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目露凶光

王瞎子臉上沒有帶墨鏡,兩個眼睛小得跟沒有眼珠子似的。

其實他現在這副樣子,不用帶墨鏡,外形反倒無限接近於一個真瞎子。

見了梁園,王瞎子很是興奮。

快步朝我們走來,拍了一下梁園的肩膀:“發大財了吧,上次那財神菩薩,我就說有用吧,多花點兒錢是明智之舉。所謂小錢不出,大錢不入,我說得沒錯吧……”

這麽多年沒見了,王瞎子然還是這副油嘴滑舌的樣子。

這人啊,確實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吃了十幾年牢飯,他還是沒變。

“怎麽樣,再來一尊關公菩薩吧?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現在正在做活動,原價十八萬三一尊,我帶你進去隻要9999,你沒有聽錯,機會難得,欲購從速!”

王瞎子的臉幾乎都湊在了梁園臉上,談笑中,唾沫飛濺。

他完全不知道梁園已經破產了,還在不停得向他推薦那些騙人的玩意兒。

王瞎子這張嘴,就像抹了油一樣,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早在十幾年前,我就見識過他的功力了。

不過啊,這人不走正道,老想著騙人,遲早會自己坑了自己。

我王瞎子道:“王瞎子,我們找你有別的事兒,可不是來買菩薩的!”

王瞎子一見我,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著我,那眼神透射在我身上,讓我非常不舒服。

王瞎子問梁園:“這位姑娘是……”

梁園道:“你不認識她了?按說,你們可是老熟人啊。比跟我都熟……”

我瞪了梁園一眼:“誰跟他熟了,你別亂說。”

梁園抬高了下巴:“唐小飯,我家跟他隔著五戶,你們可是牆靠牆,你關係,比我們家近多了……”

聽到“唐小飯”三個字,王瞎子“咦”了一聲。

我看見他那黑豆一樣的小眼睛中,突然透射出了一絲亮光:“你真是唐小飯?”

他打量我的速度比剛才更加頻繁了:

“小飯啊,十來年沒見,你都長這麽大了,這模樣,變化也實在太大了,嘖嘖,走大街上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說著,他居然一把拉起了我的手:

“這小手啊,摸著真軟,王叔叔得空可得好好給你摸摸骨……”

我的手被他摸著,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於是,我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大耳瓜子:“王瞎子,你忘記你是因為什麽事兒進去的了?你是想二進宮!?”

王瞎子的臉頓時被我打得通紅。

他摸著被我打了那半邊臉,他感歎道:“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唐小飯,你這暴脾氣,跟你爸唐四海,真是一模一樣啊……”

“廢話!”

我瞪了他一眼。

他揉了揉臉,瞪著他的小眼睛突然問我:“唐小飯,你爸現在不太好吧?”

“我爸他……”我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早年家,王瞎子給我摸骨,他就說我是天煞孤星。

還說我爸要是一直帶著我,遲早出事兒。

而如今,我爸人躺在醫院裏,醫生也是難斷生死,我自己的性命,也難說將來怎麽樣。這麽一想,那王瞎子之前好像沒說錯什麽。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時一旁的梁園道:

“王瞎子,我們這次來不是請菩薩的,而是跟你借點兒東西。”

“借東西?”王瞎子瞟了他一眼:“借什麽?”

“桃木劍、驅鬼符之類的,反正就是一些法器,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你有什麽就給點兒什麽吧。”

“借東西可以,不過嘛,我得知道你們要拿去做什麽。”

見他這麽問,梁園就把我們為什麽需要那些東西的原因,說給了王瞎子聽。

梁園在說的時候,我小心地觀察著王瞎子的神色,我注意到,在他聽到胡阿婆用洋蔥塞進鄭廚子嘴裏,把鄭廚子變成“僵屍”的時候,他的身子顫了一下。

這一顫,在梁園看起來,或許的驚嚇。

但在我看來,是似乎是喚醒了他的一段記憶。

於是我上前問王瞎子:“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王瞎子愣了片刻後,趕緊擺手:“沒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這樣的反映,讓我更加推斷自己剛才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王瞎子,絕對知道胡阿婆一點兒什麽隱情。

而他知道的這點兒隱情,跟十幾年前,他用九死還魂草把梁園從鬼門關拉回來的那件事兒,絕對有非常重大的聯係。

至於那隱情到底是什麽,我一定要從王瞎子嘴裏撬出來。

梁園要借王瞎子的法器,王瞎子同意了。

他說那些東西在他的住的地方,讓我們跟著去拿。

我們隻道王瞎子要帶我們離開寺廟,卻沒想到他打著我們就去了寺廟的“僧寮”。

我和梁園都很納悶。

這“僧寮”,可是和尚們平常居住的地方,他一個算命的,道不道,僧不僧的,怎麽會住在這裏?

王瞎子嘿嘿笑了兩聲:“那個,我跟老方丈不是朋友嗎,這裏比較清靜,老方丈照顧我年紀大了,就讓我住下了,平時有什麽求神佛菩薩的,我也方便引薦一下。”

我頓時明白了。

這一僧一道的,在唱雙簧啊。

王瞎子門口擺攤,替人算命。再把那些人引薦給老方丈,求個泥巴做的神佛菩薩什麽的回去擺放著。

寺廟大師精心打造,開光、保平安,另添加求子問姻緣一條龍服務啊。

這營銷手段,高明。

默默為梁園那幾千塊錢默哀了一分鍾。

隨後,我看了梁園一眼,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之前被騙了,正狠狠地盯著王瞎子,目露凶光。

我走進了“僧寮”,迎合著王瞎子:“你挺辛苦的,每天這麽操勞,得注意身體啊。”

他明顯沒聽出我言語中的諷刺:“為人民服務嘛,都是我應該做的。”

屋子裏的一張桌子上,那些法器亂七八糟地擺放著。

看著那上麵厚厚的一層灰,看得出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過這些了。

我眼睛轉了一下,突然轉身問王瞎子:“那天晚上,你,到底去了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