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口喝酒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個泡菜壇子東倒西歪,被砸得稀巴爛。泡菜水跟紅油豆瓣醬流到地上,整個房間了充斥著一股酸香麻辣的味道。
出什麽事兒了?這到底是誰幹的!?
是老鼠在亂竄?
半人高的一個個壇子,不太可能會被一隻老鼠碰倒。那麽是有人跟我們家有仇,故意打算這些壇子報複我們?
這就更不符合邏輯了吧。
這些壇子又不值錢,裏麵的泡菜更便宜,這一小隔間的泡菜豆瓣再加上土壇子,攏共不會超過兩百塊錢,還不如外麵隨便砸一箱白酒值錢。
還有,我跟我爸每天做生意的,起早貪黑的,應該沒有得罪過人吧。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這人的作案動機是什麽呢?
要不,就是之前那些因為我們家生意好,被迫搬走的那些商家。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就算是恨我爸搶了別人家的飯碗,要報仇,也得趁熱啊,等了這長時間才出手,這報仇的反應幅也太長了點兒吧。
要是把那些商家也排除了,就更沒有懷疑對對象了。
正想著,梁園從我身後湊過來,一間眼前的情景他也有些吃驚:“唐小飯,這些壇子怎麽回事?誰打翻的?你們家這是地震了?”
地震?
就震了這麽一個小隔間,可見這地震也真夠精準的。
我爸躺在醫院裏,店裏的壇子全都打翻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福無雙降禍不單行,這老話說得一點兒不假。
打掃那一團狼藉的時候,我發現在那些泡菜跟豆瓣醬之間,還夾著一些白乎乎的粘液,像油脂一樣,有點兒像是洗發乳液的形態。
這又是什麽?
我爸怎麽會在小隔間裏放這些東西?
用指頭輕輕扣起一點兒乳白色的**聞了聞,除了豆瓣和泡菜的味道,似乎還有一種特別奇怪的味道,聞起來膩膩的,隻是一時間,我也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感覺。
順著那團“洗發乳液”流向往上看,我發現它們都是從角落裏那個相對大一點兒的壇子裏流出來的。
那個大壇子也沒有逃脫被打破的命運,它斜靠在牆上,圓鼓鼓的肚子上被打出了一個大窟窿,那些乳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粘液,正從裏麵一點點往外流。
原來,我爸在這大壇子裏,裝的竟是這個東西。
小隔間裏很混亂,我也無暇去顧及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忙活了差不多有一個多鍾頭,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汙穢都處理好了。
梁園幫著我處理好完那些兒東西,也累得七葷八素的。
泡菜跟豆瓣醬都沒有了,那些處理好的泥鰍隻能水煮,這樣弄出來泥腥味會很重,要咽下去也夠嗆。
索性我扔掉了手裏的圍裙:“店裏這麽亂,弄頓吃的也不太現實了,幹脆咱們出去吃吧。”
打了個車,我們去了城西著名的燒烤一條街。
胡亂拿了一堆各種烤串,我跟梁園坐在街邊吃得滿頭大汗。從今天早上忙活到現在,隻是在我爸照CT的時候,我們去外麵買了兩條烤紅薯胡亂啃了幾口。
天氣非常悶熱,大口大口得喝著冰凍啤酒,心裏還是熱得慌,想到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的我爸,我唉聲歎氣。
一大坨滋滋冒油的羊腰子下肚,梁園摸了摸一嘴的油:“該吃吃該喝喝,說不定明天眼睛一睜,你爸已經從醫院回來了。”
這幾句安慰的話,也還是一點兒技術含量也沒有。
我看著盤子裏被他吃得見了底的烤串,猜想這廝好像還沒吃夠。請客吃飯,就得管夠,不能摳摳搜搜的。
於是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再去拿點兒。”
梁園又拿起一串烤韭菜:“唐小飯,多拿點兒肉菜,羊肉排骨什麽的都行,素菜少拿,那東西塞牙,不夠填肚子的。”
我在心裏苦笑了一下,這麽多年沒見,梁園這食量,真是杠杠的。
剛剛那些菜的分量足夠五個大男人吃。從那燒烤肉串端上來起,他就在大口大口得吃著,我這都快漲到嗓子眼了,他卻還在不停地往肚子裏塞。
我爸就算是能吃的,也沒他這麽厲害啊,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吃完一串牛板筋,我朝四周看了看。
這家老許記燒烤我印象深刻,好幾年前開在我們家附近,後來頂不住我們家生意太好了,他們就搬到了城西。
這一片原來是個很冷清的小街,過了這麽多年,也漸漸形成了氣候,成了燒烤一條街。
站在冰櫃前,我又把五花肉、牛肉什麽的紮實的肉菜各拿了一大把,燒烤店夥計看著我把那一大盤食材遞過去遞過去的時候,特意看了我一眼。
“美女,你們是大胃王,在搞直播吧?”夥計問我。
我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隨即點點頭:“沒錯,等下記得幫我們關注雙擊點讚。”轉身正要走,突然聽到有人在後麵叫住了我:
“你是唐四海的女兒小飯吧?”
回頭,我看看跟我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微胖女人,正坐在收銀台邊上。她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白酒瓶子。
看樣子,這女人應該是在自斟自飲。
見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女人說:“哎呦這孩子,才幾年啊,就不認識我了?貴人多忘事?”
我當然記得她,那潑辣的嗓音,那烈焰的紅唇。
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叫了她一聲:“許二姨,你開玩笑吧,我算什麽貴人啊。”
許二姨,全名許茵茵,是這老許燒烤店的老板娘。她是個離了婚的女人,做事潑辣,風韻猶存。
那時候,雞雜麵店的生意還不好,入不敷出是常態。
說句良心話,這許茵茵對我挺好的,隔三差五的把我叫去她那兒吃好吃的。對我爸唐四海,她更是出奇地殷勤,沒事兒就往我爸身上湊,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的心思。
吃人嘴短,我經常跟我爸說:“反正我媽是鐵定不會回來了,要不就讓許二姨給我當媽吧。咱們家這生意做得艱難,你跟她處好了,她還能幫助我們。”
我爸一聽這話,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一個女孩子,說話怎麽不著四六的,腦子裏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不好好念書以後想跟我一樣起早貪黑賣麵條嗎?”
我不敢再說什麽了。
但女追男隔層紗,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許茵茵對我爸的心思。
從哪一個方麵來說,這女人的條件都比我爸好太多了,旁人都認為我爸遲早會被拿下。可事情的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