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凶現身
老國和周薇換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匆匆進了解剖室。
解剖台上躺著一具嚴重腐敗的女屍,散發的惡臭薰得周薇一陣翻胃,周薇隻得捂著鼻子上的口罩,和老國一起站在屍體前。
屍體的呼吸道已經被劃開,吳麗瑩用鑷子撐開屍體頸部的刀口,向老國介紹:“這裏的沙子是死者吸入的,表明死者被埋入沙堆時還有呼吸。”
老國似乎對此不感興趣,吳麗瑩又用鑷子撐開屍體胸部正中的創口說:“這個女性死者身上的創口共兩處,胸部正中的這處創口長 1.1 公分,深 0.7 公分,創緣光滑,兩端一寬一窄,初步分析為單刃刺器傷。此處傷口之所以這麽淺,是因為刀刺中了死者的胸骨,沒有進入胸腔,隻在皮肉上留下了這個微小的創口,顯然不會致命。”
老國點點頭,他又指著屍體右側**上端的創口問:“這處創口是致命傷嗎?”
吳麗瑩拿著標尺量了量創口長度,又用探針探進傷口,試了一下創道深度後說:“這處傷口長 2.1 公分,創口也是一寬一窄,深度為 4.4 公分。”
“這麽淺,怎麽會致命?”老國自言自語道。
“胸部正中的那一刀僅刺破了皮肉,出血量不會超過 20 毫升,**上端的這一刀從死者右側第三和第四肋骨之間刺入,綜合死者皮下組織的厚度,應該刺入右肺不到三公分,可形成了開放型血氣胸。但此處沒有傷及動脈,對呼吸功能的影響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五六個小時內肯定不會危及生命。據此綜合分析,死者仍然死於機械性窒息。”
老國頻頻點頭,周薇則一臉懵懂,他不知師傅又發現了什麽重大線索。
吳麗瑩又打開死者口腔:“死者口腔內和咽部不僅有沙子,還有少量泥土,表明她被埋入土坑中時,仍然沒有身亡。”
解剖台的旁邊,放著從死者身上脫下的衣服,老國仔細地察看了一會後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吳麗瑩和周薇不知老國的意思,便問:“明白啥了?”
老國說:“你得趕緊讓技術人員鑒定一下衣服上血跡的 DNA。”
“國大偵探,我老吳擺弄這屍體好歹也有二十多年了,要你來教我?”吳麗瑩麵色有點難看,“屍體剛進了這裏,我就讓技術員在血衣上提取了十一處樣本,現在正做著。”
老國並不生氣,他又回到屍體旁,指著撐開的兩處創口說:“你看,創口中沒有沙子,是很幹淨的。如果死者先挨了凶手兩刀,然後埋入沙中,沙子必然進入創口。從死者這兩處傷口分析,顯然是先被埋入沙中,扒出後又被凶手刺了兩刀。”
周薇大驚,她似乎明白了師傅的意圖。她想了想問:“師傅,您憑什麽說死者從沙子中挖出時還沒有死?如果死者在沙子中就已經窒息死亡了,屍體挖出來後,凶手誤以為她沒死,也可能會刺她兩刀啊?”
吳麗瑩說:“我明白了,屍體上衣處也有相對應的兩處破口,破口處浸染了一定血量的血跡。”
周薇終於明白了。她在警察學院時學過法醫學,雖然不是專業課程,但她明白“生活反應”這一人體創傷後的特征。
生活反應也叫活體反應,人體或動物在活著時,如果遭遇外力傷害,機體會出現相應的反應,比如被棍棒擊打,皮下會有出血,遭遇銳器刺割,由於人體心髒泵血產生的壓力,會使血液從傷口處流出。要是刺中或割斷了動脈,血液會從傷口處噴出。反之,如果人體已經死亡,此時再被刀刺,傷口處僅會出現少量滲流出的血液,量極少。再則,人活著時,由於人體皮膚及肌肉對外力作用會產生應激反應,傷口處皮肉會外翻、傷口呈現紅色或暗紅色。死亡後被銳器刺切,刺創或切創處創緣整齊,皮肉不會外翻……周薇想到老師講到這一課時,特地拿出一塊豬肉,用刀刺了幾下,刀口處平整光滑,傷口形態與活體被刺切完全不同。
“吳姨,您是說,受害人的這兩處創口流了大量血液,說明她被刺後有生活反應,即她當時還活著,是嗎?”周薇問。
“嗯。”吳麗瑩用讚許的目光看著她。
周薇想了想又問:“這兩處傷口,哪一刀是先?哪一刀在後呢?”
