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犯罪圖騰】
聽了陳江的話，張雲清的臉上洋溢起招牌式的笑容，反問道：“不是你有話想跟我說嗎？”
陳江張開嘴想要反駁張雲清，忽然明白了張雲清話中的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嘴合上。
或許是受到張雲清的影響，陳江的步履也跟著慢了下來。張雲清接著說道：“今天中午的時候，我在樓道看到留守警局的幾個刑警隊員在有說有笑地吃午飯、談論周末去看什麽電影。”
“跟我告狀？”陳江微微皺眉、不解道。
“我是想說我們做警察應該像他們一樣，盡量把工作和生活分開，再緊張的案情也不要影響我們的生活，還是那句話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你知道人的情緒、情感是受什麽影響的嗎？”
“受什麽？”
“還是人。”張雲清不疾不徐道，“人是受人影響的，情緒、行為也能傳遞。打從我們一出生就開始與人打交道，人的七情六欲完全受他人的影響。兩個人在網吧上網，一個人點了煙，另一個人很快也會點上一支。老師給學生上課，老師打了哈欠，下麵的學生有不少也跟著老師打哈欠，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之前我還會問你什麽時候跟思琪表白，現我不會問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慮，但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不要因為你自己的事影響到刑警隊的其他隊員。你現在是他們的頭，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眼中。”
張雲清後半部分的話已經有了指責的意味，陳江聽完隻感覺慚愧，無力反駁。
“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一種怎樣的狀態。”張雲清仍舊保持著微笑，“思琪和李隊長的師徒關係很好，打從李隊長失蹤思琪就對你有成見，認為你是受益人之一，所以經常不給你好臉色看。遲遲不能將一號凶手抓捕歸案、李隊長又出了事，最近這段時間你的壓力特別大，在麵對思琪的時候滿心自責，我說得對吧？”
陳江幹笑著“嗯”了一聲，張雲清能看透他的心理並不讓他驚訝。剛開始接觸張雲清時，大家隻會覺得這個人為人隨和、很好相處，真正相處一段時間，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個可怕的人，他的可怕與他的年齡完全不成正比，他的眼睛有一種看透人心的魔力。
“你大可不必自責，李隊長出事與你無關。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現在與思琪隻有幾句話的交集嗎？幾句話之後你就喪失了與她溝通的能力。長此以往你們的關係會更加疏遠，就更談不上表白了。”
陳江猛然定住步子、張雲清的話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仔細一想還真如張雲清所說，他現在和張思琪真有種漸行漸遠的感覺。
陳江追上張雲清的腳步，看向張雲清問道：“雲清，你說我該怎麽做？”張雲清的臉大半隱沒在樹蔭之下，能看到的那部分燈光來回跳動，平靜如水的目光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暗戀是有時限的，超過時限，大部分都會無疾而終、然後抱憾終身。雖然現在並不是表白的好時機，但我希望你能自信一點、積極一點，就像你以前那樣，在思琪的麵前展現自己優秀的一麵，同時在刑警隊也起到一個表率作用。你們刑警隊可是我們積案偵破小組的一大助力，你身為領導者怎麽能消極呢？把生活和工作暫且分開，盡量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入工作中。”
“我知道了雲清，謝謝你。”陳江總算明白張雲清將他叫出警局並非要指責他，而是在幫他、提點他，陳江滿心感激。
“嗬嗬，心靈雞湯大家都會灌，你不必客氣。你能聽進去多少看你自己。先走了，明天見。”張雲清輕輕拍了拍陳江的肩膀、加快了步子。
開導陳江幾句，張雲清的心情似乎也輕鬆了許多。打從張雲清進入這一行就知道：警察和很多職業都不同，他們接觸的人群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心理問題，再加上一些個人情感因數，警察也會有各方麵的心理問題，反而更需要心理幹預和治療。如果自己的問題都處理不了，又怎麽能夠專心工作呢？
其實在開解陳江的同時，張雲清也在不住地提醒自己：在工作中盡量保持一個旁觀者的心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雖然張雲清也意識到自己和王羽佳之間可能有了一種友誼之外的東西，但張雲清還是希望在偵破一號凶手案和他母親的案子後再考慮這些事情，他無法決定未來的變化，那就順其自然吧。
