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被人控製的自殺

來人是雲雲,那個我母親主治醫生郝允琪喜歡的小護士,雖然隻有上回的一麵之緣,但她竟自來熟的站到我麵前。

“我值班啊!”雲雲理所當然著道:“瞅你老半天了,郝醫生上回還說來著,有啥過不去的坎!”

如果沒記錯的話,雲雲應該是外科區的護士,而我媽媽現在的ICU屬於內科五病區,所以眼前絕不是偶遇。

但我懶得解釋,這世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有條件的,我和媽媽那些年的經曆不足給外人道。

“回去告訴郝醫生,好意心領了!但這是我的家事!”

“誰說是他——”雲雲愣了下,繼而跺了跺腳,一副嬌嗔,隻是話未說完,轉角郝允琪冒出了身子,訕訕的笑了兩下,上前硬拽我到了他辦公室。

“如果這是媽媽的意思呢!”

郝允琪第一句話就把我聽得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我媽醒了?怎麽也不早說!”

“你先坐下!”郝允琪臉上表情異常肅穆,襯著他那白大褂真有幾分白衣使者的莊重:“我一直拿你當孩子看,但眼下你母親還在病**,你打算跟他拗多久?國家也是家,大義也是義,你今年有二十了吧,聽聞你能破了警局都擺不平的案子,真厲害!

破案我不行,但看人很準,任何案子都脫不出個人性,你能識人性,為什麽就不能好好認識你爸——”

“別說了!”我一語斷了郝允琪的話,摔門出去。憑什麽要我和媽媽為別人的大義買單,那誰來體恤我們的苦難。

推門進去時,沈健峰說到一半的話梗在喉嚨,一雙利刃般目光刮過我,哪怕不願承認,也必須欽佩他那股子正氣,心裏怨氣消散大半,這個人應該不會做出那買通說教的事。

正針鋒相對,身後門響,郝允琪追了進來,略有些氣喘:“病人現在狀況已經穩定,家屬應該多陪她說說話,有利於病人蘇醒,但是禁止吵架!”

我和沈健峰各自點下頭,隻是郝允琪才一出去,病房裏的氣氛在大片緘默中冰到了極點,眼看一股低氣壓越發讓人喘不過氣,沈健峰突然長歎了口氣,低言道:“你留下陪你媽,我先走了!”

“又去開會?!”我不鹹不淡的反諷了句,第一次,我在沈健峰的背影裏看到了他的肩頭微微抽搐了下,他在門口頓了下腳步,終於還是用力拉開,趁著走廊漫進來的光,在他耳鬢我隱隱看到了一片零星的銀光,心裏一緊,他好像已經過五十了。

這一晚,我趴在媽媽的病床前一直在做夢,夢裏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那片噩夢的日子,可是無論日子多苦,媽媽每天都會把那張全家福擦的幹幹淨淨,擺到她床頭。

鈴鈴——

我被一陣電話吵醒,下意識摸出手機,是薑獵。按了靜音之後,我猶豫了好久,才按下接聽。

“出事了!”薑獵不等我開口,已經崩豆子的冒出一串:“你快來,張昊死了!”

這怎麽可能!昨天我和肖堯才給了他錢,讓張昊給母親看病,怎麽一轉眼又死了,葉澤之前不是說有眉目了!

將母親交給阿姨照看,我飛速趕往學校,薑獵已經在門口等我了,一見麵,二話不說把我往男生宿舍帶,盡管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可當看到那拉了警戒線的602宿舍,還是忍不住右眼猛跳兩下。

推門進去,這是跟我宿舍布局相同的四人間,昨天還是個意氣風發大學生模樣的張昊,這會整個人卻飄在我麵前!

張昊的頭卡在上鋪的護欄上,整個脖子以一個詭異的曲度彎折一旁,脖子往下就像一杆大旗**在半空,這模樣有些像是上吊,但又不同,因為他的頸椎已經完全斷了,一張臉上呈現豬肝色,顯然是將全身血氣都聚在了腦袋窒息而死。

更驚人的是張昊垂下來的十指上也塗滿了紅色指甲油,周身還是昨天上課一模一樣的裝束,隻是腳下沒有穿鞋!

我簡直不能想象,一個人以這種死法,那臨死前的哀嚎能夠達到怎樣!

紅姐已經在驗屍了,隻是她並沒有急於取下張昊的屍體,見我進來,自顧開口:

“死者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中毒跡象,從現場判斷,應該是脖子被自身體重一下子扭斷了!”

“怎麽發現的?”我一開口,薑獵接過話頭:“是同宿舍室友報的警,昨晚這三個室友都沒在宿舍,所以是早上才發現的!”

我繞著張昊的屍體轉了一圈,因為我就是睡上鋪的,所以可以很肯定這不是自殺,那個護欄的空**很窄,隻有二十五公分,整個身子是不可能從中間穿過自殺的,造成眼前這種現場隻有一種可能,他踩凳子將頭塞到護欄空格裏麵,然後踢翻凳子。

宿舍確實是有凳子,但是離得最近一個也在兩米開外,而且擺放整齊,絕不是被踢過去的,薑獵他們都是職業刑警,絕對不會破壞現場,以這種情況判斷,難道是張昊自己跳起來將頭塞進去?

我自己嚐試了一下,上鋪高兩米一,那個護欄高兩米三,我和張昊的身高相仿,這個高度哪怕我彈跳力再好,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將頭塞進護欄,哪怕是借助手臂力道也做不到。

我這邊正在苦思之時,紅姐已經指揮助手從護欄下取下屍體,顯然之前是薑獵特別交代要給我看第一現場,現在我既然已經看過了,就開始走後續流程了。

我和薑獵並肩出來,清晨的校園三三兩兩的已有早起的學生走動,男男女·女歡聲笑語,哪怕學校裏近來連續發生幾起命案,但這些青年人的活力還是將整個校園都襯的生機勃勃。

“真好!”薑獵邊抽煙邊看著樓下的學生,竟然難得的感歎了一聲:“沈源,跟他們比起來,你可真不像個學生!”

我聳了聳肩。

“多好的年紀啊,我像他們這麽大時,也是渾身使不完的勁!”薑獵的感歎繼而一變:“說說吧,小顧問,他們為什麽要自殺?真的是那個遊戲的緣故?”

“不,他們是被人控製了!”我答得很快。

“他們?”薑獵一愣:“包括你沒救下的那個女學生?”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