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好囂張的凶手
廣播室門是反鎖著的,我撞了一下沒能撞開,司靖正要掏槍去打,電梯叮的一聲,衝出了常明和他的一幫手下,這會也顧不上互相嘲諷了,我們都聽到了裏麵傳來的鋼琴之聲,悅耳足夠悅耳,但稍一聯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兩個健壯的小夥,一扇門一個,猛地的發力飛踹,門鎖著實結實,但紅木大門受不住這力道崩裂開來,鋼琴之聲幾乎是響在耳前,伴隨著衝出來的,還有那股濃鬱的血腥氣。
廣播室內很暗,但趁著天光,基本也能瞧出個朦朧,裏麵空無一人,但鋼琴的聲音如此真切,仿佛真的自己在彈。大家一時被這景象鎮住,沒有一個敢衝進去的!
不對,不隻是有血腥味和鋼琴聲,好像還有一點別的,我仔細分辨了一下,是海風的鹹腥之氣,上次清理現場後,窗戶不應該是鎖著的嗎?
正這會,樓梯口嘩嘩啦啦的衝上來一堆人,大家手裏抄的棍棒鋤頭應有盡有,個個義憤填膺,而且打頭的更是讓我倍感意外,齊榮中,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燭台,口裏更是不住的罵:
“奶奶個熊,咱們被這架鋼琴欺負多久了,趙鎮長,大牛,多少咱的好兄弟都被他給整死了,今天是大牛的祭日,它還敢來搗亂,今個老子非得給他拚了不可,不就是架琴嘛,就不信邪能勝了正。
老子不服,今天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響鈴就殺人,好啊,來殺我啊!”
一麵叫囂著,齊榮中也還真的有種,大踏步著就衝進門去,身後呼呼啦啦的跟著一堆,隻是有人好像滑了一下,噗通一聲砸在木地板上,發出一陣沉悶的響。
“媽呀!”
“啊——血,我流血了!”
“快,出事了,快開燈!”
......
尖叫聲,叫囂聲響徹一片,亂哄哄的跟個市集一樣,但是鋼琴的聲調一直不住,輕快的小板和眼前的混亂形成分外鮮明的對比。
啪嗒!
輕微的開關聲後,幾盞大吸頂燈先後點亮,遠遠的我朝司靖比了個大拇指,而後才得以欣賞到這個鎮上所有有頭有臉人的洋相,大家亂哄哄的在地上擠做一團!
但是屋裏頭壓根什麽都沒有,反倒是他們自個壓住自個,疊出了好大一個羅漢,最下麵的是齊榮中,都快被擠斷氣了,連罵的力氣也沒了,嘴裏隻剩虛弱的一疊聲:“快,快,快!”
常明帶著警察,大家手忙腳亂的去幫忙扶人,這時刻,鋼琴悄悄地停了。
當終於輪到扶齊榮中時,也不知哪個嘴賤說了句:“哎,鎮長,你咋有四條腿呢!”
“龜孫子,你才有四條腿——”一旁幫腔的人話沒說完,後半句成了直的:“啊!死,死人了,真的死人了!”
眾人聚集目光過去,果然在齊榮中身下壓著一個死人,精瘦一中年人,胸口插著把刀,留在外麵的隻剩個紅、纓了,可能起先也不那麽深,被齊榮中這麽一壓,連刀柄都已經沒入胸口。
汩汩的鮮血正在從傷口往外湧,隨著大家七手八腳將齊榮中拉起來,血箭噴了齊榮中一臉,這模樣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範楠!”不知是誰最先驚叫一聲,而後眾人這才注意到死者,可不就是鎮財務科科長範楠嘛!
“方才範科長不還在追悼會上致辭,怎麽一轉眼就死在了樓上,他什麽時候上的樓!”
大家圍著屍體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什麽說法都有,但更多的還是惋惜,這個範楠算是島上第一批出外求學的大學生,雖然現在這個學生早變成了大叔,但他也算是島上為數不多的知識分子,起先還有不少人等著選他,希望能給古浪鎮帶來新發展的。
“是你殺了他!”大家正沒主意,突然從我們身後衝進來一個年輕人,先是一跪撲倒在範楠的麵前,而後伸手就指住了滿臉是血的齊榮中:“你好狠的心,我爸他平日待你不薄,你怎麽就下得去狠手!你還我爸命來!”
一麵說著,這個像是範楠兒子的年輕人,一個箭步就衝到齊榮中身前,二話不說就去掐脖子。
“我,我也是剛進來——”齊榮中一句沒分辨完,就被這頭小瘋牛衝了個踉蹌,而後更是哇哇亂叫。
看來齊榮中的人品並不很好,這眼前算是鎮上頭臉的人物,有幫腔的,有看戲的,唯獨沒有上前幫忙的。到底常明看不過眼,直接掏出手槍朝著窗口放了一槍。
這間廣播室雖說不小,但如此範圍內放槍,還是把人的耳膜都快刺穿了,鬧哄哄的眾人全被鎮住,眾人這才想起周圍還有警察的。
“肅靜!”常明煞有其事的怒吼一聲,上前一個推搡就把纏鬥的倆人分開,目光惡狠狠的掃了眼前年輕人一眼:“咋?真當我們是擺設了,莫說他並沒有殺你爸,就算是他殺的,該報仇的也不是你!再擾亂現場,我先第一個銬了你!”
常明是有幾分本事的,這三言兩語就把現場控製住了,而後才向身後喝問:“法醫呢?怎麽還沒來,再催!”
“常隊長,方才去過電話了,法醫今天可能到不了了,他之前提取了大牛的樣本,下午才坐船回去局裏,夜裏沒船,再快也得到明天早上了!”有個提著公文包的警察接腔。
“那就明天早上吧!”常明朝著麵前胡亂一點:“你們幾個,今天晚上看好現場,再有大牛眼珠子被偷的事,我拿你們是問。”
“驗,現在就驗!”齊榮中就跟隻受驚的兔子,兩步衝到常明身邊:“有醫生,我們鎮上秦悅醫生就能驗,我是清白的,你得當著所有人麵還我清白啊!
方才,我隻是進來要毀這架鋼琴,你也看到的,我怎麽會殺人!刀子在我進來前就插、進去了,我方才砸他身上時就感覺到的!”
眾人在那邊各自爭論不休時,我已經繞著整個大房子走了一圈,方才眾人之所以滑倒的原因已經找到了,紅木地板沾了水,我嚐過了,是鹹的,海水!
順著水跡向外,我竟然尋到了電梯裏,雖然是很微弱的水跡,但很明確是從電梯裏拖拽進來的,凶手應該是背拖著範楠一路進到廣播室的,他的腳印好巧不巧的被破壞了。
等等,不對!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我和司靖本來就在四樓的樓梯口,以我們的警覺不可能有人拖著具屍體上樓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換句話說,我已經把守住了步梯這個絕對通道。
“常隊長,你們方才聽到鋼琴聲按電梯時,電梯停在幾樓?”
“五樓啊,怎麽了?”常明白我一眼,有些不滿我在此刻打斷他說話。
好囂張的凶手,竟然用電梯運屍體,他就不怕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