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後半本書
胡阿婆在感歎命運不濟的時候，說她遇到一個貴人。
聽到這裏，我趕緊問：“她是誰？”
胡阿婆頓了頓，終於講起了下麵的話：
胡阿婆的老家在距離我們這個城市一千多公裏之前的地方。
四五十年前，那個時候她家裏太窮了，又遭了災荒，她為了活命，就一路逃難來到了這裏。
在逃難的路上，不誇張地說，胡阿婆每天都處在快要被餓死的邊緣。
有一天，她路過一個饅頭店，那店主人見她實在可憐，就給了她兩個又白又香的饅頭。
胡阿婆高興壞了。
小心地拿著這得來不易的美食，她找了個廢棄的小破報亭躲起來，正要美滋滋的吃上一頓。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是一個女人，在低低地呻吟著，似乎是受了傷。
報亭雖然黑漆漆的，卻不算大。
很快，她就發現角落裏有一個女人。
那女人臉上頭上都是傷，奄奄一息了。
胡阿婆是逃荒出來的，死人什麽的都見得多了。
一般這種快死的人，身上都有點兒什麽值錢的東西，反正她也是要死了，留在身上也沒有什麽用，倒不如自己摸了去。
於是，胡阿婆在她身上摸了摸，居然還怎找到了一些錢。
揣著那些錢，胡阿婆就要走。
剛一轉身，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那個女人拉住了。
“你反正都要死了，這些錢也沒用，倒不如給我……”說著，胡阿婆踢開了那女人的手。
而與此同時，她看看那女人的臉，很痛苦的眼神，非常無助。
那一刻，胡阿婆心軟了。
轉身走了幾步，她就回頭了。
她居然開始照顧起那個女人，用她身上的錢給她買藥，看病。
其實這女人沒什麽大病，就是餓得有點兒水腫了，胡阿婆心一橫，把討來的兩個饅頭也給女人吃了。
就這麽陪了她兩天，女人的身體終於恢複了。
胡阿婆卻餓得又昏了過去。
當她醒來的時候，早已不見了那女人的蹤影，救她的，確實端著一碗熱湯的鄭廚子。
鄭廚子用一碗鯽魚湯救了她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為了表達感恩之情，胡阿婆嫁給了鄭廚子。
後來的很多年裏，胡阿婆都會想到那個女人。
雖然那個女人不辭而別，連句“謝謝”都沒有對自己說，但胡阿婆卻並沒有心存怨恨。
在那樣的年月裏，能活下來都不容易了。
再說自己已經過上了好日子，不愁吃穿什麽的，胡阿婆自己身邊的一切，都特別滿足。
直到有一天，繼子鄭二筒犯事兒了。
丈夫病倒在**，跟她說無論如何也要救下兒子。
胡阿婆知道，自己再怎麽跟丈夫好，在他的心目中，也不如兒子重要。鄭二筒一旦出事兒，丈夫肯定會氣出問題來，到時候說不定這個家就完了。
她很珍惜自己的生活，她怕它出問題。
焦慮雖然解決不了任何辦法的，可除了焦慮，她不知道該做什麽。
就在這時，那個在報亭裏，被她救活了的女人，突然來找她了。
這個時候，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改變了一切。
女人首先讓胡阿婆帶他去找了王瞎子。
那王瞎子其人，在筒子裏有些臭名昭著，很多人都不太願意接近。
胡阿婆被明白女人為什麽要去見王瞎子。
可那女人卻說：“梁正方不是要一命抵一命嗎？那梁園根本都沒死，鄭二筒不需要抵命。”
見胡阿婆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女人嘻嘻笑了兩聲又說：
“人啊，就是活一口氣。那梁園胸口那股氣被你兒子鄭二筒給嚇出來了，擠在胃裏出不來，又下不去。”
“那，該怎麽辦？”
“好吧。”女人衝她眨眨眼：“我找個人，把梁園那口氣給弄回去。”
女人的話，像是有一股魔力，胡阿婆覺得自己必須相信她。
於是，就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說到這裏，雖然是從胡阿婆口裏傳出來的話，我卻一下子明白了。
什麽氣不氣的，還在胃裏。
這都是胡扯。
《秋月食單》上說，人在過於驚嚇或者過於意誌消沉的狀態下，胃部會產生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類似於暈車暈船。
其實那就是胃脹氣。
隻是根據情況不同，那股氣有的人一個飽嗝就釋放出來了，而有的人，卻始終是環繞在其中，無法排除。
於是，就有了“假死”的狀態。
梁園明顯就是後者，之前被鄭二筒用青麵獠牙的麵具，他應該著實是被嚇了一條。
雖然後麵，他也裝鬼嚇唬鄭二筒，但是當時那一下，他胃裏已經堆積了一股氣流，並沒有排出去。
後來，被鄭二筒一個磚頭砸在了後腦勺上，那股氣就更加釋放不出來了。
於是，卡在了喉嚨裏，成了假死狀態。
人一旦進入了假死狀態，胃部也會停止蠕動。
其實，那不過是梁園在潛意識裏，對兒時零食的一種懷念。
在梁園對他死後的講訴中，他是去了一個地方，見到了自己過世許久的爺爺，而且爺爺還非要讓他吃爆米花。
其實，那不過是梁園在潛意識裏，對兒時零食的一種懷念。
真正讓梁園把那口氣吐出來的，卻是王瞎子在西郊車站女衛生間裏，所經曆的一切。
那九死還魂草，其實還是一種野菜。
這種叫柏卷的野菜，最大的功效，就是清腸開胃，疏通氣血，能讓人食欲大增。
而這個，王瞎子當然不懂。
但那女人要王瞎子這麽做，絕對是這麽一個目的。
就是為了讓梁園能排除喉嚨裏的那口氣。
人死後，要挺屍三天。
假死狀態的生命維持，也是三天。
三天一鍋，別說是九死還魂草，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活梁園了。
至於為什麽要去西郊車站擺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王瞎子在裏麵見到的那些鬼魂，這又是什麽原因，那個紅襖女人又跟這事兒有什麽關係？
還有那個紙人，是怎麽跟著王瞎子去的車站，又怎麽帶著梁園離開的？
這個，我還真的就不清楚了。
畢竟，我隻看了《秋月食單》的前半部，後麵的一半還在我堂哥唐木舟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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