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說我們聽】
“雲清哥,我、我說幾句。”張昊高舉右手,看周圍人的目光中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優越感。
在陳江和王羽佳之前第一個發言,那感覺可不要太好。張思琪則是被張昊直接過濾掉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比張思琪厲害的。
又不是小學生,發言還用得著舉手。張雲清苦笑著擺了下手,示意張昊把手放下:“你說、我們聽!”
麵對著張雲清幾人的目光,張昊顯得有幾分緊張,他下意識地扯動了幾下衣角,用咳嗽清了清喉嚨,在腦中組織好語言說道:“我認為我們應該從兩個方麵展開調查,第一個方麵,王嬌嬌案還得往下查,羽佳姐今天下午不是在失蹤人口中查出三個墮過胎的青年女子嗎?這幾個失蹤女子很有可能和殺害王嬌嬌的凶手是同一個人。一號凶手既然特別在意這個犯罪嫌疑人,那麽這個犯罪嫌疑人身上必然有令一號凶手在意的東西,隻要抓到他說不定就能查到一號凶手。一號凶手現在應該很緊張、很焦慮,他可能會有所行動,隻要他動起來我們就有機會;第二個方麵,仍然不能放鬆對一號凶手的調查,畢竟這才是偵破整個係列案的核心。因此我們不能放鬆對李承輝的調查,畢竟他現在的嫌疑最大。”
張昊的話聽得張思琪幾人都露出了異樣的目光,正所謂時隔三日刮目相看,沒想到張昊跟張雲清的時間長了,也知道一條一條地歸納總結了。
張雲清也朝張昊投去了讚許的目光,並沒有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詞,道:“總結得非常到位,我也是這麽想的,如果你能將這兩個方麵細化一下就更好了。”
張雲清一直覺得張昊有一點是張思琪幾人比不上的,張昊的換位思考能力比較強,習慣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思考。
不過他的人生閱曆、辦案經驗尚淺,無法將問題揉碎了分析,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學習和沉澱。
張雲清雖然經常誇人,但能夠與他保持思想上的一致是難能可貴的,也因此當張昊聽完張雲清的話後羞得麵紅耳赤,不住地撓頭,憨笑道:“嗬嗬,雲清哥過獎了,我也隻能想到這些,腦子不夠用了。”
“喲喲,還謙虛起來了,頭一回啊!”張思琪不失時機調侃了張昊一句,接著道,“小子,我來補充幾句。”
張雲清重重地點了點頭,笑道:“你說、我們聽!”張雲清之所以選擇重複使用這句話隻因為這句話在當前的環境中具有比較強烈的儀式感。
人們用“掃一掃”添加微信,用“搖一搖”認識有緣人,就是因為這樣做的儀式感強烈。而在當前的環境中,強烈的儀式感會讓張思琪幾人在說話時更加鄭重,現場氛圍更加嚴肅,不會聊著聊著又跑題。
果然,張思琪在認真思考了幾分鍾後才道:“不知你們想到沒有,羽佳姐為什麽能這麽快從失蹤人口報告中找到三名特征相似的失蹤者?那是因為這幾個女子是在做完人流之後不久失蹤的,所以她們失蹤前的情況會詳細地記錄在報告上。人流手術不僅涉及到受害者的隱私,還和受害者的家庭狀況、經濟狀況、情感狀況息息相關。本案的凶手顯然掌握了一個渠道,知道這幾名女子剛做過人流手術,所以我們從受害者王嬌嬌方麵入手反而沒有從這三名失蹤女子入手的難度低。我們能夠很輕鬆地調查出這三名失蹤女子做手術的醫院、主治醫師、孩子的父親等等情況。雲清,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張雲清還沒來得及開口,張思琪身旁就響起了清脆的掌聲,陳江一邊用力拍手一邊讚揚道:“思琪妹子,沒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精準的分析,真是對你刮目相看!”
