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人頭】
王羽佳聞訊帶著張思琪二人疾步趕來,張雲清徐徐地看了張思琪幾人一眼,蹲在雜草堆邊說道:“看見這些土壤和雜草了嗎?植物生長最重要的三種養分為氮、磷、鉀,而屍體在腐化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氮和磷,土壤的顏色加深……”
張雲清一直很奇怪,楊樂案發生在八年前,楊恒的案子發生在三年前,而這些年這個凶手有沒有像向嘉那般獨自作案?為什麽警方又沒有發現這些被害者的屍體。如果張雲清所料不錯在這片雜草堆下麵,掩埋著或者曾經掩埋過大量的屍體,可能就是那些沒有被警方發現的受害者。
張雲清的話聽得張昊手腳冰涼,夜風一吹,身體瑟瑟發抖。張思琪和王羽佳還好,張思琪純屬膽大,而王羽佳長期從事法醫工作早已見慣屍體,反而在她的心目中死人要比活人安全可靠得多。
“思琪、給陳江打個電話,讓他叫人過來幫忙。”張雲清說完舞動小鏟子開始對這片草地進行挖掘。
現場的氛圍有些凝重,張雲清幾人一鏟一鏟挖著,誰也沒有說話,隻能聽見幾人漸漸加重的喘息聲。
約莫過了半個鍾頭,沒有意料之中的屍體出現,王羽佳停下來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對張雲清說道:“雲清,我這邊沒有。”
張思琪一邊挖一邊說道:“小子,我這邊也沒發現。那些可能存在的屍體會不會早就被人轉移走了?畢竟這裏荒廢一年多了。以後這周圍還會進行開發,凶手不會傻到再把這些屍體留在這裏吧。”
“有這種可能性。”張雲清一腳踩在鏟子上,撬起一捧黑土,將它甩在一旁,看著王羽佳和張思琪身前那大大小小的土坑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八年前唐濤是如何處理郭秀梅的屍體的?”
“喂豬了!”在張雲清提示下得出的答案讓張思琪心中一驚。
“沒錯,很有可能。但別忘了養殖場是有很多飼養員的,凶手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在這裏幹什麽事情,他或許會將屍體掩埋於此,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進行處理。不過這個時間不會超過三四天,畢竟屍臭味會引起人的懷疑。”
“可是這樣這裏的土壤不會變色吧?”張思琪提出疑問。
“所以在養殖場荒廢的一年內時間裏,這裏掩埋過很多的屍體,或許已經被凶手提前轉移走了。”張雲清苦笑道。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昊突然說道:“雲清哥,你們別說了,過來看看吧,我這邊有發現了。”
張昊像木頭人一般僵在原地,滿臉的苦澀,心下不住地感歎:真是晦氣,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張雲清三人打著電筒趕過去,就見張昊身前的土坑裏出現了一個凸起的異物,像似人的鼻子,還有淡淡的異味從土坑下麵傳出來,張思琪下意識地掩住了鼻息,張雲清則是在王羽佳的幫助下將泥土下麵掩埋的東西挖了出來。
是一顆已經腐爛的人頭!這顆人頭已經高度腐敗,言語無法形容它現在的樣子,隻能從輪廓和骨骼大小上判斷死者是一名女性。
張思琪和張昊主動退到一旁,張雲清和王羽佳則是對這顆人頭進行初檢。初檢的結果讓兩人都流露出濃鬱的驚駭之色。
“傷口是斧頭一類的利器造成的,之前我們一直沒有找到蔣尚晨案死者何琳的頭部,蔣尚晨在口供中說何琳的頭被一號凶手帶走了。那這顆人頭……”
張雲清砸了下頭,雖然人頭的容貌已經無法辨認,但從時間、環境等等因數,張雲清幾乎可以確定這顆頭是屬於死者何琳的。而當時唐濤已經投案自首,也就是說這顆頭是一號凶手最近帶來埋在這裏的。
又解開一個疑團,張雲清卻開心不起來,畢竟這對楊恒案一點幫助也沒有。而且還沒有找到對唐濤不利的證據或是線索,僅憑一個人頭,唐濤有一萬種說辭來推卸責任,事實上他身在看守所,也不知道一號凶手會將頭埋在這裏。
張雲清讓張思琪和張昊留下來保護現場,並告訴二人:如果他們願意還可以深入挖掘,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他自己則是帶著王羽佳進入一間間瓦房調查。這是一間飼養室,伸手不見五指,兩人的電筒在室內來回掃射,室內大半的麵積都被豬圈占去,牆角結滿了蛛網,微聞有鼠作作索索,這裏很久沒人進來過了,地麵積了厚厚的一層飛灰,人走在上麵會印出非常清晰的腳印,纖毫畢現。
“怕不?”
