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發慌
按照屍檢報告的顯示,兩名女死者,也就是範婷和沈琳都懷有兩個月到三個月的身孕,也就是說,他們死的,並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人。
我看著紅姐,等著她能說些什麽,隻是,她似乎更樂意讓我來開口。
這份屍檢報告我看了十多分鍾,在範婷的口腔內,紅姐發現了過量的麻醉劑和乙醇。
而這麻醉劑和乙醇,也正是案發時範婷為什麽沒有被捆綁卻並沒有發出任何異常叫喊的原因。
不過……
“麻醉劑和乙醇加在一起,可以迅速讓人進入無意識狀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在第二具女屍也就是範婷的腰間內側發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針孔,所以我對死者進行了皮下組織的分解,分解出來的結果是,這個針孔帶入的,是麻醉劑,也就是說,死者在死亡之前,是被人進行過麻醉的。”紅姐一邊吃著雞蛋餅,一邊抬頭朝我說道。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屍檢報告上的孕期反應,輕聲問道:“兩名死者的孕期都相似?”
“恩,連夜給你們做的報告,相差不到兩周,還有,第一具屍體胃內沒有任何殘留,也就是說,死者在死前就已經沒有進食了,應該是在死前遭到某種虐待,在這虐待過程中,沒有人給死者喂食,從而導致死者的胃囊中胃酸泛濫。”
說到這裏,紅姐頓了頓,繼續說道:“兩名死者都是被割舌而死,但不同的是,第一名死者的傷口是被利器切割,從肉質外翻的程度上來看,其應是被割舍後,血液流入器官,活生生的憋死的,而第二名死者的傷口層次不齊,我比對了一下,應該是牙痕,死亡方式如同前者,兩人都是活著的時候,被人割舌而死,能夠分析的也就這麽多了,其他的,就交給你們了。”
這時,薑獵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我朝薑獵看去,後者接起電話後,那一雙緊皺的眉頭也頓時舒展了開來。
“什麽?何永華找到了?好,我們馬上就回去。”
掛了電話,薑獵告訴我,何永華找到了,在嘉市的一家地下賭場裏,說是這家賭場被人舉報,警方趕到現場核對身份的時候,發現了何永華,其在五分鍾之前,剛剛移送到刑偵大隊。
很顯然,薑獵已經將何永華當成了這個案件的最大切入口,可直覺告訴我,這個案件,似乎並沒有這麽簡單。
回到隊裏之後,薑獵帶著我第一時間提審了何永華。
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皮膚微黑,穿著有些痞氣,脖頸間還有一個類似於某種圖騰的紋身。
“說說吧,為什麽見了我們警方就要跑?”薑獵一進審訊室,直接切入主題,麵對著眼前還翹著二郎腿的何永華,臉色凝重的問道。
初見何永華,說句實話,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是有多麽的好,但我確定,這個人和我心中的凶手側寫,是有很大出入的。
他不會是一個表麵粗糙的男人,至少,在我看來,那個男人應該比何永華穩重很多才對。
“警官,你是在跟我搞笑嗎?看到警察跑犯法?”何永華聳了聳肩,撇嘴便道。
“啪”的一聲,薑獵這暴脾氣上來了,伸手便朝麵前的桌子猛拍了一下,當即說道:“見警察跑不犯法,但殺人犯法。”
聽到殺人二字,何永華微微愣了一下,當即就變得緊張了起來:“你說誰殺人呢?我跟你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何永華緊張的樣子,讓我不由想起了我對於無舌女屍案凶犯的側寫。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不覺得他會和這個案件有關,因為他太過於聒噪,而且身上的那一件襯衣紐扣都扣錯了,據我對案發現場的觀察,凶手應該是一個行為謹慎的人。
而不是如何永華現在這樣。
我其實是沒有資格審訊的,我能做的,就是協助薑獵調查案件,至於執行上麵的事情,他首肯,我才做,他若不說,我什麽也做不了。
所以,我一直坐在薑獵身旁觀察,在薑獵問起何永華最後一次見到範婷是什麽時候時。
何永華想了幾秒鍾,說了一句大概在三個禮拜之前。
這是人的正常反應,如果不是昨天才見,人的大腦在思考時,會有反射時間線。
所以,他應該沒有說謊。
“三個禮拜之前?你和範婷是男女朋友吧?”薑獵皺眉,瞥了我一眼,隨後問道。
隻見何永華在聽到範婷被害之後,神情開始越發緊張了起來,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何永華,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也知道,你做了某些違反亂紀的事情,但我想,這些事情加起來,總也沒有殺人罪大吧?範婷的屍體剛剛被發現,而我們警方來找你時,你又匆忙逃跑,你在逃避些什麽?難道真的是你殺死的範婷?”我抱著雙臂,起身便緩緩地走到了何永華身後,並在其耳邊小聲的說道:“何永華,就算你今天不說,我們警方總也有一天會調查清楚,到時候我們還是清楚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我要是你,還不如直接坦白從寬,或許,我們警方還能在某個層麵上幫助你。”
我的這個角度,甚至於還能看到何永華額頭上正慢慢滲出汗珠,而他,在聽了我的話之後,便開始不斷的吞咽口水。
“你在害怕?在害怕什麽?在害怕,你殺人的事情被我們知道?”我繼續問道。
“我……我沒有殺死她,我真的沒有,我和她早就不聯係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殺人啊。”何永華瞬間大汗淋漓,拉著我的手臂大聲說道。
薑獵見罷,當即想拍打桌子,可卻被我一個眼神給送了回去。
我低頭看著何永華,而後拍了怕他的肩,道:“所以,你是想讓我們幫你,還是想要帶著你那些所謂的秘密去法庭?”
