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沸騰的雞血
卷簾門已經打開了，店裏很明亮。
梁園確實有兩把刷子，桌椅什麽明顯是被重新擺放過了，在空間的利用上，真的要比我爸之前擺弄的之前寬敞多了。
梁園很得意，他道：“你看這樣弄放一下，是不是不之前更好了。不僅能多坐幾個人，而且看起來也更寬敞了。這鍋台嘛，安放的位子也有問題，擺在門口，弄得門臉顯得小了很多。得找幾個工人把它敲了重新打一個，還有那二樓……”
他說得滔滔不絕，我聽得滿頭黑線。
昨天晚上，他就在惦記我住的二樓。我爸之前也考慮過把二樓弄起來，多擺幾張桌子，這樣的話，再安裝個空調什麽的。
這樣的話，提高了我們麵店的品質，價格上也能稍微提升一些。
但那樣就得搬回筒子樓住。
我爸不喜歡那個地方，大概因為那是我媽曾經住過的地方，我爸害怕睹物思人，看到那房子，就會想起我媽。
我媽拋棄了我爸跟我，我一輩子不會原諒她。
我曾說，出從她離開的那一天，我就認定了，她日後若是大富大貴，我不會去找她；她日後若是流落街頭，我也不會看她一眼。
我爸聽了，隻是沉默不語。
而後，他會勸我，說無論如何那也是我媽，雖然沒養我，但畢竟是生了我。我表麵上答應著，內心還是叛逆的，我爸一切都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爸跟我一樣，都是個怕麻煩的人。
好不容易把樓上隔開，要是改建，那動靜就會很大。歇業幾天，重新裝修，購買新的桌椅板凳什麽的，想想就讓人頭疼。
索性，就這樣吧。
我爸做生意挺實在的，這店開了十幾年，房租每年都上漲百分之十，可那雞雜麵的價格統共就漲價了三次。
麵條的利潤不是很大，我爸說錢不用太多，夠過日子就行了。
我問他起初不是說過要混出人樣給別人看嘛，他歎了一口氣，看著遠處的晚霞：“小飯啊，人一輩子很短的，沒必要太難為自己了。”
我那個時候正處在叛逆期，覺得自己天下無敵、飛龍在天、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所以，我爸這一番說辭完全理解不了，也不想去理解。
後來進入了社會，雖然不能算是經曆風雨，卻也小小經曆了一些人情世故，偶爾也能理解我爸那些處世哲理。
我那胸懷激**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了許多。
看著此刻的梁園，他那打了雞血的勁頭，熱血應該還在他的胸中沸騰。
不過這樣其實很好，這小小的雞雜麵店，要在兩年之內，日入十萬。這樣宏大的目標，必須要有點兒幹勁兒才行。
反正，依我現在這樣佛係的心態，肯定是不行的。
雖然這樣想，但才剛剛開始，萬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容易事倍功半。
於是我說：“樓上的事兒，先緩一緩，咱們先把這下麵一層店鋪開好。要不然，連這店裏的房租，還有我爸的治療費用，都是個大問題。”
梁園一聽，也說好，同意先一步步來。
我說：“你就好好跟著我幹，我給你三千塊錢一個月，絕對不會虧待你得。”
梁園先是點點頭，而後又咦了一聲：“怎麽會是我跟著你幹，唐小飯，咱們得先弄清楚，到底誰才是領導，我可是經商奇才，怎麽可能給你打工，打工是不可能的，一輩子也不可能打工的……”
他在我身後喋喋不休，我在灶台上收拾起來。
看著碗裏為數不多的泡菜和豆瓣醬，我有些憂慮。小隔間裏的那些壇子全都打碎了，要想炒製出好吃的雞雜肉臊，泡菜什麽的必不可少。
除此之外，豆瓣醬也沒了，田螺大蝦什麽的也炒不出來了。
“鬼飲食”主要賣的就是這些東西，要想重新開業，必須想辦法重新弄點兒。
在我們這個地方，其實弄點兒泡菜豆瓣醬什麽的，真的不難。畢竟這裏是美食之都，那些泡菜壇子豆瓣醬什麽的，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在做。
但是開店營業，必須得有特色。
家常風味雖然也好吃，卻千篇一律，而且誰都會做。夜市裏的“鬼飲食”吃的其實就是一個特色，要不然大晚上的，就在家裏自己做來吃了，誰還跑一個小店來。
要做出特色，就必須有好的調味料。
我爸唐四海就深諳此道，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按照《秋月食單》上的方法，把撐死鬼陳三的魂魄控住，並用他的靈氣醃製出了味道鮮美的泡菜和醬料。
陳三吃盡世間美食，那一身的肥肉都是美味堆出來的。
靈氣聚集在肥油裏，在順著空氣浸入了周圍那些壇子裏，食客們相當於也在享用撐死鬼吃過的那些人間味美。
這也就是，我家雞雜麵店生意一夜之間門庭若市的原因。
不得不說，《秋月食單》真的是厲害。
而這本食單的作者黃秋月，也一定是個神奇的女子。
我去超市裏買了一小桶品牌的豆瓣醬和泡菜，中午弄了個泡菜燒泥鰍和香辣豆瓣魚。
打開爐火，按照我爸做菜的步驟，在灶台上揮汗如雨。聞了一下買的泡菜和豆瓣醬，泡菜的味道真是不敢恭維，一股防腐劑的味道，顏色也是灰暗的。
豆瓣醬嚐了一點點，倒還可以，就是稍微有一點點鹹了。
弄了劈啦啪啦的，不亦樂乎，忙活了一中午，總算弄出了兩個菜。
這兩道菜看起來無論是色澤、香味，還是外形什麽的，看起來都不錯。
同樣是紅亮誘人、鮮香撲鼻。
舀了兩碗米飯，我跟梁園就開吃了。
說句老實話，我這三腳貓功夫，做出來雖然味道也不錯，但比我爸做的，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
我心裏清楚得很，這菜肴味道差的，就是調味品裏陳三的靈氣。
但問題是，現目前，我去哪兒找一個五百斤的大胖子？就算能找到，我也不可能從人家身上生挖一坨肥肉下來。
像我爸那樣去殯儀館蹲點，那是更不可能的，一個陳三就嚇得我要死了，去那個鬼氣森森的地方呆一晚上，我估計我不用出來，嚇死了直接火化了。
況且，我爸做的這事兒，正常人根本是做不出來的。
之前我一直認為的很了解我爸，但這幾天出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再加上那天跟許茵茵談了一會兒，我發現我爸真的很神秘。
除了那本《秋月食單》，我懷疑他還有很多東西，很多事兒，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