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三通電話】
張思琪幾人帶著任務離開後，張雲清緩步走到窗前，麵如平鏡。這個秋天似乎格外的清冷，進出的警員身上都多了一件單衣。110報警中心不時有電話響起，警員的腳步依舊匆忙。
湛藍的天空有飛機滑行而過，宛如這些日子所經曆的案件穿過張雲清的心間，張雲清的視線和他的心緒伴隨著機尾後的雲浪一起散亂開來。
隨著無名女屍被發現，新一輪的調查工作也在有序地展開。張雲清則是需要將整個係列案件完完整整梳理一遍。
首先是無頭女屍案，一號凶手為什麽知道死者郭秀梅的電話號碼，又知道這個號碼能夠撥通？
如今已經確定一號凶手懂催眠，一號凶手認識唐濤、唐濤認識張昊的師父常偉，幾者相互聯係，這個疑點已經可以解答。至於一號凶手出現時開的那輛銀灰色帕薩特現在還沒有調查出來。
接著是楊樂案，向嘉燒死了楊樂帶出犯罪團夥的幾個孩子。可他當時為什麽不和警方聯係？對於一個有過兩次臥底經驗的人來說，楊樂當時為什麽隻帶幾個孩子離開？這些疑點尚未解答。
楊恒案就不用說了，最近這段時間張雲清考慮得最多的莫過於這件案子。
最後反而是最先發生的李剛案留下的疑點最多：第一，李剛出事前究竟在調查什麽案子？第二，一號凶手到過李剛家，為什麽沒有進行搜查，他難道不擔心李剛會遺留對他不利的證據？
第三，李剛隨身攜帶的黑皮包是不是落入一號凶手手中了？第四，現在還沒找到李剛的屍體，按理說人死了也沒有太多利用價值了，一號凶手為何會將屍體留下？還是說他已經找方法把屍體處理掉了？
換一個思路，如果當初李剛不是因為調查積案被一號凶手擄走，那一號凶手為什麽會盯上他？
張雲清幾乎可以確定一號凶手一直在醞釀一個陰謀，李剛、唐濤、向嘉這些人在這個陰謀中究竟充當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讓張雲清擔心的是，說不定連他自己也被計算在這個陰謀之中了。
張雲清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見到的電台明星主播李承輝，這個人符合一號凶手作案的諸多條件，嫌疑著實不小。隻是他和張雲清對一號凶手的側寫有一些出入。
在張雲清心目中一號凶手應該是平凡的、普通的、放在人群之中不會太顯眼，這是他偽裝自己的技巧，然而李承輝頭頂上的光環卻是多了些。
雖然他的工作是在幕後，但大量的媒體報道讓他的容貌已經被眾人熟知。
還有，張雲清昨天是自己心血**要進行出租車司機體驗的，李承輝上車應該是個意外，他的表現太自然，如果他真是一號凶手不應該不認得張雲清才對？還是因為天色的關係，李承輝沒有看清楚張雲清的容貌？
反過來想是不是正因為李承輝有著良好的公眾形象，老百姓才願意在他的節目中吐露心聲？
張雲清不會去考慮一號凶手是不是李承輝的一個聽眾，聽眾打進節目中的電話也隻有電台的工作人員能夠知道。
關於一號凶手渠道的問題可能性太多了，張雲清根本考慮不過來，但他已經在期待與李承輝的第二次見麵了。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張雲清在小會議室裏轉了好幾十圈，又上樓去找王強聊了一會兒，總算在下樓時等到了第一通電話。
電話是技術室警員小陳打來的，小陳告訴張雲清：他們還原了女死者生前的容貌正在聯係刑警隊隊員對其進行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女死者的真實身份。
對於這一點張雲清從沒關心過，用時下流行的一句話來說：這一切都是有套路的。以警方查案的套路，要查出女死者的身份並不難。
掛斷電話張雲清繼續等待，而此時張思琪和陳江已經趕到了看守所，他們第一個提審的是蔣尚晨。
“你之前有沒有接觸過一檔叫《老李夜話》的深夜電台節目？有沒有給這檔節目打過電話傾訴自己的心事？”
“有過，我在學校追的一個女生喜歡這個節目，我也就聽過幾次。我記得有一次心裏特別煩就給這個節目打過電話。警察姐姐，你可別問我在電台裏說過什麽，事情過去很長時間了，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你之前有沒有接觸過一檔叫《老李夜話》的深夜電台節目？有沒有給這檔節目打過電話傾訴自己的心事？”
