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假設】
坐在寬敞明亮的小會議室，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掩飾不住的喜色，王強的嘴更是咧得快開叉了，顯然很滿意現在的工作。
這個會議是張雲清臨時決定要開的，查出了黃宏並不意味著案件的結束，還有許多後續工作要做。
會上，王強率先發言，高度肯定了積案偵破小組和刑警隊的工作，上一次說好要給積案偵破小組立功獎勵的，隻因為一些原因，王強把集體三等功給了刑警隊，他打算在整個係列案結束後為積案偵破小組申請集體一等功，盡管他能夠看出來張雲清本人並不在意這虛名。
“案子遲遲不破，我都準備蓄發明誌了，看來我這頭發還是長不起來啊。”王強摸著自己的光頭笑道，他的話逗得眾警員大笑不止，唯獨王羽佳瞪了他一眼，責怪王強在家時怎麽不見有這麽開心的時候。
“不過。”王強話鋒一轉，道，“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們現在隻是度過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接下來還需要大家精誠合作完成後麵的工作，爭取早日將一號凶手及其黨羽抓捕歸案……”
在王強發言之後，幾個部門將今天的調查情況匯總。
警方已經在全市發布了對黃宏的通緝令，雖然因為時間關係通緝令還沒有傳達到周邊省市，但在天楓市警局的官方微博上已經有了黃宏的通緝令，相信很多周邊地區的網友也能看到。
另外警方也安排了人手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李承輝的一舉一動，畢竟他現在的犯罪嫌疑最大。
之後警員們對抓捕黃宏展開了討論，王強在陳江等人的提議下擬定了幾條之後的工作任務：第一，在全市範圍內搜捕黃宏；第二，調查黃宏的信用卡、銀行卡以及手機使用記錄，查出黃宏的行蹤和失蹤的確切時間；第四，調查黃宏的那輛帕薩特，看看是否有換漆改色的記錄；第五，調查最近一個失蹤的受害者……
警方已經步入了套路化的調查，張雲清並不擔心刑警隊在這方麵的能力，現在他隻考慮一個問題：黃宏對一號凶手的重要性在何處？
待王強給大家安排完工作後，張雲清主動起身發言，他先將自己在黃宏家想到的幾個問題說了出來，又在大家思考問題的過程中給出了他的假設：“我懷疑一號凶手一直在培養黃宏，不斷地引導他改進他的殺人方式。這樣的培養和前麵的郭秀梅案等幾件案子截然不同。”
“何以見得？”陳江質疑道，不僅是他，就連王羽佳等人也對張雲清投來疑惑不解的目光。
“我剛才提到的四個問題大家也都知道了，單憑我們的聯想是找不到答案的。反過來我們可以用問題來解答問題。”張雲清手指不遠處的那麵線索牆，說道，“看到這麵線索牆大家都能夠發現以一號凶手為首的犯罪團夥是一個完整的犯罪體係，在這個體係中有人為犯罪提供人力和物力支援、有人挖掘並培養犯罪分子、還有人負責處理案件後遺留的證物以及受害者屍體。唐濤在一號凶手財力的幫助下通過幾年努力擁有了幾個養殖場，他在作案的同時長期為一號凶手處理各個案件中的受害者屍體。既然這個人在這個團夥中的作用如此巨大，一號凶手怎麽會舍得將他暴露出來？而且還是因為一個剛剛失去了未婚妻的黃宏。”
張雲清說到這裏王羽佳眼前一亮，他明白了張雲清的意思，但卻沒有開口，她還不習慣在這麽多人麵前發言。倒是陳江問出了她心中的困惑：“雲清，你懷疑一號凶手已經找到了替代唐濤的人？”
“沒錯，我懷疑一號凶手用來替代唐濤的人就是我們正在搜捕的黃宏。剛開始黃宏隻是將受害者殺死，到王嬌嬌案子時他撕咬了受害者的身體，這已經是幾年前了，可是近幾年我們卻沒有發現有類似的案件，而且一號凶手也沒有再拿屍體讓唐濤處理，為什麽？因為大部分的女性受害者屍體都已經被黃宏處理了。”
張雲清的推測讓眾人再一次聯想到了那個叫人膽寒的詞語“吃人”！張思琪強忍住心頭泛起的惡心感，問道：“小子，你懷疑黃宏吃人，他為什麽要吃人？還有，黃宏的目標對象是三十歲以下、做過人流手術的青年女性，以他這類人的特征不會幫助一號凶手處理目標範圍外的受害者屍體吧。”
