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箭一心

洪公公那聲“請”的尾音落下,秦風隨眾人一起起身,刻意走到最後,馮寶的心揪成了一團,眼見得公子默然走入末席,站到最不起眼的邊邊角落,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在他看來,秦風是為了一會兒不至於太丟臉,才不好占據更好的位置,畢竟那幾名武官,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地占據了最中間的位置。

秦太傅為官多年,眼見得次子如此怯懦,也是差點嘔出一口血!

再說秦風渾然不知眾人想法,在最偏遠的位置站定,感覺到刺入腦後的淩厲目光,嘴角輕輕一扯,這其中有幾道是關切,有幾道是怨恨,他不想勞神去理會。

他手拿著弓,背上箭筒,裏麵僅有三支箭,三翼三棱錐型,隻是箭羽為赤金色,陽光下一照,泛現金光,頗具皇家威嚴。

秦風正要取弓,耳邊傳來呼嘯之聲,空氣仿若被劈開,聞聲望過去,隻見一支箭已然離弓,如疾風般斬開氣浪,砰地一聲,正中紅心!

率先射出這一箭的正是那雲麾使趙倫!

不愧是七品高手,出手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那箭正中紅心後,箭靶隨之晃了幾下!

趙倫麵色毫無異動,緊接著第二箭,第三箭,均中紅心,三隻箭緊挨著紮入紅心,三箭如一股,遠看竟如一支,牢牢的占據著靶上紅心!

這個開局淩厲萬分,倒是讓其餘人等微怔,一時間忘記拉弓,那趙倫一手拿著弓,一手捉著已經空了的箭筒,眼神冷峻,隻在轉身施禮時冷冷地掃向秦風。

那瞬間,秦風終於感覺到對方眼底的殺機,那殺機,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

這趙倫和自己無怨無仇,卻對他殺氣騰騰,細算下來隻有一個解釋,這位對駙馬之位勢在必得,他在聖下麾下效命,可能知道自己這候選人的資格如何而來。

公主殿下向聖上請求賜他聖旨,怎麽看都像是鍾情自己,專門為他求來的機會,能得公主鍾愛,如何不讓這趙倫怒火中燒,自古紅顏皆禍水,自己這回是躺著也中槍了。

秦風骨子裏還是現代人思維,在現代吧,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打架鬥毆的事常有,新聞上也有報道,掛個彩、傷個人命的也不在少數,但有法律在那裏兜著,大局還算穩定。

可這裏不一樣,雖說也有律法,但漏洞百出,這趙倫真要尋個由頭把自己弄死,這地方又不像現代社會哪裏都有攝像頭,弄死他真跟踩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真是天可憐見,蕭令瑤絕代風華,覬覦者、愛慕者眾多,這位殿下是當真無愧的禍水。

“不愧是七品高手,聖上親點的雲麾使,三箭全中,”那曹景站在公主身邊,低語道:”殿下以為這一輪會有幾位一箭不中?“

蕭令瑤心中無底,本就煩悶,這趙倫偏要出風頭,這更讓她不悅,嬌哼一聲後並未回應。

曹景心中歎息,殿下所求怕是不能如願,他曾以命勸諫,卻攔不住殿下要與秦風合謀,如今人倒是拉下水了,但這前景……堪憂!

秦風收斂心神之時,身邊諸人已經一一出箭,那些武官個個不是三箭齊中紅心,也是兩箭正中紅心,無一脫靶,然後文官們表情各異,各府家眷神色不一。

就拿那工部侍郎宋清明來說,第一箭,脫靶,第二箭,脫靶,第三箭,脫靶!

他親爹,工部尚書的臉都綠了……

要論治水,他這兒子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但兒子的騎射之道著實不堪,作為親老子,他已經沒眼看了,第三箭一脫靶,他立馬低頭裝作喝茶,順便用袖子擋住臉。

宋清明倒是坦然,聽了秦風的話後他現在急著保全小命,至於這駙馬之位,給有能者罷。

是以三箭脫靶,他依舊淡定如斯,不失侍郎風采,秦風看他如此淡定,心中暗笑,眼下已有人墊底,他要是三箭也脫了,也有個墊背做伴的。

這心態一好,秦風心態穩了,他慢條斯理地拉弓,第一箭晃晃悠悠地射了出去……

蕭令瑤的雙眼緊盯著他的動作,眼睜睜地瞧著那一箭勉勉強強地射在靶子邊緣,離脫靶僅一步之遙,她手中的桃花扇便抖了好幾下,喉間一陣苦澀!

曹景雙手背在身後,緊握在一起,恨不能將秦風碎屍萬段,此人豈可與公主同謀,除了錢財萬貫,皮相尚可,無謀無勇,豈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奈何現在還要替他鼓勁,唯願秦風至少有一箭可中靶心,曹景隻恨自己不能替他射一箭!

秦太傅則在秦風射出第一箭時用手擋住了眼睛,一幅不忍看的景象,好在沒有脫靶,他才掏出帕子擦去額頭的汗水,轉頭看到長子秦雲嘴角的笑意,低喝道:“曉以分寸。”

那忠心耿耿的馮寶則差點暈厥過去,隻剩下兩箭了!

此時已經出局的已有三人,那三人僅有宋清明一人全部脫靶,剩下兩人,則是無一箭正中紅心,被迫出局,三人行禮後便退下去,除宋清明外,出局的另外兩人苦悶地喝起酒來。

剩下七人裏,隻有秦風還有兩箭未射,剩下六人要麽三箭全中,要麽有一箭入紅心。

不知不覺裏,倒是秦風成了壓軸表演的人,元帝的目光也落到秦風身上,眸光微沉。

“這位就是秦太傅的次子?你心心念念的有緣人?”元帝看向身側的蕭令瑤,語氣頗是失落:“若非人中龍鳳,豈能配得上吾兒?”

“父皇,您為人中龍,母後為人中鳳,除您二人外,哪有人襯得起這四個字?”蕭令瑤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父皇莫要說笑,母後今日身體不適,不然也該來掌掌眼。”

“我一年多年前與秦二公子有過一麵之緣,對其醫德及相貌的印象極為深刻,可若說念念不忘倒也未必,還要看看他的本事,若真是個不成器的,豈能登上兒臣的鸞榻?”

“你這……”元帝聽著她這狂縱之言,也不免收斂了笑意,厲喝道:“縱是我與你母後把你嬌養成這無法無法的樣子,豈能說出這種不雅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