“有。”向嘉斬釘截鐵道，“我幾年前在一個工地裏做小工，工地沒電視、那時候也不流行WIFI，我手機上正好有一個收音機的軟件，我就愛用收音機聽《老李夜話》，也不費流量。”
“有沒有給這檔節目打過電話傾訴自己的心事？”張思琪又重複了一遍她的第二個問題。
“有過。”向嘉重重地點了點頭，“剛開始聽《老李夜話》我對一些聽眾的奇葩經曆感到好笑。後來有一天我感覺特別壓抑、煩悶，想燒東西，我就打電話給《老李夜話》傾訴自己當時的心情。當然、我不會傻到把真實的原因說出去。不過這破節目一點忙也幫不上，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地步了。”
“你之前有沒有接觸過一檔叫《老李夜話》的深夜電台節目？有沒有給這檔節目打過電話傾訴自己的心事？”
同樣的問題，當張思琪對唐濤提出來後，唐濤卻是愣了一下，不解道：“你們怎麽知道我接觸過《老李夜話》？說起來我聽這檔節目已經好些年了，具體是從哪一年開始的已經記不清了，我可是李承輝先生的忠實粉絲。是張警官讓你們來問我的？怎麽、他在懷疑李先生嗎？不可能吧，李先生怎麽會是那個人。”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從哪一年開始收聽《老李夜話》的，有沒有給這檔節目打過電話？”張思琪追問道。
唐濤沉思片刻後說道：“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和秀梅做大排檔生意經常忙到深夜，有時候客人少，我閑來無事就會收聽這檔節目。這節目很有趣，李先生在解答聽眾來電時妙語連珠、精彩絕倫，我漸漸就喜歡上了這檔節目。秀梅死之後，我心煩意亂又擔心東窗事發就會編造一些理由、橋段給這個節目打電話傾訴。不過最近幾年，我的工作特別忙、應酬也多，也隻有無聊時會聽一聽。”
“郭秀梅死之前……那就是八年前了……”張思琪與身旁的張昊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那濃鬱的驚色。
張雲清接到的第二通電話是王羽佳打來的，因為張昊陪同張思琪去看守所審訊犯罪嫌疑人的關係，王羽佳獨自負責對近幾年失蹤人口的調查。時間就限定在那個無名女死者死亡之後。
王羽佳根據張雲清之前對案件的分析為這次調查設定了幾個條件：第一、失蹤者為年輕女性，年齡不超過三十歲；第二、失蹤者剛做過人流手術不久，失蹤時間與手術時間的間隔不超過一個月。
這第二點是王羽佳根據自己的專業完善的，因為做完人流手術之後通常都會有一個月的恢複期，無名女死者也是在做完手術一個月內被害的。
王羽佳翻看了上百份失蹤人口報告，從中篩選出了三份，這三名失蹤者都具備這兩個條件。
王羽佳給張雲清打電話就是把這三個失蹤者的情況告訴給張雲清。張雲清聽完王羽佳的匯報後原打算跟王羽佳多聊幾句，王羽佳卻是一點也不給他麵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張雲清隻能悻悻地閉上嘴巴，也同時將一些解釋的言語咽回肚子。
張思琪和張昊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張雲清又在小會議室裏等待了一段時間，到下午三點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第三次響起。這一次他等到的是陳江從交警隊那邊傳回來的喜訊。
電話裏陳江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雲清，我真有點佩服你。你怎麽知道楊恒開的那輛出租車在楊恒失蹤前出過事？我調查到，三年前的一天楊恒的出租車在載客的時候發生過一次追尾事件，路麵監控正好拍攝到當時的畫麵。一輛別克車撞在了楊恒的車上，撞掉了出租車車尾的保險杠，不過問題不算特別嚴重……我已經讓同事去保險公司和出租車公司調查了。”
“你是說交警隊那邊還有事故發生時的影像資料？”張雲清追問。
“是啊，那輛別克車違規行駛負全責，當時的影像資料也是出租車公司向保險公司索賠的重要證據，交警隊有備案。”
“等著，我馬上過來！電話別掛，注意當時楊恒車上的那名乘客，把他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張雲清說著飛奔出了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