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秋波

“兒臣知錯。”蕭令瑤側身行禮,滿身嬌態,惹得元帝雖憤卻不忍再苛責,好在她剛才隻是低語,除了親近的侍官,沒有他人聽曉,否則豈不是丟了皇家顏麵。

堂堂的公主殿下,怎麽能當眾講出登鸞榻之語?元帝平了平氣,讓自己緩一緩。

此時秦風已經架好了第二支箭,左眼眯起,箭尖指向紅心,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蕭令瑤給了他畫,豈能白費?從畫中可揣摩出有射箭一項,他找了鏢局的師父苦練,既是三中一,那便賭那三成的機率!為免被人猜透提前獲知甄選內容,他謹慎又謹慎,悄然練習。

那師父可是射箭的好手,要命中紅心也有訣竅,摒棄其它的,姿勢要對,力量要對,眼頭要準,有了技巧,剩下的就隻能交給天,畢竟射箭之時,連風也能攪局!

像他這種新手,除了苦練,便是押機率,秦風別的不說, 上過手術台的人心理素質過硬,手不會抖。

方才的第一箭隻是熟悉這弓罷了,他此刻眼底突濺寒光,手勢十分純熟,兩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微微前傾,右手看似攀弓卻輕若鴻毛,崩!

不比趙倫那勢如破竹的聲勢,這一聲響極輕,輕得讓人對那支射出去的箭不抱任何期待。

是以那支箭正中紅心之時,蕭令瑤手中還在搖晃的桃花扇停止了晃動,不敢置信地看著紅心上的箭羽,她倏地移開扇子,再次向那箭靶看去,中了,居然中了紅心!

曹景的臉色無比地好看,仿如被人打了一巴掌!

馮寶險些叫出聲來,那秦太傅如釋重負,再次擦著額頭的汗水,隻是他身邊的秦雲就沒那麽好的心情了,暗自握拳,這個病殃子,運氣真他媽的好!

未等眾人回神,秦風又拈出一支箭,這一次更是駕輕就熟,不費吹灰之力,依舊是穩定的一聲輕響,那箭剛好落在紅心上,與剛才射中的箭羽並肩而立,一左一右。

馮寶遠遠地看過去,隻覺得兩隻箭好像在一條直線上,看著怪對稱的,再看自家公子,不急不緩地收好箭筒,轉身,對著聖上施禮。

蕭令瑤手裏的桃花扇已經恢複了擺動,眉宇間的憂愁散了不少,立在她身後的曹景也鬆開了身後的雙手,將卡在咽喉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蕭令瑤的眼神瞟向父皇,隻見元帝嘴角帶笑,眉宇間的愁悶也散去,這才落下心中大石,複而看向已經立在原處的秦風。

不曉得是否自己眼花,又或許是他在衣衫上花了些心思,今天的秦風看上去意氣風發了不少,就連腰杆子都挺得直了些,他雙眸沉定,眸孔深幽,似在思慮著什麽,運籌帷幄一般。

她自曉得這男人不是池中之物,方能在太傅府的眼皮子底下讓自己成了富甲,可今日一看,他似乎還有許多沒被她窺探的秘密。

恰在此時,秦風察覺到她探詢的目光,不避不讓地迎視過來,甚至於微微欠身,兩人這眼神一來二去,竟似在眉目傳情一般,蕭令瑤臉頰一紅,再次以扇遮麵。

兩人這一回合卻入了不少人的眼,那秦雲在底下看得清清楚楚,一來沒想到這庶弟可以三支中二,兩支均中了紅心,二來看到他與公主眉來眼去,這家夥的膽子竟大膽到如此?

這小子平時在府裏一派老實巴交的模樣,到了宮裏卻肆意妄為得很,他本想參秦風幾句,扭頭卻看到父親自得的笑意,正要開口,秦太傅說道:“畢竟也是我的種,此前低估了他。”

原本都要衝出口的話隻能不甘願地咽回去,秦雲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父親說得是。”

而在秦風之後,又有一人落選,僅有六人箭中紅心。

此時首輪已過,洪公公請示過元帝後,手裏的拂塵一擺,尖著嗓子宣道:“茲雲麾使趙倫、大理寺卿左平道、前鋒參領齊衡、內閣侍讀學士白連州、包衣驍騎參將郭士通、連平醫館館長秦風首輪過關,請諸位移居撫花院,暫居宮中,輪候次選!”

秦風臉色微變, 這首輪結束,竟然不是出宮,而是暫居宮中麽,可歎他還有一副藥煎好沒喝,那可是掛烏金衣,最後一劑,浪費了。

那元帝打量著秦風的臉色,看他居然露出憂愁的樣子,似乎不喜自己晉級,便幸災樂禍道:“吾兒你看,那醫館館長似乎並不心悅於你,晉級還哀聲歎氣,你又何必強求?”

“父皇,兒臣乃金枝玉葉,又有父皇作為靠山,普天之下,皆若王土,兒臣想要一介布衣,還不是手到擒來,眼下隻是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罷了,若真有,不過一紙賜婚聖旨。”

皇上賜婚,他秦風還能跑到天上去?

蕭令瑤這霸道的語氣讓元帝噎了少許,突長歎道:“可惜吾兒非男兒身……”

侍奉在一側的洪公公聞言大驚失色,蕭令瑤噗嗤一笑,花般的容顏如綻放的花朵一般絢爛:“父皇又說笑了,太子哥哥要是聽到,可是要嘔血了。”

元帝也失笑,自己是在說什麽夢話,隻歎蕭令瑤的性情、膽色均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令他百般愛惜,便勾起了心裏的一股痛,難以言明罷了。

再看此時站立在麵前的六位駙馬候選人,他眉心一沉,他最疼愛的女兒,勢必要配上最好的男子,下一輪可不止是如此,他大袖一揮:“好生安排幾位郎君,擺駕回宮罷。”

眾人均恭送,高呼萬歲,蕭令瑤施然行禮,轉頭就對秦風拋去一個眼神,笑意盈盈。

秦風得了這一記秋波,隻是暗自叫苦,這位公主殿下是不嫌他處境燙手呢,殊不知這一記媚眼拋過來,趙倫的眼神就像刀一樣砍在他身上,不止如此,另外四位的神情也是精彩紛呈。

元帝走了,蕭令瑤身為公主自然不能久留,今天且算是在諸位候選人麵前亮個相罷了。

送走聖上和公主殿下,眾人及家眷也大鬆口氣,自有公公過來引諸位家眷前去宴會廳裏用宴,落選的候選人也一起,唯有他們六位要先遷居至宮中指定的住處。

秦風正要走,那落選的工部侍郎宋清明追了過來,攬住了他的袖子,腦門上急出一頭汗:“秦郎中,你怎麽還住進宮裏了,我這病該怎麽治?”

宋清明急得不行,敢情這麽久自己是吊著一口氣在,命不久矣,那庸醫害人不淺!

他把秦風當成救命稻草,本想著出宮就找補身方子給他看看,沒想到秦風要住在宮裏,這可要了他的命了,他剛升從二品,大把前程在等他,哪能現在就丟了性命。

“宋侍郎別急,你要是信我,回去先繼續服用以前的補身方子,那方子裏至少幾味或隻有一味可以對上症,否則你早見了閻王爺,先續著命,等我出宮。”

秦風說完,宋清明雙眼快要迸出眼淚,跟望著相依為命的家人一般:“秦郎中,我等你。”

這……秦風萬沒想到自己會攀上這從二品的妙人兒,搞得跟情人間生離死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