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九死還魂草

講訴完自己死而複生的經曆,梁園又說:“能把我從鬼門關裏拉回來,我認為那王瞎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我看著他說:“所以,你打算去找王瞎子要那些桃木劍、靈符什麽的?”

梁園點頭說是。

他的一隻手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著:“唐小飯,你想想,那王瞎子連起死回生這事兒都能搞定,對付區區一個僵屍,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我沒有理他。

腦子裏回憶著剛才梁園跟我說的那些事兒,總覺哪裏有什麽不對勁兒。

梁園說王瞎子救了他,可從他的敘述中,王瞎子從頭到尾,除了把那個紙人交給梁正方,別的就再沒氣什麽作用了。

那些什麽,法事啊符咒什麽的,都是他表麵上唬人的把戲。

我就住在他家隔壁,那些什麽招式技法,我太熟悉了。

我和我爸都認定,王瞎子就是個騙子。

但是,梁園又說確實是王瞎子救活了他。

這就奇了怪了。

難道我們之前一直誤解了王瞎子,他確實是有法力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地方,他真的是一個世外高人?

一個因為亂搞男女關係而坐了十幾年牢的世外高人?

這也太扯了。

可若不是他救的梁園,那又是誰呢?

我想到了那個紙人。

梁園剛才說,那紙人裏用來捆綁骨架那種植物,臉色的有手指頭粗,上麵有一層軟刺。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就是一怔。

我開始猜想,在王瞎子背後,有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我不知道,但可以明確的是,這人很有可能看過《秋月食單》。

因為,《秋月食單》上就記錄過之後一種食材,跟梁園的描述,非常相似。

那是一種可以食用的野菜,名叫卷柏。

這種野草生命力極其旺盛,一般生長在岩石峭壁上,抗幹旱的能力更是驚人。所以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九死還魂草。

書上說,這種草經常術士用來煉製救民丹藥。

搗碎之後混著唾液,將它放入瀕死之人的嘴裏,可以相應地延長其一定時間的壽命。

因此,這九死還魂草,也在帝王之家廣為流傳。

書上還說,當年慈禧太後,為了讓快奄奄一息的同治皇帝擬下傳位詔書,就讓太醫用了這東西,生生地延長了兒子三天的壽命。

想到這裏,我又覺得不對。

這九死還魂草隻能延長人的壽命,卻並沒有說能起死回生。梁園當時已經死了,醫院是把他的死亡證明都開好了。

就算那九死還魂草真的厲害,能把梁園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可連那禦醫環繞的皇帝老子都隻能活個三天,梁園又怎麽能平安無事的渡過這十幾年?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麽細節。

總之,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梁園的複活的關鍵,就是那九死還魂草。

至於其中真正的原委,估計隻有王瞎子才知道。

於是我問梁園:“王瞎子早就不住筒子樓了,你知道他現在住哪兒嗎?”

王瞎子被抓走之後,因為搞封建迷信,被判十年。因為欠了外麵一屁股債,房子被人收走強行拍賣了。

算了一下時間,王瞎子應該早就刑滿出獄了。

房子沒了,他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呆著。

梁園衝我擠擠眼:“我三個月前見過他,他在伏龍寺門口擺攤給人算命呢。”

於是我們合計了一下,明天天一亮就去寺廟門口蹲點守他。

伏龍寺在城郊,距離縣城大概有二十公路,早年就是一個小破廟子,破四舊那會兒差點兒被拆了。

我們大概是來得有點兒早,這個時候的伏龍寺門口一個擺攤的也沒有。

站在王瞎子擺攤的地方,我問梁園怎麽會知道王瞎子在這裏。

這廝笑了一下:“我不是開了個網吧嗎,生意不好,有人說是風水的問題,所以我到這兒來請了個財神爺回去。”

我冷笑了一下:“那後來呢?”

“後來?”他撓了撓頭:“後來的事兒,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要是生意好,我至於是現在這幅樣子?”

我從來就不相信,時運好與不好,可以通過求神問佛什麽的改變。

我爸唐四海長久以來,一直給我灌輸的理念,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隻聽梁園繼續說:“我請的那個財神爺,就是王瞎子介紹的,他跟廟裏的主持關係不錯,所以價格也不貴,給我打了八五折,不到五千塊,便宜吧?”

在寺廟裏請財神,虧他梁園能幹得出來。

還打了八五折,呃,確實……便宜。

我嘿嘿笑了一聲:“挺好,挺實惠。”

時間還早,於是我跟梁園在寺廟裏逛了一圈。

這伏龍寺不太大,不到半個小時就裏裏外外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大雄寶殿的正堂前沒幾個人。

一個女人跪在蒲團上叩首,一下又一下,她的姿勢很標準,看起來非常虔誠。

她站起來,手裏捧著一堆黃紙,就著燭火燒起來,火苗又高又直。

將手裏的黃紙扔進一旁的大鼎裏,她對著大鼎直著身子又是拜了幾下。

突然吹過來一陣風。

黃紙碎片從大鼎中飛出來,飄得滿天都是。

我看見那女人就站在大鼎旁邊,依舊穿著那件鵝黃色的上衣,此刻她正定定地看著我,嘴角還是那抹神秘的笑。

又是她!

那天她在夾雞雜麵店出現之後,我爸就病倒了。

現在又看見了她,我得問她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陳三那隻撐死鬼是不是被她放出來的。

我正大步朝她走去,就在這時,從我的右側竄上來了一行和尚。

他們穿著長袍並排著從我身邊走過,女人的身影若影若現。

當和尚們離開後,我在往前,已經看不到她了。

漫天的紙屑燒成了灰,乍一看,就像是黑色的雪花。

梁園問我怎麽了,我說剛才這裏站著的女人怎麽不見了。

他則說根本就沒看到什麽女人。

我正要說什麽,我看到梁園指著前方叫道:“王瞎子!”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正從寺廟的齋堂裏走了出來。

看那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不是王瞎子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