吳麗瑩說:“那就得問問你師傅了,他急匆匆地跑來,肯定發現了證據。”
周薇又問老國:“師傅,您認為這兩刀的先後順序是怎樣的呢?”
“這一刀在前。”老國指著屍體**部位的傷口說。
“為啥呢?”周薇問。
周薇見老國仍在察看著傷口,她又問吳麗瑩:“吳姨,按理說男人的生命力更強,為啥兩名死者中,男性死者直接被沙悶死了,女人扒出來後卻是活著呢?”
吳麗瑩想了想、又瞄了一眼老國說:“因為愛情。”
“愛情?!”周薇更糊塗了。
吳麗瑩笑而不答。
出了解剖室,老國的手機響了起來。老國接通電話,是剛才那個年輕醫生的聲音:“警官,我是市人民醫院急救病房的,您剛才跟我說,隻要施加弟一醒,立即通知您。”
“他醒了?”老國問。
“是的,剛剛蘇醒,不過狀態很不好,搞不好熬不過兩小時。”
“好的,我馬上趕過去。”老國掛掉了電話,帶著周薇上了警車,匆匆向市人民醫院趕去。
車還沒到醫院,老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局長周前的來電。
“老國,你又給局裏惹了啥亂子了?”
老國納悶:“周局,這是哪對哪,我這不是正查荒樓的案子麽?”
周前道:“醫院病房外,患者施加弟的家屬正在鬧事,你知道嗎?”
“他們還敢鬧事?胡鬧!”老國陰著臉說。
“是的,他的家人說人都快死了,我們警察這時候還不讓他們親人見上一麵。”周前說,“我已經安排警力去維持秩序了。”
老國這才明白周前這個電話的目的,他說:“周局,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這個施加弟才是失蹤案的真凶,我現在正趕往醫院,在他還有口氣的時候,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你有把握嗎?如果沒有把握,人被你審死了,後果就嚴重了!”周前雖明白老國不會看走眼,但還是不放心,“人一死,你再找不出定案依據,家屬就會到處上訪,讓我們局裏很被動,你知道嗎!”
周薇把嘴貼近老國手中的電話:“周局,師傅肯定有把握,剛才我們已經到解剖室看過屍體了,上次高水村委會主任的殺人案,動靜鬧得那麽大,師傅還不是一錘定音了!”
