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進展】
三年前的一個下午,在複興路到中山路的十字路口,臨近家樂福超市。一輛紫紅色別克車突然從東麵路口處駛出,正撞在楊恒駕駛的出租車車尾上。
隻聽“哐”地一聲巨響,出租車車尾保險杠被撞掉,後備箱被撞得凹陷下去,楊恒匆忙打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路旁,所幸的是兩輛車均無人員傷亡。兩輛車的司機同時下車檢查各自車輛的損害情況。
楊恒與別克車司機對著受損車輛指指點點、產生了一些口角。就在這時,從出租車上走下一名戴著墨鏡的男性乘客。
乘客行至車尾與楊恒交談了幾句,在楊恒的幫助下取出了一個笨重的黑色旅行箱,隨後拖動旅行箱站在路邊,不顧楊恒和別克車司機的勸阻上了另一輛出租車,最後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
張雲清反複觀察這段監控錄像,一旁的陳江隨著事件的進程解釋道:“這個別克車司機名叫李楊,你來之前我找人調查過了,沒有發現問題……下車這個乘客還沒有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不過看他的體貌特征,他的年紀應該在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之間,身材偏瘦,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和我們要找的一號凶手不一致……你有沒有發現這個乘客從後備箱裏取出的旅行袋非常重,乘客與楊恒合力才能將它提動……”
“等一下!”張雲清突然出聲讓工作人員將錄像停了下來,畫麵定格在楊恒與神秘乘客提東西的那一刹那。
張雲清目不轉睛地盯著錄像,伸出右手食指指著畫麵的一個位置,又道:“把這個地方放大。”
工作人員依言將張雲清手指的地方放大,整個畫麵變得稍微模糊了一點,張雲清和陳江卻是驚訝的發現旅行箱的一麵出現了一個很淺的人的半身的輪廓,陳江雙目圓睜,吃驚地望向張雲清:“箱子裏麵裝著一個人!”
張雲清習慣性地咬緊下唇沉思片刻,隨後又讓工作人員將畫麵恢複。他發現身體輪廓出現隻有很短的幾秒鍾時間,楊恒在幫助神秘乘客取箱子時自己的身體與箱子有零距離的接觸。
看楊恒與神秘乘客對話時的口型,似乎詢問過乘客箱子裏麵的東西,但是事故發生的路口太過嘲雜,錄像上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聊什麽。在取出箱子後,那名乘客便將箱子拖到了路邊,等了一輛過路的出租車,上車離開。
三年前的一個下午……那名乘客上車離開。
三年前的一個下午……那名乘客上車離開。
三年前的一個下午……那名乘客上車離開。
張雲清不厭其煩地觀察監控錄像,似乎欲將整個片段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這一次陳江知趣地閉上了嘴,他知道張雲清在尋找錄像中的其他線索,內心不甘示弱的情緒也令他仔細地研究這個片段。
又是半個鍾頭過去了,張雲清沒有別的發現便讓工作人員停了下來,對陳江說道:“看錄像上事故發生的時間距離楊恒失蹤的時間隻有兩個星期,陳隊、麻煩你們刑警隊想辦法把那個乘客的真實身份查出來。”
“這麽客氣幹什麽,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過這小子戴著墨鏡、走得匆忙,要查出他的身份需要一點時間。”陳江稍作停頓,不解道,“你懷疑這小子是我們要找的一號凶手嗎?他的體貌特征和照片上的一號凶手不一致啊。”
張雲清微微一笑,道:“他即便不是一號凶手,也是整個係列案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犯罪嫌疑人。你也看見了,那個旅行箱裏很可能裝著一個人,是死是活我們並不清楚,但楊恒與箱子有過接觸,還尋問了乘客一兩句話。我懷疑一號凶手就是因為這個人才指使唐濤殺害楊恒的。”
張雲清說到這裏,不知想到了什麽立即掏出手機給張思琪打了一通電話。張雲清還未開口,就聽電話那頭張思琪急切道:“小子,我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來著,我們審訊了唐濤三人,他們供述都接觸過《老李夜話》,而且還給這檔節目打過電話,李承輝有非常大的嫌疑!我們對他采取行動吧!”
“思琪,你別著急,李承輝的事等你們回來再說。你現在趕緊把唐濤叫回來,幫我問他兩個問題。第一,一號凶手倒數第二次交屍體給唐濤處理的時間是不是在他殺害楊恒之前,換言之是不是在三年前;第二,幾具屍體都是唐濤親自處理的,一號凶手倒數第二次交給唐濤處理的屍體是不是女性,屍體的背部有沒有大麵積的褥瘡?”
