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坦誠的修養
劉麗家算是中產,房子修的漂亮,尤其是那個大客廳,裝潢的溫馨精致,而此時此刻就在餐桌上放著一個插滿了蠟燭的巧克力大蛋糕,蠟燭點了一半,應該是剛點起來不久,沙發上端坐的還有劉麗的爸爸,一身黑色西裝,連領帶都係的整齊,見我進來,劉麗父親隻是點頭示意,向我比了比沙發
我識趣的並沒有問著蛋糕的由頭,結果劉麗母親遞過來的茶,還真有些渴了,所以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而後茶杯放到桌上,一言不發。
三個人在緘默中過了很久,那個暗影裏小山一般的劉麗父親敦敦的開口:“你是叫沈源對嗎?年紀輕輕就能當上警局的顧問,真是少年英才!”
“過獎過獎!”我撓頭,訕訕笑了兩下。
“這麽深夜,你一個人來,難道沒有發現小區入戶和電梯的的監控都壞了嗎?”劉麗父親仍是不疾不徐的語調:“還有你方才喝的茶,該說你坦誠還是說不夠小心?”
“如果我說我提前知道了你們大概不會信!不過,能夠教育出那麽優秀的學姐,所謂相由心生,我猜你們一定不會做這種事!”
我的平靜大概出乎了劉麗父母的預料,所以兩人對視一眼後,劉麗父親冷哼一聲開口:“既然我敢說這話,也就不怕你查我,小夥子,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我信因果,佛不渡死,我渡!”
“其實伯父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心!”劉麗父親的話確有種磊落坦**之氣,試著站在他的角度,我竟有些許欽佩:“你們既然早有準備,那就應該知道我有先天心髒病,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你們的對手,所以這一次咱們拋開身份朋友般談一談如何?”
“朋友?”劉麗父親再度冷哼一聲:“我憑什麽和你做朋友!”
“就憑學姐她的善良!”我搶過話頭:“她愛園藝,敬畏生活,對人友好,我不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會主動去福利院做慈善,所以這之中一定是你們的修養影響了她!如果她知道,在她不幸之後,還有那麽多人因她而死,她一定會難過!”
“閉嘴!”那個溫和的劉麗母親,這會竟然一掌擊在幾上:“善良有什麽用,囡囡從來不傷害任何人,可她卻被別人傷害,事到臨頭竟連一個作證的人都找不出來,人性本惡!惡有惡報!”
“我猜到了!我了解過梁隊的過往事跡,能讓這樣一個鐵漢掏出命來維護的人,無論是學姐,還是她的愛人,他們都值得社會更好的尊重!”我誠懇的道。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劉麗母親別過頭去,再不看我。
其實在這一刻,我內心宛若刀絞,法律隻能規定對錯,卻不能定義道德,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的:“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就在剛剛梁隊襲擊了刑警,並當著刑警的麵試圖將我拋下天台,現在刑警正在連夜審訊他,我有信心他一定不會招出同伴,但——”
再往後我沒繼續說了,殺人未遂也是殺人,而且當著刑警的麵,證據確鑿。
“夠了!”劉麗父親從沙發上彈起:“不就是抵命嘛,小夥子,你還沒有為人父母,我們就隻有劉麗一個女兒,當她從哪高台跳下去後,我和她母親就已經沒有活著的意義了,你現在就抓我們走吧,放了梁捷!”
就在這會,主臥傳來嗚嗚的響聲,而且門板砰砰的響,裏麵有人!
劉麗母親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側身擋住我的眼睛:“沒什麽,裏麵是條寵物犬,還不伏籠,走吧,你抓我們吧,我們跟你走!”
茶幾上一黯,生日蛋糕蠟燭已經燒到了底,那麽完美的蛋糕,奈何一口未動,肉眼可見的奶油可可,我並不懷疑它的美味,隻是此刻卻被主人棄如敝履,看也不看一眼。
“我說了,咱們今天以朋友,或者說以一個你們女兒學弟的身份談一談!”我猶豫了下,還是放下了電話:“你們有沒有想過當學姐最後戴上那枚婚戒時,她已經原諒了那些曾傷害她的人?我想她的紅裙和指甲不是要變厲鬼,而是要做嫁衣,至少在她在空中那片刻飛舞時,她的心中是平和的!
我看過她的遺照,她很好地保護了那枚戒指,沒有沾染上任何一點的血色,我當然知道在你們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可選擇是她做的,她是個成年人,你們不該搶掠她的意願。”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我和劉麗的父母詳細談了她短暫的一生,一開始她的父母還對我多有抵觸,再往後,他們就放開了心扉,幾次說到女兒小時候的開心處,兩口子笑的分外爽朗。
我有意避開不再提案情的事,而這也讓我得到了他們的信任,從他們嘴裏看到了一個素未謀麵學姐的一生,如果沒有那場噩夢,她的未來也許會活成個公主的樣子,可這世界就是沒有如果。
從劉麗家離開時已經是早上六點了,我當然沒有再去提梁捷的事,更別說抓捕什麽的,甚至臨離開時我也沒有去看那個反鎖的房間,但是我已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雙氧水的混合著紙錢焚燒後的氣味,那個人一定在裏麵!
我走出小區,打算去醫院看看我媽媽時,電話鈴響了,我本來以為會是薑獵批準我的請求,但卻是個陌生號碼,一個甚至連歸屬地都顯示不出來的號,我心頭止不住狂跳,魚兒終於上鉤了!
薑獵之前安排信息部詳細排查了所有死者的手機,甚至還對學校周邊進行了全範圍的通話網絡監聽,可是找來找去就找到了一堆無用的手機號碼,根據信息部的解釋,這些號碼是通過一個偽基站的網絡撥過來的,號碼根本就是隨機顯示,根本不具備追蹤可能,而且那個嫌疑人擁有很強的反偵察和黑客知識,沒次都是在快被追蹤到的時候,全線消失,連痕跡也都被人工抹除的幹幹淨淨。
對於這樣一個人,我和薑獵都沒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或許給我們更長的時間,一定能夠做到偵查詳盡,可上麵給我們的時間太短,自殺事實明顯,民眾論發酵,我們沒有理由一直拖著不結案。
所以我才有了這個大膽的設想,既然科技手段無法彌補時差,那就交給人性,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性,他既有心花費兩年來謀劃這個宏大的局,那他至少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沈源,你好!”聽筒裏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正常來說,腔調、音色、語速這些通過一些小程序就能實現最簡單不過的改變,可是對麵什麽都沒有做!
“怎麽,怎麽會是你!”這一刻,我宛若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