“你個丫頭片子插什麽話?”顯然周前對侄女的話不滿,但他還是很信任當年這個老搭檔,便說,“老國,如果你有把握我全力支持,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審完了那個病人還沒死,就讓他的家人見上一麵,局裏會減輕很多壓力。”
“我知道了。”老國掛了電話。
周薇想了想問:“師傅,既然你已經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施加弟就是凶手,那您還這麽急著審他幹啥,畢竟是快死的人了,這風險有必要冒嗎?”周薇不無擔憂。
老國看著車前方,目光堅定:“你說的沒錯,他承不承認關係並不大,關鍵我要讓他知道,他既然犯了法,別想輕輕鬆鬆一死了之,他在閉眼前,我必須他必須明白一個道理:法律沒有放過他,更不會饒恕他。”
老國剛走進醫院大廳門口,江口區刑警大隊長劉大群就迎了上來:“國指揮,您還是從邊門進去吧,別讓他們看到您。”
老國順著劉大群手指的方向望去,十幾名村民模樣的男女捧著施加弟的照片,麵前撒了一大堆紙錢,呼天搶地地哭叫著,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邊哭邊數落著:“我爸一輩子本份做人,沒想到快不行了你們公安還要抓他,你們還有一點同情心嗎?”她指著堵在麵前的幾名警察叫嚷著。她是施加弟的女兒。
旁邊的幾個親屬也在幫腔:“是啊,你們警察怎麽能這樣不通情理……”
哭鬧的村民麵前,二十多名戴著鋼盔的特警嚴陣以待,另有七八位穿著製服的警察在疏散上百名圍觀的就診病人。
幾個市民剛剛取出手機想拍攝,就被眼尖的警察看到,當即製止了。再遠處,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幾個穿西服的醫院負責人時而交頭接耳、時而到一邊撥打電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一個六十來歲的婦女邊哭邊向圍觀的人傾訴:“眼看我大兄弟快不行了,警察都不讓我們見一麵,咱農村人講究一個理字,這人要是死在醫院,豈不成了孤魂野鬼。家裏的冷鋪都準備好了,他們這幫警察就是不讓咱們把人拖回家,你們說說,咱們的要求過分嗎?”
“是啊,警察太過分了!”一個老頭在人群中嚷道。隨後,又有十多個圍觀的市民附和。
“我們就想在我父親死的時候陪在他身邊,這點要求警察都不答應啊!嗚——”施加弟的女兒跪在地上哭叫著。
一位老師模樣的中年男人拉著正在指揮的派出所所長說:“警官,我是施老師的校長,我敢打包票,施老師為人正派,對待學生比對自家的孩子都親,家裏的榮譽證書就有一大摞。施老師命不好,前些年因為他學曆不夠就回家了,否則現在都快退休了。當下他患了癌症,眼看不行了,兒子又被抓了。當然,你們抓他兒子肯定有你們的道理,但我隻求你,讓他臨死前再見見家裏人吧!”
所長也很為難:“不是我們不讓家屬見麵,是他有嫌疑,等會我們刑警大隊的領導問完了,再讓他回去也不遲。”
見此情景,老國想跨進大廳,劉大群一把拉住了他:“國指揮,咱們還是從那邊繞過去吧,你這一進去,這些人情緒就會更激動,說不定纏著你不讓你離開!”
周薇也急道:“師傅,您現在不是跟這幫人談道理的時候,咱們得趕緊去見施加弟,回過頭來再找鬧事的人算賬也不遲。萬一您在這裏耽誤了時間,那老頭死了怎麽辦?”周薇說完,硬拉著師傅的胳膊往一旁拖。
劉大群說:“隻要證據到手,我會安排他的家人來見他最後一麵,如果老頭死了我們證據還沒拿到,這事真的很棘手。”
老國想了想,覺得周薇和劉大群的話不無道理,於是三人一起繞過門診大樓,來到了後麵的高危病區。
一位戴著眼鏡的副院長早就守候在了病房外,見了老國一行三人,簡短地打了個招呼後,輕輕推開了房門,示意老國等人進去:“幾位警官,一旦患者出現意外情況,你們立即叫我們,我們已經接到周前副市長指示,準備好了應急搶救和處置方案。”
周薇對院長感激地點點頭,跟隨著老國和劉大群走進了房間。
病房內擺滿了呼吸機、心肺複蘇儀、心電監測儀等急救設備。施加弟鼻子中插著氧氣管,胳膊上插著吊針,他麵色蒼白、雙眼空洞地看著老國一行三人。
發型前衛的年輕醫生俯下身,將床頭搖起一截,讓施加弟斜躺在病**,隨後退出了病房。
老國在施加弟的身旁坐下,直奔主題:“我們三人是警察,你應該明白我們在這時候找你幹什麽?”
