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體驗】
張雲清解鎖車門將男子放上車。這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留著一個和張雲清一樣清爽的平頭，頭發一根根向上直立，顯得特別精神。
男子瓜子臉，身體微微發福，看年紀大概四十歲左右。他的西裝光鮮整潔，留一道迷人的平胡，配合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讓人感覺特別有男人味。
張雲清透過前車鏡還觀察到，男子的衣服和腕上的手表都是價值不菲的世界名牌，料想他的收入不低。
“師傅，去電視台，謝謝。”男子顯得很禮貌，不等張雲清詢問，便將他的去處對張雲清言明。
張雲清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發動出租車朝電視台的方向行駛。心下卻是疑惑，男子的聲音太好聽了，溫潤柔和而富有磁性，同時也不失成熟男人的厚重，簡單的一句話似是透著一股直抵人心的魔力。
張雲清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聽過？
“先生，恕我冒昧，您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裏聽過，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張雲清問道。
男子微微一笑，平胡揚起好看的弧度：“沒見過，不過我在電視台上班，主持一檔電台的節目。”
電台男主播！他是劉思媛的同事！張雲清迅速將自己的記憶過濾一遍，含笑道：“我想起來了您是《老李夜話》的主持人吧。”如果張雲清記得沒錯，劉思媛吃夜宵的照片上還有此人的形象，隻是沒有拍得太清楚。
“嗬嗬，是的，我是李承輝。”
“幸會幸會。”張雲清做欣喜狀說道。他知道這個李承輝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電台節目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但李承輝主持的這個《老李夜話》欄目在天楓市已經有十年長的時間了。
再加上李承輝的形象氣質出眾，他在天楓市有數以萬計的擁躉，光是微博粉絲、不算買來的僵屍粉就有幾十萬人。
《老李夜話》以輕鬆幽默、分享平凡人的平凡事而聞名，張雲清有時候在等著聽劉思媛節目時也會聽上一小段《老李夜話》。
如果他猜得沒錯劉思媛邀請他參加的幾天後的那個電視台舞會，就是為了慶祝《老李夜話》開播十年，沒想到在這裏提前見麵了。
“你聽過我的節目？”李承輝笑問道。
“那是當然，您可是明星主播，天楓市沒聽過您節目的人很少吧。”張雲清的話給足了李承輝麵子，也讓李承輝的眼中閃過一絲絲得意之色。人們最高興的就是聽到別人對自己工作方麵的肯定，李承輝即便是本地名人也不例外。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不約而同停止了對話。李承輝畢竟是明星主播，以他的身份和社會地位跟一個出租車司機真沒什麽可聊的，而張雲清的思緒則是因為李承輝的出現再一次回到了案情之中。
“楊恒開夜班車煩悶、無聊的時候會不會也收聽電台節目？這個李承輝的身材和年紀都符合我對一號凶手的側寫，他會不會就是利用電台節目這個渠道來認識一些像蔣尚晨這樣的人呢？這也太巧了吧！”
“另外以一號凶手的控製欲，他不會不對我進行一番調查。如果李承輝就是一號凶手的話，我今天以出租車司機的身份出現他應該會感到詫異才對，但直到現在我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一點異常。”
還有一點張雲清一直弄不明白：一號凶手為什麽會選擇唐濤？被一號凶手控製的犯罪嫌疑人都是一些有心理缺陷的人。唐濤在殺害楊樂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是有心理缺陷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號凶手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關於這一點張雲清隻能想到一種解釋：郭秀梅是唐濤殺害的第一個受害者，他在此案中的表現非常出色，沒有留下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證據、手法幹淨利落。作為一個新人來說他是有培養價值的。
一號凶手不僅訓練唐濤、還利用唐濤完成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麵處理的事情，發現唐濤的心理缺陷或許隻是一次意外。想到這裏，楊恒案的重要性又被張雲清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張雲清透過前車鏡偷看了後座的李承輝一眼，並非他有意要針對此人，他隻對自己身邊的少數幾個人有信心，除此之外都有懷疑。
或許是因為天色的關係，李承輝並沒有注意到張雲清對他的觀察，他不時看一看手表上的時間，最後還是沒忍住說道：“師傅，能不能請你開快一點？你知道我的節目是在晚上十點鍾開播，我到了電視台還有些瑣事要處理。”
“好的，不好意思。”因為思考案情的關係，張雲清的車速並不快。眼下客人提出了要求，張雲清便暫時將案情拋之腦後，加快速度趕往電視台。
車子在天楓市寬闊的街道上走走停停，用時不到二十分鍾就來到那棟幾十層高的摩天大樓前。
張雲清將李承輝送下車，抬頭望了一眼那棟燈火通明的大樓，不禁感歎警局的辦公樓也未免太磕磣了一點。他也會分出一絲心神去想想那個女人味十足的鵝蛋臉美女，也不知道劉思媛現在有沒有在公司。
隻在電視台停車場逗留了幾分鍾時間，張雲清便開著出租車離開了電視台。
一天的出租車司機體驗生活仍在繼續。這一晚上張雲清拉了十幾單客人，有在夜店工作的陪酒佳麗、有道上的地痞、也有醉醺醺的酒吧客人、更多的還是一些匆忙趕回家的白領。
淩晨三點過，張雲清從依然喧鬧的酒吧街複興路離開，徑直回家，結束一天的體驗生活。
剛剛到家張雲清就給陳江去了一通電話，他清楚身邊人的一些生活習慣，知道陳江現在應該沒睡。
電話中，張雲清詢問了陳江這一天的工作情況。陳江告訴張雲清：女屍身上的那些痕跡已經化驗出來了，的確是人留下的，法醫方麵已經從屍體上拓取了犯罪嫌疑人留下的咬痕，隻要找到嫌疑人，將他的牙齒與咬痕進行比對即可鎖定凶手。
這個結果並沒有超出張雲清的意料，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經過法醫檢驗，女屍身上的傷口是在她被害前造成的，如果當時受害者意識清醒，那情景何其慘烈。電話兩頭的張雲清二人單是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另外法醫也給出了女屍的基本信息：女死者的年齡在23歲到25歲之間，身高160公分、體重48公斤，生前墮過胎，死因是失血過多，被害時間是在兩年前，時間上和唐濤的供述基本吻合。
值得一提的是法醫在女屍背後發現了許多褥瘡。褥瘡又稱之為壓瘡、壓力性潰瘍，是由於局部組織長期受壓，發生持續性的缺氧、營養不良、貧血，最終導致皮膚組織潰爛壞死。
由此看來女死者的失蹤時間還應該往她受害前追朔。
因為驗屍報告出來的時間很晚，現在還沒能查出女死者的真實身份。不過張雲清對這件案子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偵破思路。
之後張雲清又詢問了張思琪幾人的一天的工作情況，今天張雲清不在，張思琪幾人都各自找事情做，要麽跟著刑警隊查案、要麽去檢驗女屍，幾人的情緒也很平靜，這讓張雲清非常滿意。
在掛電話前，張雲清道出了這次通話的主要目的：“陳隊，麻煩你親自幫我調查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我不會在明天早上的例會上提出來，但對破案非常重要，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張雲清言語懇切、顯得十分鄭重。
電話那頭的陳江也因為張雲清的這番話而變得嚴肅起來，聽張雲清的口氣是要將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完成，這也是對他的一種信任，陳江不想辜負這份信任：“雲清，你隻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