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窗外身影

如果不是外麵下起了大雨,我應該不會進入老餘家的雞舍。

也不會發現,老餘養的那些雞,竟然都是畸形的。

此刻,我麵前的劉奎,正在將白色塑料桶裏的飼料一勺勺地舀到雞籠前麵的長條中。隨後,他又撒了一些曬幹的艾草葉進去,並用木棍攪拌均勻。

做完這一切後,劉奎才摘下了塑料手套:

“現在外麵還在下雨,我帶你去後麵茶室坐坐,等雨停了再走。“

這老餘是個殺雞出生,有了點兒錢,居然還在雞舍裏弄了個茶室,這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

這間茶室在養雞場的最後麵,敞開的落地玻璃窗正對後麵的小山坡。

那山坡上是滿山的桃林,如果是四五月份的春天,坐在這裏喝茶,看著對麵的桃花朵朵開,那還不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劉奎要給我泡茶,我搖搖頭說不用了。

看著玻璃窗外的山林,桃樹被風吹得左右搖擺,我問劉奎:“大廳裏的那石像,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聽我突然問這兒,劉奎一愣,他支支吾吾地問我:“……那石像,怎麽了?”

見他是這樣的反映,我更加確定了那石像有問題。

於是靠過去,低聲道:“劉奎哥,那尊石像,我進小樓的時候,它明明還在,可就在剛才,我看見它,不見了……”

我的聲音幽幽的,跟外麵嘩嘩的雨聲融合在一起,連我自己聽了,都感覺背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劉奎的臉色比剛才難看,在我盯著他的時候,他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小飯,你沒事兒跑到這兒幹什麽?”

“我來避雨。”

“呃……”劉奎遲疑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原本這事兒跟你是沒什麽關係的,這好端端地,你跑到養雞場裏來做什麽啊……”

後麵的這句話,劉奎的語氣明顯很疲憊。

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好像眼看著我正在陷入泥塘,他卻救不了。

這反應更加印證了我猜測的正確,於是我又問:“劉奎哥,這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那石像,到底……”

正說著,外麵又是一個驚雷閃過。

我跟劉奎同時朝外麵玻璃窗外看去,外麵的風雨更大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勢頭。

靠我們最近的一棵桃樹,被風折了腰。

見到這種狀況,劉奎喉嚨動了一下,想了想之後,他開始跟我說起了下麵的話:

老餘原來在農貿市場殺雞,手裏有點兒錢之後,就在郊縣弄了個養雞場,給市裏的飯店、餐飲企業提供雞肉。

這原本生意是一直不錯的,就在幾年前,一場雞瘟突然襲來。場裏上萬隻雞一夜之間,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那些雞,也一直病怏怏的,活不了幾天了。

麵對這種突然的情況,老餘一夜之間,愁白了頭發。

看著雞舍裏命不久矣的雞崽子,養雞場的工人們也很擔心,畢竟這可是大家的心血,要是付之一炬了,損失的不僅是老餘,其餘的人也得重新謀活路。

大家一籌莫展,都指望著老餘能想出個什麽法子。

老餘是老板,雞場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他必須要想辦法解決。

請來的市裏的畜牧專家,也查不出來這些雞瘟到底是怎麽回事,病根在哪裏一直找不到。時間不等人,老餘決定去一場省城。

原本老餘的預期是去三天,可就在第二天傍晚,老餘就回來了。

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尊石像。

那石像跟真人一般大小,模樣卻十分奇怪,雞頭人身,架著一副眼鏡,身上還套著西裝,手上還拄著一條拐杖。

當時,還是劉奎將那尊石像從小貨車裏扛下來的。

老餘讓他把石像放在院落的中央,安置好之後,就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隨後,他讓妻子找了找來香燭,對著那石像焚香燒紙。

在香燭的繚繞中,那尊石像顯得越發的詭異了。

劉奎盯著那尊奇怪的石像看了很久,他終於忍不住問老餘這是什麽情況。

老餘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有了這石像,我這雞場以後再也不會鬧雞瘟了,咱們的飯碗都保住了。”

當時天已經快黑了,老餘說時間不早了,大家這段時間都辛苦了,早點兒休息吧。

並且,頓了頓之後,囑咐大家說,晚上睡覺的時候,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門,過了今天晚上,一切就都好了。

劉奎還想問什麽,老餘卻不再跟他說什麽了。

於是,他隻得點點頭,吃了晚飯,就跟另外幾個工人去了二樓休息。

老餘當初在修建這棟小樓的時候,想的還是很周全的。

除了滿足他自己一家人的生活需求外,老餘還考慮到了跟著自己幹的那些工人。

在雞場裏工作又髒又累,包吃包住是起碼的條件。

於是,老餘把三樓用來自住,又將二樓隔斷成了單人宿舍,方便工人們和煮飯的阿姨居住。

當天晚上,劉奎跟那些兒工人們吃了飯,就上樓休息了。

劉奎跟著老餘的時間最長,算是元老級別了,因此他住的是單人單間,另外的一個房間稍大一點兒,卻住著四個工人。

簡單的洗漱之後,劉奎躺在**玩兒了一會兒手機。

困了,他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正要脫了衣服躺下。

可剛一關燈,一晃眼,他卻發現窗外的走廊上站著一個人。

昏黃色的燈光下,那人一動不動,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那人卻似乎是透過窗戶,定定地看著劉奎。

一開始,劉奎以為是住在隔壁屋子的工人,他叫了一聲那人沒理他。

有人在窗外站著,劉奎覺得整個人都不太舒服。

於是,他開了門。

一陣冷風吹進來,劉奎打了個噴嚏。

樓道裏很安靜,空無一人,頂上的燈光燈光微弱,站在窗口那個人已經不知去處了。

他回到屋子裏,剛關了等要躺下休息,一回頭,卻發現窗邊那個人又出現了。

這一下,劉奎生氣了。

他出門走到隔壁門口“咚咚咚”就敲響了工友的門。

開門的是個小年輕,頭發蓬亂,光著上半身,應該是剛剛從**爬起來。聽了劉奎的詢問,他感覺莫名其妙:

“我們四個不到八點就躺下了,剛剛一直在手機上打麻將,沒人出去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