我當然相信何永華沒有殺人,可我相信有什麽用?有些東西隻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何永華沉默半響,最後還是抬起了頭,告訴我們他和範婷早就分手了,之所以見到警察就逃跑,是因為生怕他拿著範婷的“某些”照片威脅她為自己“打工”賺錢的事東窗事發,再加上他在外借了很多錢,追債的人一直在他屁股後麵追著,這精神一緊張,他看誰都像是追債人,這才見到警察轉頭就跑。
我抿了抿嘴,雙手抱臂,繼而問道:“你說,你曾經拿著範婷的那些照片,威脅其為你“打工”?”
何永華點了點頭,說範婷很老實,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範婷便對何永華言聽計從,可最近幾個月不知道怎麽回事,範婷老愛跟自己唱反調,甚至於晚上接的活也都推三阻四。
何永華是一個有家暴傾向的人,範婷不從,他就打,打到她點頭去接活為止。
但就在近幾個月,範婷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光忽視何永華,甚至滿不在乎的讓何永華將照片發出去,並告訴他,如果他這樣做了,她便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之後呢?”我靠在審訊桌上,低聲問道。
何永華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抿嘴說道:“之後我找了她很多次,但她就是不見我,直到那一天,我朋友突然找我,問我是不是和範婷分手了,我說沒有,他卻告訴我,範婷的空間從半個月就開始更新著一些牽手照……”
“等等,牽手照?為什麽你朋友看到牽手照,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你們分手?”我疑惑的問道。
後者搖了搖頭,抬手便給我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我眯了眯眼,他的左手小拇指,竟是斷了的。
何永華告訴我們,他初中畢業之後就輟學來到嘉市打工,期間,染上了賭癮,也因出老千,被人斬斷了手指,這也是為什麽他朋友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後,問其分手的原因。
“我雖然是個混混,但,說實話,我那個時候並不是太喜歡範婷,原本打算著撈完這一筆就和範婷分手來著,所以當時就沒有過去,事後我才打電話約範婷見麵。”
大約是三個禮拜之前吧,何永華約範婷見了一麵,那一次見麵,據何永華所說,範婷變了很多,以前的她,就連某寶的衣服都嫌貴,但那一次,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當何永華調侃範婷當心榜了個詐騙犯的時候,範婷竟直接拿出了一張十萬塊錢的卡遞給了何永華,讓他永遠離開自己。
這一點,不光何永華沒有想到,就連我和薑獵,都詫異了一下。
我們在第一時間就調查了死者的背景,範婷家裏其實並不富裕,她的父親有小兒麻痹症,母親則是一家化工廠的工人,而她,也因家境的原因,初中畢業就在那家網吧打工。
按理來說,十萬塊錢對於範婷,應該是一筆天文數字,可何永華卻又直接將這張卡丟在了我們的桌上。
薑獵讓人按照卡號去銀行查了一下,的確,這一筆錢是一個月之前,有人利用國外賬戶劃過來的,但再深入下去,這個賬號竟是一個中轉賬號。
我們調查了範婷周邊的所有人,別說國外,就算是省外都沒有一個認識的人,而以她的交際圈來說,應該也不會認識國外的誰,而且那個人,竟還能給他打十萬塊。
我看了一眼薑獵,隨後繼續問道:“那你知道,和範婷接吻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何永華搖了搖頭,說道:“當時我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好分開,我也不想發生什麽正麵衝突,所以……我等這個男人走了之後才過去的,結果範婷卻理直氣壯的告訴我她就是出了軌,後來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就走了,警官,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我抿了抿嘴,在何永華身前走了幾步,隨即側身朝何永華說道:“那你知不知道,範婷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此話一出,何永華頓時傻了,他用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說孩子絕對不是他的,甚至於,他直接就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直指範婷給自己帶了綠帽子。
這時,審訊室內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名身穿製服的刑警猛地衝進審訊室,滿頭大汗的朝薑獵說道:“薑隊,不好了,五樓天台,發現了一具無舌女屍。”
薑獵聽罷,立馬拿起外套衝了出去,可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猛地轉身問道:“你說,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