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學官貪賄的手段

常歌伸了個懶腰:“當世大儒就是當世大儒。做貪官都能做的如此理直氣壯。”

徐輝祖幫腔:“啊嗬呸!真不要臉!貪了官家的錢還有臉說是為了治窮病。”

方冕鴻轉頭看向徐輝祖:“你剛才說你叫徐輝祖?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徐達家的大公子吧?你天生富貴,沒受過窮。不知道一文錢難倒當世大儒是什麽滋味。”

徐輝祖這小胖墩脾氣壞的很,聞言直接蹦下書桌,踹了方冕鴻屁股一腳:“我爹的名諱也是你稱得的?”

方鴻冕揉了揉屁股,不卑不亢的說:“徐小公子,不要侮辱斯文。”

徐輝祖正要發怒,常歌卻道:“小胖子,別跟他一般見識,趕緊把他押回司裏才是正經。”

徐輝祖跟常歌朝夕相處了半月,二人已經熟絡的很,好得就差穿一條褲子。故而常歌不再稱他為“徐小公子”,而是以“小胖子”代之。

徐輝祖咬牙切齒的說:“哼,你個貪官,等你進了拱衛司,有你的好受!”

常歌道:“好了方鴻冕,押你回拱衛司之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怎樣才能雙手不碰酒壺,將壺中的筷子取出?這樣一個練腦子的把戲,跟治國安邦又有什麽關係?”

方冕鴻答道:“方法其實很簡單。但是,年輕人,太容易得到的答案往往無趣,過個幾天,你便會忘記答案甚至問題本身。自己經過苦思冥想,想出的答案,才能讓你銘記一生。還有,要是你連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都琢磨不透,你就不配做拱衛司的小旗了。”

常歌和徐輝祖押著方冕鴻回了拱衛司。二人來到毛驤值房複命。

毛驤問:“抓人抓的還順利麽?”

常歌道:“方冕鴻已經帶回,押進獄裏了。劉燦劉總旗說下晌就開始審訊。”

劉燦人如其名,舌燦蓮花。在拱衛司中號稱能把水裏的魚說的蹦上岸,他擅長誘供。司裏審訊事宜都是他負責。

毛驤道:“嗯,劉燦對付一個腐儒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們二人辛苦了,回值房候命吧。”

傍晚時分,常歌下差回到了新宅子裏。立馬有兩個仆人走過來幫他卸了官衣給他上了茶。

常歌有些不習慣這樣被人伺候的日子。他道:“以後這種事兒我自己來。哦,把茶撤了吧,換一碗井裏的涼水。”

仆人們領命而去。常四拿著喜酒壺走了過來:“你小子就是個窮命。有上好的碧螺春不喝倒要喝什麽涼水。”

常歌笑道:“喝熱茶得有耐心。還是井裏的涼水喝起來痛快些。你剛才說窮命,哈哈,今日有個人跟我大談了一陣窮命的事。”

常歌將方冕鴻的案子一五一十,說給了常四聽。

常四聽罷,歎息道:“稻農的兒子?稻農的兒子更應該知道小民百姓的辛苦。上位撥給聚賢書院的官帑,一絲一毫都是民脂民膏。他貪民脂民膏也不怕把他祖宗氣的從棺材裏蹦出來。”

常歌道:“就是說嘛。更可恨的是他還是個飽讀詩書的。聖人的那些書都被他讀到狗肚子去了。”

常四岔開話題:“最近楊憲對你挺信任啊。一直讓你獨立辦案。”

常歌答道:“可能是他察覺到了咱們身後是王妃?明麵上隻能裝出一副信任我的樣子來。其實他交給我的那幾個案子,包括今日的這樁貪汙案都是小案子。大案還是不讓我參與。”

常四道:“你剛進拱衛司,能把小案子辦明白已是不易。好了,咱們吃飯吧。今日我在玄武湖裏釣上來一隻三斤重的大王八,我讓廚房燉了,咱爺倆好好補補身子。”

吃完晚飯,常歌回了臥房。他將一個酒壺放到桌子中央,酒壺裏放著一根短筷。

常歌趴在桌子上苦思冥想著,該如何將筷子取出。

常四推門進來:“楊憲批我的半月病假明日到期,你上差時找他再幫我請半月病假了,就說我病的床都下不了。咦?你這是做什麽呢?哦,是在想那個姓方的貪官說的壺中取筷的謎題啊。”

常歌道:“是啊。方冕鴻還說這道題的答案裏包含著治國的大學問。”

常四勸他道:“費那腦子幹甚。早點睡吧。”

翌日清早,常歌來到拱衛司上差。徐輝祖已經等在了門口。

常歌笑道:“小胖子你起的挺早啊。”

徐輝祖抱怨:“咳!快別提了常大哥。昨晚我爹後半夜回了應天,在吳王府見了上位之後回了趟家。又是教導我要好好在拱衛司當差,又是讓我多讀書的。折騰我一頓他走了,天也大亮了。”

常歌驚訝:“大將軍昨晚從平江前線回來了?一準是有要緊軍務稟報上位。”

二人進了毛驤的值房。

毛驤吩咐道:“那個方冕鴻招認了。自他管了聚賢書院,共貪汙、納賄錢一千餘貫。髒財就藏在聚賢書院邊上。本來起贓的活是賀升負責。不過他剛剛去了江西,抄江西行省平章的家。起贓之事就你們負責吧。”

常歌有些驚訝:“一個窮學官,竟然貪了一千貫錢?”

毛驤歎了聲:“唉!劉燦已經審清楚了,這姓方的真是好手段。”

方冕鴻管著聚賢書院一切事物。他為了撈錢手段盡出。聚賢書院半年之內收了八百多學子。學舍、學堂都要擴建。方冕鴻找了應天城中的三個商人,包下了擴建之事。付給商人的擴建錢,他要拿回兩成作為回報。

另外,聚賢書院包學子食宿、發給補貼,還有名士大儒做老師。等到學成還能夠進入衙門為官做吏。江南學子們自然擠破了腦袋想要進書院。方冕鴻轉找那些家中富裕的學子,旁敲側擊的要什麽引薦錢。這又是一筆不菲的賄銀。

方冕鴻在任上半年,就靠著這兩條財路聚斂了一千貫髒錢。旁人都認為學官是個清苦差事,他卻愣生生幹成了一個肥差。這真是不怕貪官不可怕,就怕貪官有才學。

毛驤交待道:“你們二人今日上晌押著方冕鴻再去一趟城外,把髒錢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