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據理力爭的藝術

與其說是囂張,不如說是果決,如果不是那些水跡,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凶手竟然敢在一座至少有百人駐守的樓裏,借助電梯運送屍體

但是帶著結果逆推話,又會發現這個凶手其實異常聰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典禮現場,如果是在典禮進行過程之中借用電梯,實在是穿過封鎖線的唯一方法。

可我很快又被另一個邏輯難住,凶手花費如此力氣將人搬運到廣播室圖什麽?之後他又是怎麽逃的?

我和司靖上來時走的樓梯,而前後腳的常明走的是電梯,這個大樓就隻有一部電梯和一個樓梯,也就是說我和常明已經把所有的路徑封死了,除非這個人會飛。

等等,飛——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忽而有一陣涼風撲來衝淡了些許血腥,我驟然聯想起剛進門時聞到的鹹腥海風,是了,謎底就在這個打開的窗戶麵前。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窗戶,外層是個老式的單側鋼筋格柵,每兩根鋼筋之間隻有二十五公分左右的樣子,雖然痕跡輕微,但我還是瞧見了有兩根鋼筋的內側有摩擦和壓痕。

有過我在房間來回巡視的時間,秦悅已經被警察請了過來,大概是剛剛洗過澡的緣故,秦悅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臉上的妝容少了幾分精致,倒別有番出水芙蓉的清純。

“犯人全身上下並沒有任何傷口,唯一有傷口的地方在胸口,秦醫生,你能幫忙推測一個大概的死亡時間嗎?”常明湊近秦悅,眼神中多了幾點、火。熱,從那份熟稔態度不難判斷兩人之前就有過交道。

秦悅蹲下去檢驗屍體時,常明卻從旁湊近了我,陽陽怪氣著:“大顧問先生,親眼看到了吧,我給你說這台鋼琴絕對有問題,說起來真邪性啊,就跟成了精似得,隻要它一響起來,鎮上準會死人,而且都是懸案!”

“這世界上本沒有懸案,無能的人多了,所以才滿地是案!”我不鹹不淡的回懟了句。

常明竟然也沒生氣,嘿嘿冷笑兩聲:“當然,在沈大顧問這等天才麵前,十成十的人都是無能,不如這樣,秦醫生正驗呢,我們先聽聽大顧問都有啥高見!”

“高見不敢談,但這是樁典型的殺人拋屍案!”我一句話出口,別說常明,就連那些別我倆談話吸引的鎮上居民都充滿了鄙夷。

“哦,大顧問說了,這是殺人拋屍案”常明故意把聲音拖得老長,一麵還拽過傍邊一個看熱鬧的半大孩子:“來,小明,你說說,凶手是誰?”

被點中的小孩子脆生生的童音響徹大廳:“是鋼琴,這是鋼琴殺人了。”

常明更得意了,嘴角都快彎到耳朵根去:“沈大顧問,你瞧這個小孩有沒有顧問潛質?你們這行門檻可有點低啊!”

“是嗎?”我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範楠是在海邊溺亡的,而後被人一路拖到了這間廣播室,凶手是男性,很瘦,就是本島居民,很明確的知道法醫不在島上,胸口那把刀是掩人耳目的,目的就是為了分散大家注意力!”

“大顧問,你夠了,敬你一句,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常明冷哼一聲,徹底變臉:“門是鎖著的,樓梯和電梯被我們各自把持,就算要胡說也有個度,你說凶手是拖著範楠上樓的,好啊,除非一種可能,你們是串通好的!”

“常隊,我插嘴一句,你真的是警校畢業的?”司靖從一群人中擠過來,站在我背後:“這個道理連我都明白,方才沈源問你按電梯時,電梯停在幾樓,還是你自己回答的五樓,那麽今天晚上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凶手本人,還有誰通過電梯去了五樓?”

一句話問的眾人鴉雀無聲,是啊,根本沒有人去過五樓。

“常隊長,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齊榮中他們會摔倒?”我往地上一指:“你可以摸一下,這地板上有水跡,可以嚐一下,是海水!海岸線那麽遠,如何海水會在這裏?

範楠胸口的血呈赤黑色,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靜脈血,說明他在躺在這裏時已經死了。至於凶手,窗戶是開著的,在一側鋼筋上有摩擦痕跡,凶手一定是通過這個防盜格柵緩降下去的!

通過這一點還可以做下列幾點推斷,第一,凶手一定是個男性,否則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將人從海岸線一路拖拉過來;第二,凶手一定是內部人員,對追悼會流程很熟悉,所以才敢光明正大的潛入進來;

第三,凶手很瘦,否則絕對不可能通過那麽窄的格柵;第四凶手一定是鎮政府的工作人員,據我所知,鼓樓是不對外開放的,這個廣播室因為裏麵有貴重設備,所以更是常年鎖閉,凶手不可能臨時起意想出這麽周全的計劃,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凶手一定是在一開始就進過這間廣播室,並且有機會測試那個格柵的承重能力,甚至很有可能為了達成這個計劃,近期還在減肥,以便保證自己能夠安全逃生!

現在我已經將凶手的大致特點全部說了,雖然從作案手法來說跟上一次有很大改變,但聯想一下鋼琴曲上次播放的是命運第二章,而這次播放的是命運第三章,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所以這個特點再加兩條,左撇子,身高一米七左右,舉行媽祖祭典時,他是從典禮現場臨時溜掉跑到廣播室殺人的,因為現場地麵有沙子,那是軟底運動鞋的格紋帶出來的!”

我這邊話未說完,秦悅的聲音柔柔的傳來:“確認過了,死者就如沈源所說,是被海水悶死的,胸口的傷痕確實不是致命傷。”

“查!”常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大手一揮:“今天在場所有人統統不準走,查,一定要一查到底,光天化日之下犯案,是真不把我們警察放在眼裏嗎?”

這一晚注定對小鎮的大多數人是個不眠夜了。

“解氣!”司靖偷偷的走向我,暗地裏朝我比了個大拇指:“你很不錯哦,你看大家現在對我們多客氣,都是你的功勞,真的,我一見那個常明的就來氣,這次你可把他好一番教訓,看他下次還敢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