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老虎菜
見躺在**的鄭廚子動了,我上前叫了他一聲,可好半天,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老人家身體不好需要休息,我不想打擾他的休息,正想要離開,卻恍眼看到他的嘴角似乎掛著什麽東西。
那東西是深紅色的,像是一種植物的莖葉,而且已經幹枯了。
一開始,我以為那是鄭廚子吃飯的時候,有菜葉掛在嘴角沒有完全咽下去。人上了年紀牙口會不太好,掛一些東西在嘴巴上,也很正常。
我掏出紙巾想替他擦擦嘴巴,順便想把那菜葉給拉走。
可手指頭一扯那菜葉,我發現了不對勁兒。
那菜葉的另一頭,被什麽東西牽製住了,直通鄭廚子的嘴巴裏。
再仔細一看那深紅色的莖葉,我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菜葉子,而是——洋蔥皮子。
我心裏一顫。
趕緊捏開了鄭廚子的嘴巴,果然,我發現他的嘴裏塞進了一整個圓乎乎的洋蔥。這洋蔥的皮深紅發亮,看起塞進去之前,被什麽東西醃製過。
洋蔥皮已經變得深紅,一股刺鼻的氣味從他的嘴裏散發出來。
這味道,正是我之前在客廳裏聞到的那種味道。怪不得我感覺聞著很熟悉,原來這就是一股東北老虎菜的味道。
說起這老虎菜的來曆,跟民國時期的奉係軍閥張作霖有直接的關係:
傳說,有“東北虎”之稱的張作霖因為和日本關東軍發生衝突,心情很不好。有一段時間,他整日悶悶不樂,一直茶飯不思,吃什麽山珍海味也沒有胃口。
於是管家便要求大帥府上的廚子,必須在三天之內研製出一道符合大帥口味的菜肴,要不然小心全家腦袋搬家。
廚子絞盡腦子,做了很多道菜,張作霖都隻是吃了一口就不再動它們了。
眼看三天的期限快到了,廚子實在沒有辦法了,看著廚房裏亂七八糟的一堆調料,他幹脆破壇子破摔。
廚子就把手邊的大蔥、青椒、蒜瓣、香菜、洋蔥這些所有的辛辣菜品切成絲,放了點兒麻油鹽巴隨意涼拌了一下,就上桌了。
沒想到的是,這菜一上桌子,張作霖吃了後果然胃口大開。
他就很開心的把廚子傳召過來,問這道菜叫什麽菜。廚子一聽,有點懵了,廚子那一瞬間心裏轉了幾個來回。
突然,他看向張大帥,就想起張作霖的外號叫“東北虎”,就立即張口說:“回稟大帥,這道菜叫老虎菜。”
張作霖一聽,瞬間心情舒暢,哈哈大笑地說了一個好字。而後重重的賞賜了這個廚子,從此之後,這道歪打正著的“老虎菜”就因此而得名了。
而此刻,鄭廚子嘴裏的那種味道,跟老虎菜何其相似。
他嘴巴裏的那顆樣洋蔥,很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想到這裏,我意識到了什麽,趕緊朝鄭廚子的鼻子和耳朵處看去。
當我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電光火石之間,我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著,我好像明白了。
轉身正要走,我的手腕卻被人死死的抓住了。
低頭,是鄭廚子。
他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似乎是剛才被我吵醒了,他沒有看向我,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神色莫然。
那隻手抓得我很用力,費力好大的周折,我才將手掙脫。
在掙脫的一瞬間,因為慣性的作用,我重重地跌倒在地。看了一下剛剛掙脫出來的手腕,那上麵居然勒出了一道深紅色的印記。
再看那鄭廚子,他雖然已經醒了,卻還是躺在**一動也不動。
我爬起來就往外跑,打開門就看到了胡阿婆。她擋在門口,雙眼上翻盯著我,一張臉色蠟黃,想石膏一樣。
胡阿婆厲聲問我:“你要去哪兒?”
“阿婆……”我回頭看一眼還躺在**的鄭廚子:“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你不要老鹽水了?”
“我真的得走了……”
說完這幾個字,我一把推開她就往外跑。
我聽到她在後麵大聲叫我的名字,我不敢看過去,似乎一回頭就會被她抓到無盡的深淵裏去。
我跑出了她的房子,繼續在走廊上奔走,她的聲音漸漸小了。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絲毫倦怠,依舊繼續往前跑。
她的聲音消失了,我又往前跑了幾步。天已經完全黑了,通走廊裏的燈光微亮著。
我弓下身子扶著膝蓋,喘了幾口粗氣。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地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畸形怪物。
那怪物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老巫婆,她每一步的動作都很慢,每挪動一下都像是非常艱難。
盯著地上可怕的人影,我不敢回頭。
隻見那人影近了,更近了,終於它朝我伸出了手。我的肩膀處,立刻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我尖叫了一聲,握緊拳頭就朝身後的怪物揮去!
隻聽“哎呦”一聲,一個男人應聲倒在了地上。
這人我認識,他不是別人,正是租我家房子的租客,王大強。
搬到麵店住後,我們的筒子樓就租給了他。
他是什麽人,我不清楚,房租三個月一付,每次他都很自覺地提前一周到我家鋪子裏來,親自把錢交到我爸手裏。
然後呢,他又同樣很“自覺”地在我家吃一碗雞雜麵,再心滿意足地離開。每次雞雜麵,都是我親自煮的,他會守在我的鍋灶前,指揮我多放一勺雞雜哨子。
我家的量本來就足,一勺雞雜勺子加湯加油,比一碗麵的價格還貴。我不想給他叫,我爸每次都說無所謂,大家都是朋友。
什麽朋不朋友的,我感覺這王大強,就是個愛占便宜的小氣鬼。
剛才那一拳頭,正好打在他的眼睛上,此刻他倒在地上哇哇叫個不停。
見是他,我舒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鬼就好。
趕緊上前扶起了他,我問王大強為什麽要用那種姿勢走廊,想嚇唬我嗎?
他擺擺手說:“天理良心,我要是存心想嚇唬你,就不得好死!我這是剛剛拉了屎出來,看到你跑過來又在喘氣,就像問你是怎麽回事?”
聽了這話,我又看了看旁邊的茅房,明白了。
老式的筒子樓一層隻有一個茅房,剛好就在旁邊,這王大強剛才一定是蹲坑時間太長了,腳麻了才會那樣慢悠悠地走路。
不想跟他多說什麽,舒了一口氣我正要離開。
就在這時,我又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