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江山再起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消防車趕過來，粗大的水柱從樓梯下直接往上灌。
梅梅在我懷裏不住的哆嗦，我用盡全身力氣給她取暖。
周圍的鄰居都走了出來，王大強看見我渾身濕漉漉的坐在地上，大聲問我發生了什麽。
抬頭，我木訥地看著他。
剛才那一聲巨響，震得我的耳朵當時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那王大強對著我哇啦哇啦說了半天話，見我也沒有什麽回應，於是便問坐在另一邊地上的梁園剛才發生了什麽。
對了，梁園沒死。
在爆炸的最後一刻，他，居然真的抱著那壇泡菜，從廚房裏麵衝了出來。
我，敬他是條漢子。
梁園坐在地上喘氣。
他看著那大火熊熊正在燃燒的屋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這場大火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終於撲滅。
當那兩具燒焦的屍體從黑漆漆的屋子裏被抬出來的時候，人群中傳出了尖叫聲。
梅梅嚇壞了，我抱著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這場麵連我看了都會做噩夢，更別說她那麽小了。
事故發生的時候，我跟梁園都在場，因此我們被叫去警察局問話。
沒有事先商量，不過我們都很有默契地說，是胡阿婆老兩口因為房子拆遷的歸屬問題，鬧了糾紛，因而胡阿婆一氣之下點燃了煤氣爐。
而我跟梁園之所以在場，是因為都是老鄰居，本著互幫互助的思想，來調節二位老人的糾紛。
誰知道，卻發生了這一幕。
我跟梁園的這番說辭，不算漏洞百出，卻是處處有破綻的。
不過這年頭，大家都忙。
能用幾分鍾就解決的事兒，誰也不想多花時間。
於是，做完筆錄後，這事兒就算是結案了。
要離開的時候，我看見幾名警察帶著壓著一男一女走進來，那對男女四五十歲，聽旁邊一個警察說，這兩人是人販子。
最近新聞裏報道的那些失蹤的孩子，都是被他們拐走的。
我一聽這話，呆住了。
離開警察局的時候，我覺得太陽光格外的刺眼。一時間，我的精神有些恍恍惚惚。
路上，梁園在我耳邊說個不停，內容我一句沒聽進去。
胡阿婆按照夏紅的方法，把鄭廚子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秋月食單》上說，人身上的陽氣一旦散盡，軀體中便隻剩下陰氣，用洋蔥和大蒜將陰氣封鎖其中，肢體雖然可以動。
但他的人，將不再受自己控製。
陽氣就是人的魂，它是思維才智，構成人的感覺形體。
想象一下，一個活著的人，沒有了思維，沒有了感覺，但他還活著，而且還能動，那還能算人嗎？
《秋月食單》上還說，這樣活著的人，體內缺乏陽氣，因此他們便衍生出了一種能力。那便是，對身上流淌著血液的活物，有著某種特殊的敏感。
他們必須要吞食活物，吸取其血液中的陽氣，才能生存下來。
因此，我一開始才會認為，所有失蹤的小孩兒，都被胡阿婆抓取喂了鄭廚子。
但剛剛在警察局，我才知道，那些孩子，原來是被人販子拐走的。
這麽說來，我之前，是搞錯了。
我一廂情願的認為，自私的胡阿婆，為了讓鄭廚子以那種特殊的方式存在，而不惜傷害性命。
現在看來，情況並不是這樣。
那麽，鄭廚子到底是靠什麽“活”下來的？
正想著，我聽到了一個女孩兒的哭聲，這聲音很耳熟，似乎是在什麽地方聽過。
抬眼一看，果然是她。
這不就是那天晚上，在雞雜麵麵店遇到的那對遛狗的母女嗎？
此刻，我看見女孩兒的母親，正把一張印著圖文的A4紙往牆上貼去。在她的手裏，還有一摞同樣的紙張。
身旁的女孩兒在抽泣著，她拉著媽媽的衣襟問了一句什麽。
女人低下頭來，像是在安慰孩子。
我走了過去，看見那貼在牆上的紙張，居然是一張尋狗啟示。
紙張上的圖片裏，丟失的正是那晚那隻巧克力色的小泰迪。
腦子裏突然閃了一下，我想起了在鄭廚子臥房門邊發現的那縷金毛。
原來那晚，胡阿婆的目標，不是這個女孩兒。
而是，那是小狗！
貼完傳單，女孩兒的母親轉過身來，見是我，遲疑了一下後，從我點了點頭。
見我一直盯著照片上的小狗，她道：“這些日子，丟了很多小狗，都是像我們家豆豆這種，也不知道是被什麽人偷去了。”
我心裏又梗了一下。
女人在歎氣的時候，一旁的梁園卻嘖嘖兩聲：
“那估計是凶多吉少了，這段時間，正是狗肉最肥的時候，用點兒幹辣椒燉起來，那味道鮮得神仙都能流口水……”
聽見他這麽說，一旁的女孩兒哭得更絕望了。
我用力地掐了一下梁園。
他尖叫了一聲，回頭看著我，一臉莫名其妙。
匆匆跟女人和孩子告別了，我拉著梁園轉身就走。
回雞雜麵店的路上，梁園還是不太明白我剛才為什麽要掐他，我直接說他腦子少根筋。
他說我才有毛病。
回到雞雜麵店，我休息了一下，就去查看那壇鹽水。
壇子雖然已經震裂了，但萬幸的是，裏麵那些泡菜水，卻是清澈如初的。
那味道，依舊是鮮美無比。
我取了一些老鹽水，加了點青椒洋蔥什麽的，切了幾塊鮮嫩的萵筍進去，打算泡個洗澡菜，嚐嚐味道。
所謂的洗澡菜，顧名思義，就是在鹽水裏，隻泡製一個鍾頭左右的新鮮蔬菜。
原料以萵筍和黃瓜條最佳。
這兩種蔬菜都自帶清香味，顏色清爽，泡在水裏顏色像翡翠一樣。
一個小時的時間，鹽水的鮮香已經足夠浸入細胞壁中，但食材原本的鮮香依舊保存，這樣的洗澡菜，不能用來炒製菜肴，卻是佐粥的嘴角菜品。
洗澡菜吃起來脆爽中微微帶蓋鮮辣，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來。
小時候，我爸忙起來沒有時間給我做菜，就讓我弄個洗澡菜來吃。特別是夏天，配上白稀飯，吃起來那是上佳的口感。
所以，這洗澡菜看似簡單，對鹽水的要求則是更高的。
因此這一口洗澡菜下肚，我便知道，我這老唐雞雜麵江山再起，有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