都說領導者決定了整個團隊的氣質,以前張思琪在刑警隊時陳江就對她有所關注。那時候李剛就好比一個神槍手,而張思琪以及其他刑警隊員就是神槍手的子彈,李剛指哪兒打哪兒,根本用不著張思琪等人費心。
而張雲清的管理是要將整個團隊成員都變成神槍手,而且已初見成效,這是難能可貴的。
陳江真正佩服的是張雲清,至於張思琪,她和張昊一樣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陳江高興的是他能夠親眼見證這個積案偵破小組從幼稚走向成熟。
陳江忽然有種感覺,一號凶手係列案絕對攔不住眼前這幾個人,積案偵破小組會更加強大,隻因為小組中有個非常厲害的領導者——張雲清。
“我們小組開會,你一個外人瞎攪合什麽。”張思琪笑罵道,心裏卻是美滋滋的。別看她經常不給陳江好臉色看,內心對陳江的專業能力是認可的,隻因為李剛的關係,她總想要壓陳江一頭。
陳江對張思琪這個樣子也已經習慣了,自從李剛出事後,好多人都覺得陳江是受益人之一,張思琪不待見他也在情理之中。隻是陳江一直找不到好的方法去緩和他與張思琪的關係,他很苦惱。
“雲清、思琪你們聊,我先走了。”陳江神色黯淡道。
張思琪臉色微變,忙道:“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真生氣了?”心裏好奇:陳江不是那種開不起玩笑的人啊,今天是怎麽回事?
“沒有的事,我想起一些事要處理。”陳江在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說完就離開了小會議室。
這一次張雲清沒有挽留陳江,他知道陳江並不是生氣,而是因為李剛的原因在麵對張思琪、這個他一直喜歡的人時有愧疚和自責。張雲清不是月老,解鈴還須係鈴人,這方麵他幫不了忙。
“好了,大家都別多想了,我們接著聊。”張雲清頓了一下,道,“剛才思琪的分析非常正確,說簡單一點也就兩個字、渠道!本案的凶手是如何得知受害者剛做過人流手術的?羽佳、那三名失蹤少女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那我就跟你們說說那三名失蹤少女的情況。”王羽佳看了一眼因為陳江離開有點心不在焉的張思琪,淡淡地說道。
“你說、我們聽。”
“這三個失蹤的女子:陳婷、24歲、航空公司服務處地勤,兩年前失蹤,失蹤時剛在關愛醫院做完人流手術,她是在住院期間失蹤的;何筱筱、21歲,在讀大學生,三年前失蹤,她的男朋友叫付饒,與何筱筱是一個係的同學,何筱筱失蹤後兩天付饒報了警,他告訴警方,何筱筱剛在第四醫院做完人流手術;最後一個我覺得和本案有關係的失蹤者名叫唐欣雨,三年前失蹤,失蹤時26歲,公司白領,她與陳婷一樣也是在住院期間失蹤的,不同的是唐欣雨做手術的醫院是在第四醫院。”
“全市有二十幾家醫院都可以做人流手術,怎麽又是這個第四醫院!”張思琪與張昊對視一眼,沒想到這次的案子又和第四醫院扯上了關係。
張雲清反而笑了起來,道:“現在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該怎麽做了吧?你們記住,以後在調查連環殺人案時、在重視特殊情況的同時主要調查關聯性較強的線索。陳婷既然不是在第四醫院做的手術就暫時不查她。我們先查何筱筱和唐欣雨手術前後的情況,另外讓刑警隊負責幫我們調查死者王嬌嬌做手術的醫院,說不定我們在調查第四醫院時會有意外的發現。”
張雲清說完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七點過了,他原打算讓張思琪幾人對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動機進行分析,但大家都忙一天了,又沒吃東西,長此以往身體會吃不消。
查案是一件非常費腦的事情,張雲清最終決定散會,放大家休息。
臨別時,張雲清還特別提醒張思琪早點休息,有時間還是回家看看父母。張思琪一直住在警局宿舍,好長一段時間沒回過家了。至於張思琪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張雲清就不知道了。
張雲清是和陳江一起下樓的,或者說張雲清等王羽佳幾人都離開後,才找到陳江將他帶下樓。
天已經黑了,整個城市被夜燈裝點得五光十色。張雲清與陳江並肩而行,在沉默一段時間後,陳江才道:“雲清,你把我叫出來又不說話,我局裏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要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