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未知的秘密

十幾年前,讓王瞎子把梁園從鬼門關來回來的,就是這個女人。而現在,也是她幫助的胡阿婆,讓鄭廚子以這樣一種模式“活著”。

所以,對這個女人的身份,她到底是誰,我非常好奇。

隱隱感覺,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通過《秋月食單》牽著我和一個未知的秘密。至於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我不清楚。

因此我更迫切地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

胡阿婆見我這麽問她,神色依舊麻木。

她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沒跟我說過她的身份,她隻是讓我叫她——夏紅。”

夏紅?

梁園醒來之後,鄭二筒就被放出來了。

鄭廚子見兒子沒事兒了,心情很好。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事兒的全部經過。

隻是家裏突然間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鄭廚子多少還是有些疑惑。

他問胡阿婆那是誰,胡阿婆隻說是老家的親戚。

聽了這話,鄭廚子心裏多少還是存有疑惑的。

胡阿婆十幾歲,就從老家逃難過來了。而且之前聽她說過,家裏早就沒有什麽親人了,現在怎麽會突然有親戚上門。

見鄭廚子問胡阿婆,那夏紅上前:

“胡姐是我的隔房表姐,我媽嫁得遠,我回老家才知道有這麽個親戚,這不,這兩天路過這裏,剛好過來看看。”

夏紅說話的時候,兩個眼睛彎彎的,笑起來很隨和。

聽到這,鄭廚子也沒有多問。

誰家沒個親戚啊,再說兒子鄭二筒出來了,這是喜事,再去糾結那些沒用的,費時費神。

當下,他就燒火盆替兒子洗塵去晦氣什麽的。

胡阿婆幫著丈夫做那些事兒的時候,夏紅一直盯著他們夫妻兩看著,臉上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詭異神色。

等胡阿婆空下來,她才上前拉了拉胡阿婆的衣角,把她叫到一邊來說話。

在角落裏,她小心地把“洋蔥續命”的辦法告訴了胡阿婆。

胡阿婆不知道夏紅的意欲何為,正要問什麽,夏紅卻說:“你別問了,隻要記住就行,這法子你遲早用得上。那救過我的命,我不會害你的。”

說著,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鄭廚子一家三口。

當時的鄭大麗,已經十七八歲了,人長得很敦實。

鄭大麗正站在父親身邊,冷眼看著父親替弟弟擺弄那些符紙火盆什麽的,這些都是從王瞎子那兒花錢買來的。

這筒子樓,鄭大麗最討厭的人,就是王瞎子。

那年冬天,王瞎子使了個壞,差點兒讓鄭大麗淹死在小河溝裏。從那時候起,鄭大麗就一直視王瞎子為眼中釘。

可現在鄭廚子要信這些,鄭大麗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隻是個女兒,不受重視。

站在父親身後的鄭大麗,她此刻也看著夏紅和胡阿婆,眼神卻不太友善。

“這一家人,沒人跟你是一條心,你這輩子注定孤苦無依,你得多為自己打算。還有,記住我跟你說的法子,你遲早能用得上。”

丟下這句話,夏紅就走了。

從那天起,胡阿婆在沒見過夏紅。

夏紅的那些警告,胡阿婆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想著以心換心,覺得自己隻要好好當一個後媽,就算是感動不了兩個孩子,至少自己的丈夫能跟自己站在一起。

事實證明,她還是過於天真了。

到頭來,夏紅說的,果然都成了事實。

於是,鄭廚子就成了這副樣子。

鄭廚子一天不斷氣,那鄭大麗就繼承不了父親的房子。

胡阿婆自然有權利住在這房子裏,誰也攆不走。

不大的廚房了,彌漫中濃重的酸香,這泡菜水當年讓鄭廚子在國營飯店名噪一時,下崗後,也是靠著它,養活了一家老小。

泡菜水裏麵最大的成分,就是食鹽。

一斤泡菜水,半斤鹽巴,隻多不少。

如今,鄭廚子縮在角落裏。

他被這一圈自己研製出來的泡菜水困著,進不能進,退無可退。

人生啊,很多東西前一秒鍾可能還維係著你的性命,後一秒鍾可能就會變成一把利刃,朝你反噬過來,吃得你不吐骨頭。

我問胡阿婆:

“你是不是也想過,用我喂你丈夫?”

胡阿婆抬起那雙深凹進去的眼睛,遲疑了片刻後,終於點了點頭。

我憤怒了:“我跟你可是無怨無仇的,還有那些被鄭廚子吃掉的孩子,他們又做錯了什麽,你這麽做良心好受嗎?”

“良心?”隻聽她哈哈幹笑了兩聲:“我這輩子就是跟人談良心,臨到頭了,又有誰跟我講良心!”

笑著笑著,她的模樣變得猙獰起來。

身旁的梅梅抓著我的手,身子又開始打顫。

看得出來,這些日子,她沒少受胡阿婆的精神虐待。我看著才隻有幾歲的梅梅,也不知道她後來的人生,要怎麽樣才可以走出這個陰影。

笑著笑著,胡婆子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一旁的梁園見狀,手足無措地問我:“唐小飯,完了,她是不是傻了。”

瞪了一眼梁園,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胡婆子真的是發了神經,那還不是挺正常的。

人在極度失望的時候,崩潰是遲早的事。

哭了很長時間後,她突然站了起來,直視著我,衝我笑了笑:“唐小飯呢,王瞎子說得很對,你就是個災星,誰跟你在一起都會倒黴!”

說著,她又對梁園道:“你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當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沒有好下場的。”

接著,胡阿婆又指著梅梅:“這孩子,也是個養不家的,長大了也是個禍害,倒不如……”

聽到這裏,我心想不好。

隨後,我就聞到一股濃重的煤氣味道。

定眼一看,胡阿婆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把煤氣罐打開了。

“嗞嗞”的煤氣冒了出來,梅梅開始咳嗽。

我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拉著女孩兒往外跑。

梁園卻沒有跟著我。

回頭,我看見他居然去抱那壇老鹽水。

這廝,果真是不要命啊!

我正要去阻攔他,卻看見胡阿婆手裏拿著一個打火機,臉上的笑比剛才更陰森了。

“梁園,別抱了,快跑!”

我大叫一聲,飛快地往門外跑去。

身後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一股強大的氣流把我往外推。

用身體擋住梅梅,我隻覺得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