劉大群打開手機的錄像功能,對準了施加弟。
“我知道,我兒子昨晚被、被你們抓起來了——你們、你們想問啥就問吧!”施加弟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
老國緊盯著施加弟問:“我想知道三年前的那天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施加弟痛苦地閉上了眼,好一會才睜開,看著眼前直視著他的老國三人說:“當晚純粹是意外,我那小子拖了沙子到工地上,工地上本來還存著一堆沙子,沒想到老賈那小子和老會計家媳婦就躲在那堆沙子的後麵,我兒子開著車,外麵又黑燈瞎火的,我兒子哪能看見,車屁股一撅,一車五六噸的沙子就卸下來了。這不,就埋掉他倆了……後來我家小子發現不對勁就下車來看,發現沙堆裏好像有動靜,就挖開沙子,結果發現老賈那小子和老會計家媳婦都死了。我家小子跑回來告訴我,我也嚇壞了,我們父子一商量,覺得這事太大了,比天還大啊——對了,我家小子想報案的,是我不讓,就算公安認為這是過失致人死亡,我家小子也會被判上兩三年,再說,兩條人命,我家挖地三尺也賠得起啊!我就拿了主意,把他倆給埋了……”施加弟的眼中流出兩滴混濁的淚。
“施加弟,你別想避重就輕、糊弄我們。”老國緊盯著施加弟的雙眼,“女死者英子胸口那兩刀是怎麽回事?”
施加弟沒有出聲,好久才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問:“會計家媳婦身上有刀傷?”
“別給我裝瘋賣傻。”老國想發火,但他盡力克製著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是她身上原來就有吧。”施加弟回答道。
老國冷哼一聲:“施老師,我現在尊敬地稱你一聲老師,因為老師這個職業值得所有人尊敬,但你要是裝瘋賣傻、不說實話,你就是死了,靈魂難道就能安息了?”
施加弟痛苦地搖了搖頭,沒有出聲,心電監測儀傳出的滴滴聲瞬間加快了速度。
周薇頭上冒出了汗珠,劉大群拿著手機的手也微微顫抖著。
待心電監測儀上的滴滴聲稍稍慢了一點,老國抓起施加弟的右手,指著他小指根下屈褶紋處的傷口問:“施加弟,你這傷是怎麽回事?”
施加弟仍閉著眼,氣若遊絲:“前幾年不小心讓鐮刀給劃的,咱農村人天天幹活,誰沒受過點傷啊?”
老國冷笑一聲:“傷得太是時候了吧,我們會查清楚你是哪天受的傷,在哪家醫院裏縫的針。”
施加弟沒有出聲……
劉大群的手機屏幕上,施加弟閉著眼,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病房內沉寂下來,唯有心電監測儀發著滴滴聲依舊持續著。
接下來,任憑老國不停地發問,施加弟就是一言不發。
不知不覺中已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周薇和劉大群心急如焚,老國的臉黑得快要下起暴雨,周薇害怕師傅一旦控製不住情緒做出過激的事來,她便一直挽著老國的胳膊。
心電監測儀上那滴滴的聲依舊在持續,此時病房門被悄悄推開,周薇扭頭看去,是剛才那位戴眼鏡的副院長,他招了招手,將周薇叫出門外。
“警官,口供錄下來了嗎?”副院長擦了下頭上的汗。
周薇搖了搖頭。
“這——這——”副院長急得又是擦汗,又是搓手,“剛才下麵又鬧起來了,幸好警察都在,硬是被壓了下來,有兩個親屬鬧得凶,被警察給帶走了。”
“我們這不也是挺急的嗎!可這老頭挺倔,剛開始還配合,現在一言不發,我都快急瘋了!”周薇指了指病**的施加弟。
“唉——”副院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嗯,有了——”周薇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輕輕回到老國身邊。
老國說:“施加弟,你別裝瘋賣傻,我們希望你老實交待問題。”
施加弟閉著眼,依然一言不發。
“師傅,您過來一下。”周薇故意大聲說,“剛才刑警大隊的人喊我出去,讓我們回去,說不用審這老頭了。”
老國一愣,然而周薇卻把食指豎在嘴唇上,讓師傅別出聲。
周薇跑到門口,衝遠處叫道:“你們倆稍等一下,我和國指揮說過了,我們這就過去!”周薇喊完後,又回到病房,依然大聲對老國說:“師傅,我們走吧,他是無辜的!”