盡管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但張雲清還是忍住吃夜宵的衝動回了家，打從今天晚上起他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新任務：收聽《老李夜話》。
如今李承輝是這個係列案最大的嫌疑人，張雲清也想看看這檔節目究竟有怎樣的魅力可以吸引到大批的粉絲，而且一做就是十年之久。
第二天早上，當王羽佳幾人來到小會議室時發現這裏多了一麵線索牆，張雲清的身影活躍在這塊線索牆之前。
這麵線索牆是由一塊白板、幾十張照片和記號筆記錄的文字組成。張雲清不時將一些從現場拍攝回來的照片貼上去，有唐濤案受害者的照片、有蔣尚晨案的照片、也有向嘉案的一些照片。
在貼好照片後，張雲清又用記號筆畫出的黑線將這些照片連接起來，需要用文字記錄的地方，張雲清又會用記號筆寫上幾個清秀雋永的大字。
人們常常利用圖形來表達或者接受複雜的信息，圖形用空間的關係映射出世界或思維的一部分。圖形化不僅可以表達既有想法，還能促成思考的達成。
張雲清顯得特別專注，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小會議室進來了人。他淩晨四點餓醒，五點就到了警局，之後就一直忙著製作這麵線索牆。
之所以要做這麵線索牆，隻因為這個案子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地方，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細節張雲清都不願意放過，在製作線索牆時，他也可以將整個案情再次梳理一遍。
另外人們對圖形的接受度高於文字，有了這麵線索牆，不僅是他、就連張思琪幾人也能很直觀地了解到案件的走向。發散思維能力較強的人說不定還能從中發現別人沒有想到的線索和細節。
張雲清專心致誌地製作線索牆，張思琪幾人都不動聲色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或是叉腰或是抱胸，都在認真地觀察。
線索牆上的圖案呈金字塔狀，金字塔的頂端用記號筆寫著“一號凶手”四個大字，四個字的後麵還畫著一個問號。
在四個字的下麵用黑線連接著幾個人的名字：唐濤、蔣尚晨、向嘉，配以三人的生活照，值得一提的事王嬌嬌案的凶手也用問號表示了出來。再往下看就是幾件案子的受害者了……
綜合起來看線索牆上的圖案就是整個係列案的犯罪圖騰，唯有李剛的案子被張雲清孤立在一旁，不在整個金字塔體係中，隻因張雲清也無從判斷這件案子在整個係列案中所處的位置。
在製作線索牆時張雲清不時會停下來觀察整個圖形，發現有遺漏的地方又會在上麵添加幾筆。當他完成了整個圖形回過神時，才發現他的身後已經站滿了圍觀的警員，王強身處人堆裏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讓大家等我一個人。大家有空的時候都可以看看這麵線索牆，如果有發現歡迎來找我聊。王局、可以開會了。”張雲清歉意一笑，有些念念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一早上的成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今天早上的例會與往常一樣，第一就是公布昨天的調查結果、第二就是安排今天一天的調查任務。
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談話的關係，今天的陳江顯得特別積極，在會上與張雲清等人交流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見，還主動為刑警隊攬下了調查王嬌嬌的工作。積案偵破小組則是按照慣例由張雲清散會後分配任務。
之後王強又安排人給大家播放了張雲清和陳江從交警隊帶回來的視頻錄像，並提醒大家在調查過程中務必注意和視頻上神秘乘客體貌特征相似的人。
會議進行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張雲清卻在這時站了起來：“我也提醒大家幾句，這件案子對偵破整個係列案至關重要，隻要抓住這個神秘乘客、我們離偵破整個係列案就不遠了。大家在調查過程中務必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單獨行動，因為這一次我們的對手比起唐濤這幾個犯罪嫌疑人來說還要可怕許多！”
散會後，除了積案偵破小組的幾個人，刑警隊的警員們陸陸續續離開小會議室。張雲清把張思琪幾人叫到身前安排任務。
出於安全考慮，張雲清沒有給張思琪幾人分組，這一次積案偵破小組將集體行動，張雲清本人也將參與這次行動。調查的目標與昨日大家商議的計劃不變——天楓市第四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