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鎖定】
二樓一共有四個房間,其中一間是浴室、另外三間是臥室。張思琪等張雲清上來後給王羽佳遞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打亮了手上的多波段燈。
張雲清注意到,在紫光的照射下木地板上出現了一團一團的黑斑,有的地方呈塊狀有的隻是拳眼大小的圓圈、是血跡!
張思琪解釋說:“這些血跡一直從樓上延伸到樓下,我和羽佳姐檢查了樓上的幾個房間,其中兩個臥室沒有血跡,家具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樣子是很久沒人住了。浴室我們也檢查過,在幾個排汙管道的入口找到了一些皮膚組織和毛發,就剩下最後一個房間沒有搜查了,這房間鎖著。”
話畢,張思琪伸出食指指向了那個緊鎖的臥室。
“打開它。”
張思琪在接到張雲清命令後下樓找人上來打開了緊鎖的臥室。臥室剛剛打開一股異味就撲鼻而來。
這味道有食物發黴的臭味、有人體分泌物的臭味還夾雜了一些淡淡的煙塵味,讓人聞了全身都不舒服。臥室的情況和樓下一致,窗門緊鎖、窗簾緊合,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打開這間臥室的燈,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張雙人床,床單上、被褥上都有塊狀的黑色印跡,是幹涸的血。
床的四角套著四根白色的毛巾,張雲清仿佛可以看到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子被四條毛巾綁住四肢平躺在**。三個平平無奇、卻又石破驚天的字在同一時間躍上張雲清幾人的心頭——就是他!
沒用張雲清提醒,張思琪第一時間掏出電話通知陳江緝拿犯罪嫌疑人黃宏,同時讓陳江聯係局裏對黃宏發布通緝令。
沒等張思琪打完電話,張雲清已步入臥室。
張雲清在床的旁邊發現了一盤沒吃完的、已經發黴長蛆的牛扒,枕頭上有些頭發,看色澤、粗細、卷曲程度像是出自同一個人。
與樓下不同的是,這間房的東西除了床之外收拾得特別整齊,梳妝台上那些高高低低的瓶瓶罐罐井然有序地擺放著,床頭正對的牆上貼滿了黃宏與楊秋的合照,上百張照片正好拚湊成了一個桃心圖案。
張雲清一邊讓王羽佳采集房內的證據一邊說道:“這裏應該就是犯罪嫌疑人長期囚禁受害者的地方。平時黃宏可能會清掃這個房間,隻是看床頭邊沒有吃完的牛扒和一些來不及處理的痕跡,這案子似乎還有一名受害者,被擄來的時間在兩個星期之內,現場的出血量不足以令人死亡,這名受害者至今生死未卜。”
張思琪等人都對張雲清的分析深表讚同,頻頻點頭。張昊也在這時上樓把樓下的調查情況告知張雲清幾人,卻是沒有發現特別重要的線索。
張雲清幾人都幫助王羽佳收集臥室內的證物,張雲清先用小刀剪掉一大塊帶血跡的被褥,隨後將剪下來的布塊裝進證物袋中。
張昊和張思琪則是拿著小刷子,利用常見的粉末顯現法采集指紋。就聽王羽佳輕聲歎息道:“本案的嫌疑人是個可憐蟲,看得出來黃宏與她未婚妻的感情很深,不然也不會變成這樣。”
“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犯罪分子,我怎麽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可憐。”張思琪停下手中的活,對王羽佳的話嗤之以鼻。
王羽佳沒想到自己隻是感歎一句,就遭到了張思琪的抨擊,那俏麗臉蛋上的神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太尷尬了!
張昊看了王羽佳一眼又看了一眼張思琪,走到張雲清身邊,不解道:“雲清哥,我不是在做夢吧?羽佳姐怎麽會有這麽感性的時候,而思琪姐居然這麽理性!你快掐我一下把我喚醒!”
經過前麵幾次的事,張雲清似乎也習慣了張思琪和王羽佳的碰撞,微笑著跟張昊解釋道:“從《狀態論》的角度來說,一個人的心理狀態並不是恒定不變的,一個或者多個外部條件就會改變這個人看待事物的眼光……”
王羽佳之所以會有如此感性的時候隻因為她是學醫出身的,她能夠理解黃宏的心理狀況,黃宏是因為未婚妻楊秋的死亡心理上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問題:
黃宏把所有被他擄來的人都視作是自己的未婚妻楊秋,精心地照顧她們,這是一個否定現實的心理,當他認可現實時,他殺害了幾個犯罪嫌疑人。究其原因,是因為黃宏對楊秋的感情太深、太濃,他的心理出現了移情。
所以王羽佳就覺得黃宏可憐。
張思琪這一次表現出來的理性很簡單:隻因為李剛被一號凶手或者他手下的犯罪分子殺害了,她不會去深究這些犯罪分子的犯罪心理成因。她覺得一號凶手和其他犯罪分子都是十惡不赦之徒,於是她出言反駁了王羽佳的話。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出現絕對理性和絕對感性的兩個人,心理狀態會隨外部條件的改變而改變。
張雲清將這些道理不疾不徐地告訴張昊,並沒有忌諱張思琪和王羽佳在場。張思琪和王羽佳聽完張雲清的話對視了一眼,麵露尷尬之色,都用埋怨的目光看向張雲清:這小子說話用不用這麽直接!
兩人都感覺在張雲清麵前似乎什麽東西也沒有穿,她們的身體和內心世界都被張雲清看得清清楚楚。
側寫師通常不會分析他們身旁的人,張雲清知道自己會犯忌,但他還是選擇說出來隻是為了告訴張思琪和王羽佳對方的心理動態,讓兩人不至於因為這種小的矛盾而產生爭執和隔閡。
張雲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收集證物,在結束完對樓上的調查之後領著王羽佳幾人下了樓。
沒多久陳江打來電話告訴張雲清:黃宏也有兩個星期沒有到過他上班的公司了,他沒有請假、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經公司開會討論決定開除黃宏。陳江帶隊走訪了平時和黃宏關係不錯的同事沒有發現。
值得一提的是陳江還調查了楊秋病逝後黃宏的工作和生活情況,黃宏的一個同事告訴陳江:
楊秋出事後的幾天黃宏意誌消沉、情緒低落,公司就放了他一個星期的假。黃宏放假回來後就跟沒事的人一樣,隻是不再參與公司的集體活動,大家都以為他從這件事情中走出來了,就這樣過了幾年時間。
如果不是案子暴露出來,沒有人會想到黃宏不僅沒有從那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反而病得不輕。白天他是公司的一名優秀員工,管理著自己部門的人和事,到了晚上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裏追憶他與楊秋的種種過往……
站在樓下客廳、看著正在進行掃尾工作的刑警隊同事,張雲清的腦海中反複跳動著幾個問題:第一,本案最近的一個受害者去了哪裏?要查她的身份還得從失蹤人口報告中尋找;第二,黃宏看樣子兩個星期前就失蹤了,應該是收到了一號凶手的通知藏匿在某個地方,他會不會離開天楓市呢;第三,黃宏為什麽對一號凶手重要,之前的推理是他可能知道一號凶手的真實身份,但現在這個推理還沒有得到印證;
第四個問題是張雲清剛剛才想到的,縱觀整個案子,黃宏的殺人手法在不斷變化,剛開始隻是將受害者殺死,到後來他會撕咬受害者的身體,為什麽要這樣做?他的作案手法似乎一直在受某個人的影響。
想到這裏張雲清似乎想明白了某件事,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一個大膽的假設在他腦海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