“唔。”王羽佳輕輕甩了甩頭。
“別拽著我,你留在原地,我進去看看。”
有那麽一瞬間,王羽佳真以為張雲清是在關心自己,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拽著張雲清的衣角,她立即鬆開手,用嗔怨的目光看了張雲清一眼,不過這裏的光線太暗,張雲清也沒有看見她的眼神,而是徐步走進黑暗之中。沒一會兒張雲清又走了回來,說道:“這裏沒發現,我們去別的房間看看。”
就這樣,張雲清二人依次進入各個房間,又從房間裏退出來,始終沒有發現什麽線索。隻剩下幾間房沒檢查了,王羽佳站在一件瓦房門口對張雲清說道:“這裏看樣子真的很久沒人來過了,看來一號凶手來這裏隻是將那顆人頭埋進了土裏,可能也在那時候他帶走了土裏埋著的那些屍體。”
“是啊。”張雲清悻悻地看了一眼身後剛剛檢查過的房間,輕歎一聲,說道,“這案子的複雜程度也超出了我的想象。一號凶手精心建立的這個團夥有明確的分工,如果不出所料,殺害楊恒和楊樂的凶手在這個團夥中就是負責處理受害者屍體的,我現在可以斷定這個凶手就是唐濤,可是沒找到證據他不會服罪。一號凶手在培養犯罪分子初期會為培養對象提供技術指導和侵害目標,隨後這些被他培養出來的罪犯即可獨立作案,而受害者屍體則是交由唐濤進行處理。”
幾件案子下來張雲清等人也隻清楚了一號凶手的作案模式,還有大量的疑點沒有解開,張雲清頭一次有一種大海撈針的感覺。這件案子遲遲不破,什麽時候才能去查他母親的案子,之前張雲清還不著急,但現在張雲清覺得多一天都是一種罪惡。
“你說我們要不要換一個偵破思路?凶手在某方麵肯定是有心理缺陷的,他用磨刀棒刺穿受害者的眉心、心髒,他在體驗一種怎樣的感覺?幻想型、任務導向型、享樂型、權力支配導向型?這個凶手和蔣尚晨不同,已經不是犯罪心理學研究的典型連環殺人犯了。”張雲清說完習慣性地咬起了下嘴唇。
“嗬嗬,這就是你該考慮的問題了。”王羽佳淡然一笑,說道。
另一處。
張昊站在幾個土坑邊等待前來支援的刑警隊,不時向四周瞄上一眼,頭一次對那刺耳的警笛聲有所期待。張思琪仍在土坑裏不停地鏟土,臉頰上、額頭上都結滿了米粒大小的汗珠,細長的馬尾來回甩動讓她很是討厭,尋思著什麽時候把這玩意兒剪掉,也留個像王羽佳那般清爽的短發。
“思琪姐,你累不累啊,都忙一晚上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張昊看著張思琪那氣喘籲籲的樣子,關心道。
“廢話,你沒聽那小子說嗎?我們繼續挖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現在不挖、等一會兒刑警隊來了也是要挖的,我可不想讓他們搶了先。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關於唐濤的罪證,讓那家夥趕緊認罪,把一號凶手供述出來。要是還像以前那樣慢吞吞的,什麽時候才能把我師父救出來!”張思琪甩開又跳到她胸前的馬尾,撐著腰喘了口氣說道,“你也別閑著了,下來一起玩玩吧。”
“嗬嗬,思琪姐,我就佩服你這種對自己、對別人同樣狠辣的女人。”張昊笑道,“那我們就比比誰先發現線索。”說罷提著鏟子去不遠處開挖。
沒過一會兒,張昊的嚷嚷聲便在養殖場內響了起來:“我的親娘啊,怎麽又是我,我是不是該去買張彩票了。”
“有發現?”張思琪驚疑道。
“思琪姐,你過來看看。”張昊說著用鏟子的背麵在土坑上拍打了幾下,地麵發出“咚咚咚”的怪聲,有點像打鼓的聲音,顯然不是土地能夠發出的聲音。但這一次不是屍體,張昊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
張思琪喜形於色,快步走上前去:“真不知道是該說你走運還是倒黴,哈哈。快挖出來看看是什麽?”
在張思琪和張昊合力之下一個油桶造型的塑料桶被二人從土裏挖了出來,從外麵看油桶裏似乎裝著什麽**。張思琪將塑料桶提在手上墊了墊重量,心下粗略估計大概有六七斤重的樣子。
“把雲清哥他們叫來?”
“咱倆難得有所發現,先打開看看是什麽再叫他們也不遲,嘿嘿。”張思琪抖動著雙眉提議道。
“好主意。”張昊點了點頭,擰開蓋子,頓時有一股刺鼻的異味衝進二人的鼻息,二人被熏得淚花直冒,跌坐在地,對視的雙眼都流露出驚駭之色。
是血!
濃鬱的血腥味縈繞在張思琪的胸腔內讓她感覺十分難受,忙用眼神示意張昊叫人,張昊擦掉眼中的淚水,揚聲喚道:“雲清哥、羽佳姐,你們快過來,我們有發現!”跟著又像犯了錯的小孩將塑料桶的蓋子擰上。