“你怎麽知道我們剛剛審訊的是唐濤?”張思琪詫異道。
如果張思琪二人剛才審訊的不是唐濤,那麽張思琪在剛才的話裏不會說“審訊了唐濤三人”,人們通常會使用最近的記憶來組織語言,這種小細節和破案沒有半毛錢關係,張雲清苦笑道:“別計較這些了,趕緊問問唐濤這個問題。”
“行。”張思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約莫等了五分鍾,張思琪回電話告訴張雲清:據唐濤剛剛交代,一號凶手倒數第二次交給唐濤屍體的時間是在三年前,死者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女性,屍體是裝在一個黑色旅行箱中的,女死者的背部的確發現有褥瘡。
張雲清通過計算,唐濤與一號凶手交接屍體的確切時間正好是在楊恒發生車禍後的半個月內。但那具屍體唐濤並沒有留下,他用處理郭秀梅頭顱的方法處理掉了。
這個答案點透了張雲清心中的一麵大鼓,蒙在鼓裏的推斷也隨之而出,張雲清掛斷後徐徐道:“現在看來楊恒車上的那名乘客和無名女屍案的凶手是同一個人。無名女屍並不是這個連環殺人凶手的第一件案子,裝在旅行箱裏的那個人或許才是這個凶手殺的第一個人,也可能是第二個或者第三個。”
“這很重要嗎?”陳江不解道。
“非常重要,我需要弄清楚這個凶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作案的。連環殺人案的第一件案子通常能獲得比其他案子更多的信息和線索。我記得唐濤說過,一號凶手一共交給他五具屍體進行處理,其中兩具女屍已經有了嫌疑人,還剩下三名男性受害者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也就是說在一號凶手的犯罪網絡中,至少還有包括一號凶手在內的三個犯罪嫌疑人沒有落網。”
陳江現在真想把張雲清的腦袋劈開,看看是什麽構造,這思維關聯能力異於常人。他就不相信張雲清的推理一點問題都沒有:“另外三具男屍的凶手會不會是一號凶手本人或者那兩具女屍的凶手呢?”
“不會,一號凶手已經很多年沒有親自出手了,他習慣在幕後掌控一切,這是他的特點或者說狀態,不會輕易改變。而無名女屍的凶手的殺人手法是有特殊性的,對男性下手的可能性極低。”張雲清搖了搖頭,解釋道。
“我就當你說得對。我再問你,一號凶手交給唐濤處理的第一具女屍身上為什麽沒有被人撕咬過的痕跡呢?”
張雲清的目光驟然一緊,他緊咬起腮幫子,半晌才道:“因為他的作案手法在案件中升級了。”
根據大量的案例,犯罪心理學家發現: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通常會在作案過程中積累作案經驗,不斷改進、升級自己的作案手法。而這類罪犯是最可怕的,沒人知道他們最後會發展到哪一步。
“陳隊,還有什麽疑問?”張雲清恢複了往日的笑容,“盡管問,你的問題對我的思路也有幫助。”
陳江搜腸刮肚,真想不出什麽其他值得詢問的問題,正顯尷尬,這時候王羽佳打通了張雲清的電話:“雲清,無名女屍的真實身份我們查出來了,死者名叫王嬌嬌,於兩年前失蹤,失蹤時二十四歲,是一家私企的文員。”
“查出她男朋友是誰了嗎?她是在哪家醫院墮胎的?”張雲清隨即詢問了兩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這方麵涉及到受害者的隱私,正在讓刑警隊調查,還需要時間。”王羽佳淡淡地說道。
“盡快。”張雲清頓了一下,“思琪和小張也快回去了,你們在小會議室等我,我和陳隊馬上趕回來。”
交警隊這邊已經沒有了可以調查的東西,張雲清讓工作人員將車禍的錄像拷貝了一份交給陳江,二人一起離開交警隊。
當張雲清二人趕回警局時,張思琪幾人已經在小會議室等候他倆了。
今天一天的調查進展很大,不僅查清了無名女屍的真實身份,查到了與犯罪嫌疑人有關的監控錄像,也查出唐濤、蔣尚晨、向嘉三人和《老李夜話》有聯係,李承輝的嫌疑更大了。
然而大家沒開心多久,王羽佳和張思琪又意外地吵了起來,矛盾的核心就是對李承輝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