾位兄弟便推著車,項來打著一把油紙傘為卓然撐著,朝城外走。

史大亮留下和幾位兄弟在大宅院,陪著薑老伯、小草他們,送到大宅院門口,看著車推走了,眾人在默然進了大宅院。

雨下著,街上行人人稀少,偶有巡夜的捕快和更夫,阿龍就拿出親軍錦衣衛的腰牌支開,一個時辰後,幾人推著車子到了城郊,在一家棺材鋪門口停了下來。

棺材鋪緊關著門,隻從窗戶透著一絲微弱的燈光,趙德財上前敲了幾通門,屋裏才傳出了一位老者顫抖的聲音。

“這麽晚了,誰還來棺材鋪啊。”幾人在外聽到了老者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安靜,隻聽到唰唰的雨聲,接著吱呀幾聲後,門開了。

一位彎著腰駝背的老者,撐著一盞忽閃的油燈站在門內,見幾人推著一輛車,老者看了一眼後,唉聲歎氣著就轉身朝屋子裏走。

“又是一位冤魂,又是一位冤魂,看上哪口棺材自己跳吧,早些送出城去安葬了吧。”老者顫抖著聲音道。

“多謝老伯了,你這屋內的壽材哪口最好?”陳雲抱拳問。

老者借著油燈對著屋內七八口棺材隨意指了指,就端著油燈站在角落不說話了,油燈搖曳燃燒間,照的老者的臉上也閃著鬼火一般。

陳雲掃了一眼,徑直走到一口最高最大的朱紅油漆的棺材前,拍了一把棺材上蓋,道:“就是它了,卓然兄弟的新家就是它了。”

阿龍和趙德財招呼幾位兄弟動手,將這口棺材抬到了屋子正中,陳雲抱拳對著老者道:“老人家,辛苦將這壽材裏麵悉心裝裱起來,本縣令要連夜送葬。”

老者看了一眼陳雲,回頭走到裏間門口,用力敲了幾下門:“三兒,起來裱了壽材,師傅看不見了。“

許久,裏間的門開了,出來了一位十七八歲的青年,這就是老者所叫的三兒了。

三兒穿著單薄的衣服,揉著尚未睡醒的眼睛,恍惚間看了陳雲幾人一眼,自顧道:“如此半夜,怎地還要送葬?莫不是冤情太重?”

說著話,三兒領著幾人到了另一間屋子,讓陳雲幾人挑選裝裱壽材的材料。

材料無非也是一些各色綢緞和布料,還有各種散發著幽香的墊料。

“三兒兄弟,用最好的材料,有勞你了。”

陳雲說完,三兒回頭看了他一眼,就抽出了一批淺黃色的綢緞,又拿起了幾包墊料交於阿龍幾人手上,他自己卻拿起了一口小鐵鍋和一小包東西,隨後出了這間屋子到了壽材麵前。

“誰是亡人家眷,熬香驅惡氣。”三兒沉悶的問話。

陳雲剛要說話,項來卻哭著應了聲,三兒看了他一眼,將鍋和那小包東西交於了項來。項來接過東西不知如何處置,老者就到了麵前帶他到屋角一個鐵質鍋架前。

三兒將那匹淺黃色綢緞鋪開在一張桌子上,道:“誰是亡人家眷,操刀增陰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