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探春院

二人出得賬房,在香粉鋪後院中找了個僻靜之處商量接下來怎麽辦。

常歌道:“盼兒姑娘讓錦陽縣主傳話,孫刀疤被滅口,凶手可能是蒙人。帖木兒這個蒙人捕頭在城破後沒走,而是潛伏城內,極有可能是當了元廷留在應天的暗樁。他手裏又有能夠引誘白蟻入銀庫的特製香料......或許這個帖木兒就是盜銀的罪魁!”

常四點頭:“真是如此,咱們破案便有望了。當務之急是確定城北探春院的老板是不是帖木兒。”

常歌建議:“知府衙門的韓師爺不是跟帖木兒共過事麽?讓他跟咱們去趟探春院便是。”

常四搖頭:“不成。要是帖木兒見到韓師爺察覺不對,跑了可怎麽辦?”

常歌思索片刻:“好辦。盼兒姑娘不是會易容術麽?咱們去王府找她,讓她幫韓師爺易容一番就是了。”

常四微微一笑:“好啊,公事私事一起辦。”

常歌問:“什麽私事?”

常四笑道:“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還是放屁,甚至知道你拉的屎是什麽味兒的。你想趕緊查清這案子是真的,想見盼兒姑娘一麵也是真的!對麽?”

常歌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四叔,你越老越不正經了。怎麽說的跟你嚐過我的屎一樣?還知道是什麽味兒的。好了不開玩笑了,咱們馬上去吳王府找盼兒姑娘。”

常四道:“慢著,那這胡勉怎麽辦?總不能抓起來押到拱衛司去。楊憲、毛驤要是知道了內情,定然會給咱們使絆子。”

這倒提醒了常歌,常歌道:“走四叔,咱們先回賬房。先穩住他,等查清了盜銀案再找他秋後算賬。嗬,別忘了咱們現在是拱衛司的人,想讓一個惡人罪有應得是極為簡單的事。”

二人回得賬房。常歌對胡勉說:“胡掌櫃,你剛才的話對我們查案很有用。罷了,你今後就接著開你的香粉鋪。至於你妻子被殺的陳年老案,我們不感興趣。”

胡勉連忙叩頭:“謝二位上差!”

常歌麵色一變:“不過嘛,有件事我要跟你言明。你不得跟任何人說我們來找你打聽過白狐香的事。你是個老生意人了,應該知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的道理。”

胡勉拱手道:“是,草民記住了。從來沒人找我打聽過白狐香的事。”

二人出得香粉鋪,來到吳王府門前。

守門的親兵千戶問二人:“幹什麽的?”

常歌想亮拱衛司的腰牌,常四卻使了個眼色製止了他。隨後常四對親兵千戶撒了個謊:“我閨女在王府裏當侍女,我想見她一麵,能不能幫忙通傳一聲?”

親兵千戶趾高氣昂的說道:“進了王府就是王爺、王妃的人。是家裏人想見就見的麽?”

常四笑道:“將軍幫忙通融通融吧。我女兒是王妃跟前的貼身侍女宋盼兒。”

宋盼兒雖是侍女,卻是伺候王妃的。且王妃從未將她當作侍女看待。故而她在王府內的地位極高。親兵千戶聞言猶豫道:“你是盼兒姑娘的爹?那這後生呢?”

常歌連忙答道:“我是她弟弟。”

親兵千戶道:“罷了,我就破例一次。”說完他命令身邊的一名親兵:“你去府中告訴盼兒姑娘一聲,就說她爹和她弟弟來看她了。”

不多時宋盼兒出得王府,來到常家叔侄麵前。她壓低聲音:“不是說讓縣主和徐小公子給咱們傳話麽?”

常歌亦低聲道:“我們查到了盜銀案的重要線索,需要你幫忙。縣主和徐小公子和世子出城狩獵了。所以我們冒昧前來。”

宋盼兒關顧四周:“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隨我來。”

宋盼兒將二人領到了一個無人處,她問二人:“你們查到什麽線索了?”

常歌一五一十,將白狐香、白蟻食銀、帖木兒的事全部講給了宋盼兒。常歌道:“還請盼兒姑娘幫忙,給韓師爺易容一番。我們好帶他去確定探春院的老板是不是帖木兒。”

宋盼兒道:“成,那咱們這就走。”

三人來到應天府衙門前,叫出韓師爺後跟他講明來意。韓師爺領著他們回了自己家,宋盼兒施展易容之術,將韓師爺易容成了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

常歌看著韓師爺的臉嘖嘖稱奇:“簡直就是奇術啊!六十歲的人能變成四十歲。盼兒姑娘你要是不在王府當侍女了,可以開樁生意,專門給那些人老珠黃的婦人易容成少女......”

常四連忙嗬斥常歌:“不得在盼兒姑娘麵前胡說八道。”

宋盼兒卻不以為意:“沒關係的。我的易容術,新麵皮隻能撐四個時辰。四個時辰後,麵皮會褶皺脫落。好了,你們去辦正事吧。我會打扮成賣蘿卜的,在探春院對麵擺攤。等你們確定了那人的身份出來找我。”

常歌站起身:“那好。四叔,韓師爺,咱們這就......逛窯子去。”

探春院是應天城內有名的一處銷金窟。院中號稱有清倌人二百,葷姑娘四百。文人墨客們喜歡來文的,可以跟清倌人打茶圍,談書畫、聽琴、下棋。有些心急喜歡來屋的,可以跟葷姑娘們直接進房。

常家叔侄、韓師爺進得探春院已經是入夜。他們一進大廳立馬有一個龜公迎了上來:“三位客人,是來文的還是來武的?”

常歌還是個沒經過人事的雛兒,他怎麽會懂窯子鋪裏的行話?他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韓師爺回答:“我們來文的。找三個清倌陪我們打茶圍。”

夥計又問:“那上雅間?”

韓師爺故意裝窮道:“雅間太貴了。我們在大廳坐著就成。”

夥計高聲道:“好嘞!大廳一張桌子,客人三位!姑娘伺候著啦!”

常歌笑道:“看來韓師爺是老當益壯啊。看來沒少來這種地方。”

韓師爺尷尬的一笑:“家裏老妻死得早,又沒找填房。我倒是常來這種地方排遣寂寞。”

探春院的大廳中央有一個戲台,兩個清倌人在戲台上唱著小曲兒。戲台周圍擺著上百張桌子,不少客人都坐在桌子前摟著姑娘喝花酒。喝完花酒,樓上有無數的房間可以供他們辦正事。

三人找了一張桌子坐定,靜待探春院的老板今晚現身。

旁邊一桌坐著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穿的雖是便服,可看舉止卻像是當兵吃糧的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