“你說得沒錯，所以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我的這個推測是否正確，它在現階段隻是我的一種假設，它能夠幫助我們解答之前那幾個問題。如果按照這個推理假設下去，那麽還有一個人是來處理黃宏目標範圍外的受害者屍體的。”張雲清說這話顯得底氣不足，畢竟假設是沒有證據支撐的。
“我倒是覺得雲清的假設挺有趣。”王羽佳出人意料的說道，平時開會她都是一言不發，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力挺張雲清，這讓她的身上多了幾道異樣的目光，有曖昧的、有玩味的、也有疑惑不解的。
王羽佳迎著眾人的目光侃侃而談：“唐濤我們都接觸過，這是個狡猾、奸詐之人，相比黃宏在案件中流露出來的性情後者更容易受一號凶手的控製。我覺得敏感的、有強烈控製欲的一號凶手可能也意識到唐濤在漸漸脫離他的掌控，所以他會選擇新人來替代唐濤在整個犯罪體係中的重要地位。這麽看來雲清的假設有成立的可能。”
王強看著自己女兒和張雲清一唱一和，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他在這件案子上的浸**沒有張雲清深，無法對張雲清二人的話做出評判，隻需要明白張雲清的假設有成立的可能性就夠了，他更看重的還是證據。
“為什麽要吃人呢？”王強又重複了之前張思琪提出的一個問題，這也是他覺得這個假設中最讓人費解的地方。
“要解答為什麽要吃人的疑問先得弄清楚為什麽要撕咬被害者，這兩種行為都存在著犯罪分子大量的心理動機。”張雲清抬起頭目視著前方，他仿佛又回到了黃宏的那間臥室中。
他的身旁是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子，女子的四肢被人用白色毛巾捆綁在床的四角上，女子沒有掙紮，她的後背因為長期沒有移動的關係出現了大量的褥瘡，她眼含淚水看著坐在她身旁的張雲清。
張雲清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上拿著一把匕首，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
“我懷疑。”張雲清神情凝重，“黃宏不斷地變換殺人手法是受到了一號凶手長期的引導，王嬌嬌案是在一號凶手引導下的一次犯罪手法的升級。頭一次吃人肉誰都會有惡心嘔吐的情況，一號凶手幫助黃宏處理了王嬌嬌的屍體。在唐濤作案的整個過程中，一號凶手讓黃宏殺死受害者、吃掉受害者隻需要抓住一個心理暗示即可，他不斷地告訴黃宏：她是楊秋、吃了她，你們就再也不用分開了。”
張雲清的話聽得眾人悚然一驚，張昊更是連吞了十幾下口水。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隻因為大家都能感覺到：黃宏對楊秋的愛深不見底，在楊秋離世後，黃宏就隻是個愛情的傀儡！而張雲清的推理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所謂的創新思維並不是天馬行空胡亂猜測，而是在事物原有的基礎上發散思維衍生出新的構想。而張雲清信奉的《狀態論》正好要求人以科學的發展眼光看待事物及事物的變化，張雲清的創新思維能力也因此而得到培養。
張雲清不保證自己的假設完全正確，但現階段又沒有人可以排除其可能性，最重要的是這個假設又可以解答一些案件中暴露出來的問題，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嗬嗬，我的假設大家記住就行了，不用去深究。我們還是從案情出發探討一些別的問題吧。”張雲清笑道。
張雲清要是不開口王強都忍不住要說話了，剛才小會議室裏還是喜氣洋洋的氣氛，現在眾人都麵帶疑色，他們的思緒不知道被張雲清帶到哪裏去了。換作別人，大家或許不會花太多時間來思考這些東西，可提出這段假設的是張雲清，就連王強自己的思路都差點沒被張雲清帶跑。
“對對，我們還是從案情出發聊點實際的，嗬嗬。”王強用手擦掉滿門上的汗珠，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