“無辜?!”老國冷笑道。
“剛才刑大的人說,他兒子已經交待了,說女受害人身上那兩刀是他紮的,跟他父親沒有關係。”
劉大群幹了十多年刑警隊長,頭腦也非常人能比,他立即明白了周薇的意思。於是說:“國指揮,既然施天龍殺人埋屍的事已經招了,看來跟這老頭真的沒關係,那我們這就走吧!”
周薇卻拉著老國往外走,大聲向外麵喊道:“醫生,你讓家屬進來吧,口供我們剛才錄了,老頭說人不是他殺的。”
“慢——走——”施加弟終於睜開了眼,一隻手無力地向拍打著桌沿。
老國一行又重新坐回病床邊,周薇仍拉著老國:“師傅,別跟這老頭廢話了,快點走吧!”
劉大群再次打開手機,將鏡頭對準了施加弟:“小周,就兩分鍾,讓這老頭帶個話給他兒子。”
“會計家那媳婦是我殺的,不是我家天龍——”施加弟濁淚橫流。
“哼,你別認為自己快死了就想替你兒子頂罪。”周薇撅著嘴,裝出一副不滿的樣子。
“姑娘,真是我殺的,你們別走!”施加弟在哀求。
周薇上下打量了一下施加弟,終於說:“好吧,那你說來聽聽,如果合情合理,不是忽悠我們,過會我們回去向領導匯報。”
施加弟麵色忽然紅潤起來,嗓音也大了許多,老國知道,施加弟這是回光返照了,最多不過十分鍾,他也就完了。
施加弟夾夾眼,擠掉眼中的淚水說:“那晚我們爺倆將賈家小子和英子從沙子裏扒出來後,英子還有氣,她求我們救救她。我一看已經死了一個,人命關天啦,我家天龍急得團團轉,我也嚇傻了,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鍾,我看英子已經緩過氣,掙紮著要站起來,我當時鬼使神差,拿起從家裏帶來看工地的水果刀,在她胸口戳了兩刀,見她不動了,我這才在房子裏挖了個坑,把賈家小子和英子一起給埋了……”
“你手上的刀傷是怎麽回事?”老國問。
“就是在紮英子的時候給刀劃的!”施加弟濁淚滿麵,“我該死啊,我該死——不關我家天龍的事啊,嗚——”
“老畜牲,你得癌症,這是天報應。”老國怒喝一聲,“你知道嗎,英子被你紮了兩刀仍然沒死,是你這個老畜牲把她給活埋了,活埋!你懂不懂?”
老國老國氣得全身哆嗦,他在劉大全腰間摸了摸道:“拿過來!”
劉大群捂著腰道:“國指揮,您這是想幹嘛?”
“把他銬起來。”
見老國滿麵怒火,劉大群隻好解下掛在腰間的手銬遞給老國。老國走到病床前,“哢”的一聲,將施加弟的雙手緊緊銬在一起。
劉大群和周薇一臉驚愕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令他們意外的是,施加弟笑了:“謝謝你,這位警官大人,你們不知道,這三年來我天天夜裏都夢見英子,她是我的學生啊,又乖又聽話。這下,我可以、可以閉上眼了……”
一行人走出病房時,老國對副院長說:“出於人道,你現在通知他的親屬,可以讓他們上來見他最後一麵了。”
幾分鍾後,幾個親屬急匆匆地跑進了病房。
“閨女,你爹我有罪,是我殺了英子那姑娘,我這就到地下給她道歉,給她做牛做馬了!”施加弟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閨女,臨死前把真相說出來,我這一死,眼睛終於可以閉上了……”
“滴——”心電監測儀發生一聲長音後戛然而止,施加弟戴著錚亮手銬的手無力地垂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